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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銅鏡忽然被撞出裂紋。下一刻淨霖疾沖而出,咽泉劍寒光如汞,將“淨霖”的劍橫挑擊飛。他一頭栽進蒼霽懷抱,跟著蒼霽雙臂翻過淨霖身體,淨霖抬腿頂住“淨霖”的胸口,縱力將人一腳踹出。

  “淨霖”頓墜於雪間,那假蒼霽的龍爪卻已穿風突到淨霖脖頸之前,淨霖喘著息,收回了腿。頰側一臂橫出,龍爪與龍爪猛撞於淨霖眼前,暴風吹開他面前細雪。

  兩個人竟然不著一句,配合得天衣無縫。

  蒼霽一手抱著人,一手頂著力,踏步跨出。強風席捲,“蒼霽”龍爪漸屈,蒼霽對待自己恨不能使更多力,擒住他狠狠砸向地面。

  腳下山地劇烈一震。

  蒼霽哈出幾口寒氣,接著那雙面銅鏡清脆地裂開,碎成瑩光,縱於飛雪間。

  九天境裡的瓷杯被“叮”聲敲響。

  盤坐多年的承天君寬袖博帶,將棋盤上的黑子輕推而下。

  那黑玉棋子墜案下沉,“叮咚”地滾在石板上,沿著窄道一路滾到了石床邊,周遭的血海當即如沸水鼓動。封印符文交錯而現,一條條被焚斷,石床上的男人閉目不動。

  那封塵多年的破猙槍正在鳴響。

  阿乙正看著他阿姐助人生產,背後窗戶突然被爆開。他情急間竟甩出梵文鏈,猛地絞住對方的兵器。

  長槍抵了進來,下一瞬木窗轟地破碎,寒風強灌而入。山田面色發紅,他抬臂掩著臉,氣喘吁吁。

  床上的山月瀕死一般的痛聲,浮梨已經跪在了床榻上,她扯著裘厲聲說:“生出來了!熱水,阿乙,熱水!”

  阿乙要動,卻發覺自己根本動彈不得。他齒間竟有些顫,說:“你怎麼變樣了”

  山田腳步有些踉蹌,他滑身撐著牆壁,說:“我阿姐我”

  浮梨裹住了孩子,不及回頭,就見阿乙被驟然擊撞在床榻之側。桌椅“哐當”翻砸,榻上的山月已經呼吸漸微,參離枝卻滾掉在夾縫裡。

  “宗宗哥”

  山月默念著,發間已經布上了寒霜。

  “熱水!”阿乙一手拍在盆側,擊向他阿姐。

  盆里凍結的水霍然沸騰,浮梨接住盆,抱著孩子摸索著參離枝。

  山田越牆而入,那槍一砸地面,整個屋子都轟然要塌!浮梨倏地回首,她抱緊孩子,張大了眼。

  “黎嶸!”

  第119章 東君

  雪風吼叫間屋舍崩塌, 阿乙立刻設出梵文界, 抬臂將坍塌的屋頂霎時扛住。他身形一沉, 又艱難地頂了起來,說:“阿姐帶人快跑!”

  黎嶸翻握起槍,隱形的威勢壓得阿乙雙膝打顫。他砰地半跪在地,整個屋舍都斜傾將塌。他掃腿踹起桌子, 桌面騰起砸向黎嶸。

  浮梨蜷身揣起孩子,將床榻擊向阿乙, 說:“你抱著床!”

  黎嶸面上仍然潮紅著,他似如染了風寒,不住地淌汗,他道:“把孩子給我, 今夜我便不殺一人!”

  “你要殺誰?”阿乙雙臂分別承著力, 已然要到極限了,他說, “這是你阿姐!你要殺誰!”

  “君命難辭。”黎嶸說,“此子不祥,萬不可落在中渡!浮梨, 你且將他給我, 我便容你們三人離開。”

  山月危在旦夕,他竟分毫不顧念姐弟情誼。阿乙逐漸承不住屋舍,他一手甩過床榻, 滾身將被間的山月抱了起來。背上當即坍塌, 阿乙護著人手腳並用地爬出來, 他見懷中人已經快沒有氣息了,不禁失色大喊:“阿姐!”

