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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缺缺吃了數不清的妖骨,她絕望地看著江月懷中之人,她知道的,妖骨毀了後,江年還有不到一刻鐘。

  這一刻鐘很短,卻也很長。

  她呆呆地跪在江年身邊,耳中一陣陣鳴叫,鳴叫之後,她似乎聽見了江年的聲音。

  她輕聲地說:「姑娘你別怕,我叫虧江年。」

  她笑了,柔聲道:「我見你開心。」

  她偏頭問:「姑娘,怎麼稱呼你?」

  「小月,這個好吃麼?」

  「小月,你戴這個很好看。」

  「小月,這花不能這樣剪。」

  ……

  曾這樣同她說話的江年,這樣溫柔的江年,被她親手殺了。

  聊缺缺再發不出聲,淚水不止地看著江年,看著那一刻鐘到了盡頭,看著江年的身子一點點消失不見。

  一陣風吹來,她仿佛聞到了江年身上的花香,和初次見到江年時那般,很香,聞過便再也不能忘。

  聊缺缺還未來得及問過,那香,是她最喜愛的彼岸花做的香麼?

  再沒人能回答了。

  聊缺缺愣愣地坐在地上,雙手無力垂著,千茶將人帶了出來,品昔境散去,天空又回到原來亮白的樣子,她卻恍惚什麼都不知。

  白霧散去,聊缺缺雙眸不知看向哪裡,沒有盡頭。

  「月牙月。」

  聊缺缺耳邊忽的響起了熟悉的歌聲,她忽的回神,轉頭看去,見一女子款款而來,身穿淡黃色彼岸花裙。

  她眨眨眼,抬頭痴痴地看著那女子,心也跳回了原處。

  聊缺缺失神:「江,江年。」

  「月牙花。」

  聊缺缺眼中的江年繼續唱著,繼續跳著,同從前江年唱給她聽的一樣,跳給她看的一樣。

  聊缺缺忽的一笑,眼眸一閉一睜,一顆淚珠滑過她的嘴角。

  「我就知道。」她抬手顫抖著伸向前去:「我就知道,你怎麼可能死了,她們騙我,一定是她們騙我。」

  那邊的江年聽聞低低一笑,腦袋一歪,手一勾,朝著聊缺缺去。

  「起手一弄……」

  緩緩過來的江年繼續唱著,聊缺缺歪著腦袋,也張嘴,不成調地跟著唱。

  「彼岸花。」

  「彼岸花。」

  「挑燈足。」

  「挑燈足。」

  二人一同唱。

  聊缺缺見江年小腳一勾,不知從哪來的燭燈,勾在了腳背上。

  「籠中影。」

  「籠中……」

  江年長袖一揮,慢慢撫過聊缺缺的眼睛,聊缺缺輕輕一笑,閉上了雙眼。

  「影……唔。」聊缺缺驀地睜開雙眼,低頭看去,淺色的衣裙上暈開了一朵血花,一把劍刺在了她的心尖上。

  劍的那端,是她的姐姐聊殷殷。

  「唔。」劍又刺進一寸,聊缺缺吐出一口血來。

  旋離劍尖一轉,再往下滑,接著她右手一抽,將發著光的護靈珠從聊缺缺心尖上抽了出來。

  聊缺缺抬眸看旋離,眉頭緊皺,輕聲喚了句:「姐。」

  旋離淡淡看她一眼,不說半句話,猛然將劍抽了出來。

  聊缺缺雙手扶地,又吐出一口血。

  「紙傘幻化。」

  江月還在繼續唱著歌,但卻不再跳舞,她聽聊缺缺含糊地也跟了句:「紙傘幻化。」

  江月不再往下唱,聊缺缺卻還繼續著。

  「花飛,哈哈哈……呃。」

  最後一個笑聲,止在了千茶衝進她額間。

  花飛花灑。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有話說

  第100章

  江年曾同小月說, 其實你本性不壞, 小月, 你是個好姑娘。

  聊缺缺也曾想,小月這樣好的姑娘,為什麼從未有人真正關心過她?

  娘親從沒問過她要什麼, 聊殷殷要什麼, 娘親便覺著她要什麼。

  父親從沒問過她是什麼,她不過是他同她娘親的一筆混帳。

  只有江年,只有江年真真切切地同她說話,溫柔地靠近她, 幫她治病, 給她她想要的東西。

  聊缺缺看著千茶手中血淋淋的妖骨, 終於止住了淚水。

  原來妖骨被奪是這樣的疼, 不知那時的江年可曾感到害怕,不知江年那時有沒有恨她。

  她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往後倒去。

  幽都之峰終於安靜了下來, 天空也恢復了以往的顏色,方才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引兒,在聊缺缺倒下後飛了過來, 接住她的身子。

  「娘。」引兒哭著叫她。

  聊缺缺淡淡瞥了引兒一眼,冷笑一聲,沒來得及咽下的血從她嘴角滑下。

  「開心了?」她問引兒。

  引兒搖頭,扶著聊缺缺的肩,嘴裡胡亂地叫著娘親。

  聊缺缺輕輕吐著氣:「白, 白養你這麼多年,同這些人一起來對付我。」她抬眼看引兒:「早知如此,當初不如不要你。」

  引兒低低抽泣兩聲:「娘親,對不起。」

  聊缺缺閉上眼,不想再看引兒,她強忍身上的痛,強忍額頭上的痛,緩了緩氣息,睜開眼睛。

  一雙淡黃色的舞鞋忽的出現在眼前,聊缺缺順著鞋往上看,看到了裙角的彼岸花,這身裙子她熟悉的很。

  當初離開即翼山,離開江年,她什麼都沒有帶,唯穿了這身裙子,唯學了那幾口曲子。

  聊缺缺再抬眼往上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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