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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色不錯啊。」禪意道:「這半天看起來全然不像是生病的樣子,會不會是你大驚小怪了?」可這話說出來他自己先不信,秦太白把逐歡放在心尖上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能讓他真正擔憂起來的問題會是看錯?所以他又謹慎的加了一句:「他這燒是怎麼退的?」

  「禪景帶了母玉來。」

  「那就難怪了。」禪意踩著腳下的積雪,想了想,道:「我雖然沒有見到逍遙,但是我觀察了其他刀體受損的封魂,無一不是神色懨懨實體虛浮,此前聽你說時還擔憂逐歡會不會更嚴重些,可如今一看分明比以往要更鮮活些的模樣。若說這全是母玉的功勞我也不信。」他漸漸在腳下踩出個花來,抬起頭問道:「小景來時還帶了什麼東西?」

  「他自己的刀。」

  「他的刀?」禪意撓鼻尖,「我怎麼不知道。」

  「長四尺八分,刀刃帶弧,身刻血槽,鏽跡斑駁的一把刀。」

  秦太白這麼一形容,禪意頓時記了起來,可是任憑他如何回想,也只能想是那把刀的鏽跡。

  「逐歡說它刀中藏人,是把會殺人的刀。」

  「聽起來就是危險。」禪意本想調笑一下,但一想到是他弟弟拿著的,又笑不出來了。「你見過那刀中人嗎?」

  「沒有,被你弟弟反噬躲回刀中去了。」

  「敢情他還打算噬主啊?哈?這還能忍?不成!這事我得給我大哥報個信,不然……誒誒誒,不對啊,這個大家都精神不濟的關頭,他還有噬主的本事?」禪意眼睛一亮,合掌道:「這刀了不得啊。」

  他這麼一提,秦太白也察覺出些不對。這人雖被反噬回刀里的,但尚未掛,應是能出聲的,可直到禪景走前都一直在裝死。

  秦太白和禪意猛然一驚。

  莫不成這封魂異常就是他搞的鬼?!

  章十

  往東的路不好走,才翻過年尾,正是萬里冰凍的時候。禪景就背著重刀在途中蹣跚,逐歡給他指的方向只有往東一條,他就悶頭一直走下去。積雪深沒到了小腿,禪景抬頭看前方茫茫,真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烏有峰往東去是一段山地,曠達的風原本暢通無阻,在這裡變得崎嶇後也比在別處要囂張些。禪景大氅下壓了翻毛的絨領,臉藏在領子裡藏了一半。就這般模樣也險些被風吹僵臉,頂風而行委實不易。

  重刀在背上靜靜壓著,男鬼也沒出現一次。

  眼看再過一個時辰就該黑天了,禪景貓眼邊走時邊四下環顧,想著尋一處可以過夜的擋風地。最後他在一處避風岩後的找到了個洞穴,簡單的收拾一二,便當作落腳地了。

  用燃起的火小心熱了乾糧,還有些逐歡給裝的牛肉乾,和著化了的雪水一同用了。

  風在洞外颳得呼呼作響,禪景在裡邊僅僅靠著這小堆火也熱不了多少。不過好歹沒有了風,他還是很知足的裹了大氅就準備睡。包著重刀的布在一邊晾著,禪景就隔著刀鞘抱著刀,合上眼卻睡不著。

  男鬼……潺淵。

  潺淵一直沒有出現,禪景卻總是想些不該想的東西。真是奇怪,他又不是什麼漂亮姑娘,只是個來路不明又心思不正的男鬼。禪景從未覺得自己會對一個男人念念不忘,他沒去李瞑雲身邊時還喜歡過安國公府里的一個小丫鬟。

  也從未被男人撩撥過。

  貓眼像是被嚇到一般的睜開,低頭看了看某處,又頓時紅了臉,藏進大氅里。

  真……真是奇怪,他怎麼想起個男人……也這樣啊。

  禪景翻了幾個身,一直悶悶不樂。他把自己裹進大氅里,火漸漸滅了,洞裡也冷起來。不知多久,他已經昏昏欲睡的時候,肩頭忽然重了重。

  有人攬壓住了他整個在懷,漫不經心的指尖舒展進他的髮絲間,帶著獨有的挑\逗意味,還有從來不曾用心過的節奏,一下一下,撩的禪景幾乎要軟了身。

  他不用探頭去看,也知道這是誰。

  「看來你很想我。」言語深埋進禪景的發頂,潺淵的呼吸的熱度緊貼在他頭皮,讓人從心裡一陣酥麻。潺淵低低笑,卻僅僅只用手指順在他發間,沒有以往逗弄欺負的意思。「為什麼不說話。」

  「嗯……」禪景臉有些燙。

  潺淵細細地吻在他發間留戀,聲音低到像是感嘆,道:「……救我又什麼好處。」繼而笑的令人迷醉,卻又令人心疼,道:「我已經死了。」

  禪景胸口一緊,隔著大氅扒住了他的胸膛,沒有說話。潺淵的手指滑在禪景脊背上,難得溫柔的順撫,他道:「我生存在你的黑暗,永遠改不掉的劣根。你救我,我就會吃了你。如今回頭還來得及,趁著我……」

  話音在這裡無奈的斷了,再也沒有接上。潺淵靜靜地撫著禪景的背,黑暗中的朦朧眸子徹亮的驚人,他的神色似迷茫又似慌張,像是一時間找不到貼切的詞來繼續。

  「不回頭。」禪景在他懷裡悶悶道:「到了劍冢之後大不了再爭一場,輸贏天定。」

  潺淵沒有再講話。

  直到禪景睡去,渾身溫暖。他撥開大氅,看見禪景捂的微紅的臉,盯了許久,神使鬼差的垂下頭,神使鬼差的靠近那微張的唇。

  禪景在夢中打了個噴嚏,潺淵猛然驚醒般定住。就這樣咫尺一夜,也沒有覆上去。

  第二天禪景醒來時身上還有餘熱,他起身摸了摸冰涼的刀鞘,昨夜像是夢中。潺淵沒有說話,他便繼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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