  浮梨猛掀起一丈雪浪,疾步突掃。黎嶸豎槍格擋,浮梨單手抄抱著孩子,自知不敵,卻也脫不開身。她喊道:“參離枝!”

  阿乙探手在廢墟里摸索,他用肩頭別開斷木,夠著參離枝。山月貼在阿乙懷裡,冰霜反倒退了去,甚至連蒼白面色都稍稍恢復些許。她垂著手,費勁地望在黑夜裡。阿乙好不容易夠著參離枝,邊上他阿姐已經暴退半丈,摔滾在側。

  浮梨一臂撐地,終於覺察不對。

  這孩子自誕生起便一聲未出!

  浮梨倏地垂頭,看他面色紫紅,竟沒有任何氣息。浮梨當即慌了神,她說:“怎麼如此怎會如此!”

  背後的黎嶸槍已飛擲,阿乙頓現出尾羽,御風撞開槍身,拽著浮梨往自己身下扯。

  “喘息、喘息!”浮梨熬紅了眼,她用血跡斑駁的手掌抱緊襁褓,“參離枝與阿乙皆在這裡,這孩子怎會死呢!”

  “死了?!”阿乙一臂罩住他阿姐,在雪中擋住山月,飛快道,“給我抱!”

  黎嶸聽著話,忽地也急切起來,說:“死的嗎?”

  他欲靠近,氣氛似如繃緊,接著黑暗中突出龍爪。蒼霽躍地暴起,爪直擒住黎嶸脖頸,將人砸了出去。

  黎嶸不防,猛退數丈。他翻槍欲撐地,豈料背後寒風凜冽,咽泉劍青芒斜劃。黎嶸俯身躲避,長發瞬間被削斷一縷。他跟著回首,喚著:“淨霖”

  淨霖劍掠罡風,擊得黎嶸倉促應戰。他旋身“砰”地和咽泉劍撞在一起,背部又陷入蒼霽龍爪之下,一時間進退維谷,不敢分神。

  淨霖壓劍質問:“大魔是誰?”

  黎嶸錯愕相對:“你在說什麼?”

  後邊蒼霽欺身而近,黎嶸凌槍抵擋,蒼霽一把握住破猙槍身,說:“九天境如此執著這個孩子,怕不僅僅是因為宗音僭律。承天君將你送到山月身旁,未嘗沒有監視之意——到底什麼緣故!”

  黎嶸飛腳踹抵住咽泉劍脊,卻不答話,而是望著淨霖:“我知你們必會重逢,那佛珠、那逆鱗!淨霖,我雖殺了他,卻不曾對不住你!兄弟情義,今天你要殺我嗎!”

  淨霖劍身頓錯,他說:“我忘記了什麼?”

  黎嶸欲回話,肩頭卻霎時一沉,他不及回擊,整個半身已被蒼霽摜入雪間,破猙槍“嘩啦”地傾斜。

  蒼霽凶性畢露,他說:“不要跟內子講話。”

  腳下雪花隨即騰旋盪開,蒼霽拖著人狠摔於後。他活動著肩臂擋住了黎嶸看淨霖的視線,舌尖緩緩抵住了尖牙,不急不躁地笑說:“兄弟情義,我們也有啊。一千四百年前的剮鱗之仇,我心心念念。你既然這般喜歡與人講情義,今夜就與我好好論說一番。內子如今金貴,殺人這種粗鄙之事,我說得才算。”

  黎嶸驟然撞在雪中,他揮開雪屑,說:“我受君命殺你不假!今夜你若能行,便殺回來就是。不過我見帝君尚未渡劫,錦鯉之身恐怕難擋破猙。”

  蒼霽閃首避刺,抬手抓住破猙槍,說:“我見你也修為不穩,今夜你我半斤八兩,何必許這個狂言。”

  破猙槍仿佛被釘在了岩石中,竟然動作不能。

  蒼霽倏而湊近,悄聲說:“我怎麼會殺了你?我素來是嚼碎了化進靈海的。”

  說罷陡然拽近槍身,雙眸寒煞。

  “這把槍我惦記著它,不知是它硬,還是我更硬!”

  破猙槍嗡聲長鳴,風雪頓盛。他倆人在暴雪間“砰”聲乍響,跟著見天空濃雲飛轉,旋出擎天雲柱。異象泛紅,似如血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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