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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善淵一直是一個詭異莫測的地方,當凝望深淵的時候,總感覺深淵深處有一雙同樣的眼睛看過來,直讓人渾身發寒、冷汗淋漓。

  可是這次,江容易卻沒有產生這種感覺,好似這裡只是一個普通的懸崖,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江容易收回了目光,隨之鬆開了手,任由自己的身體直直墜入懸崖之中。

  雲霧溫柔且柔軟,輕輕地吹拂著江容易的臉頰,留下一道帶著濕意的痕跡。

  江容易看著眼前的景物飛逝。

  從山石中掙扎破土而出的樹枝,綻放在無人觀賞之地的花蕊,一躍而過的松鼠,站在枝頭嘰嘰喳喳的鳥兒……倒塌了的望善淵似乎恢復了生機。

  也許是過了一個時辰,也許是過了一瞬間。

  江容易的腳掌踩上了結實的地面,這個神秘的深淵終於對他解開了朦朧的面紗,將一切秘密都攤在面前,讓他觀賞。

  可是這個深淵看起來根本沒有秘密。

  江容易抬起眸子,看向了正對他的地方。那裡是一塊石壁,上面有著一道道深深的痕跡,幾乎布滿了整塊石壁。

  他走到了石壁的面前,伸出手按上了其中一道痕跡。他用柔軟的指腹划過尖銳的痕跡,最終停留在了某一處,感受著上面沾染著的氣息。

  這是一道跨越了兩萬年的痕跡,留下它的是周思危手中的困龍劍。

  江容易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他停住了動作,緩慢地轉過了頭。

  他看見了一把劍。

  劍身暗沉烏黑,無論是什麼光芒照耀其上都會被立刻吞噬。劍長二尺一寸,唯有劍柄中心一點鱗片散發著淡淡的烏光。劍刃上墨色流轉,除此之外,這柄劍看起來就是一把普通至極的劍。

  江容易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這是周思危的劍,名為困龍。

  江容易同為劍修,自然知道若無特殊情況,劍修的劍是不可能離身的。

  劍在人在,劍毀人亡。

  只是現在困龍劍雖在,可周思危卻不見身影。

  江容易看著困龍劍,過了片刻後,才走了過去。

  江容易伸手握住了劍柄,他身為周思危的道侶,困龍劍自然不會拒絕他,乖順地任由他將它從地上拔了出來。

  困龍劍烏黑的劍身倒映出江容易的面容,眼尾泛著一抹濕潤的紅意。

  他伸手,食指與中指並起,輕輕地划過困龍劍的劍身,想要喚起其中的劍魂。但是,無論江容易怎麼樣,困龍劍還是沒有一點反應,表現得就像是……一根較為鋒利的燒火棍。

  江容易的嘴唇輕啟,嘶啞地喊出了它的名字:“困龍!”

  還是沒有反應。

  好似周思危的消失,一同帶去了困龍的劍魂。

  是了……失去主人的劍,就是這樣,與一般的燒火棍沒什麼不同。

  江容易放棄了。

  他手持困龍劍,環顧了一圈。

  其實深淵底下什麼都不存在,沒有滅世者,也沒有周思危,除了這一面石壁與困龍劍,他都找不出其他周思危存在的痕跡。

  江容易溫柔地看著手中的困龍劍,輕聲說:“周思危,以前總是你找我,現在……輪到我找你了。”

  江容易又看了一圈深淵底部,隨後身邊泛起了一道道漣漪。他再次破開了空間,眼前的景色皆扭曲變形,等到平靜了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北洲。

  北洲,上衍。

  或許是兩萬年前發生了一些變化,現在北洲之境的主宰不再是白玉京神帝,而是上衍春風君。看樣子,上衍已經恢復了昔日的榮華,不再是那個只有兩個弟子的落魄門派。

  江容易走在上衍的街頭,耳邊傳入的是旁人的討論聲。

  “你們聽說了嗎?”有人八卦道,“春風君唯一的一位弟子……將在未來繼承北洲之境的主宰之位。”

  “那不是個女的嗎?而且還年紀不大。”

  旁邊一個女修憤憤不平地說道:“女的怎麼了?你像徐師姐那樣大的時候,怕是還在家裡玩泥巴呢!”

  “就是,東洲主宰也是女子……”

  眼看著幾個人就要吵起來了,旁邊的一家書店裡傳出了“叮叮”的鈴鐺聲,接著就是清脆的女聲:“摘星樓主的最新話本——”

  那個女修立刻忘了這些人,提起裙子就朝著書店跑去,口中大喊:“給我留一本——”

  江容易越過了人群,朝著上衍中心的位置走去。

  一直未曾停留的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抬頭看向了身旁的一座三層樓,樓頂坐著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江容易看見了她,她自然也看見了江容易。

  “江師兄——”徐貞英驚訝地瞪大了一雙杏眼,朝著江容易揮了揮手,她笑眯眯地說,“你回來了。”

  江容易輕輕一躍,落到了徐貞英的身邊,說:“好久不見。”

  江容易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徐貞英手中捧著的話本,話本的作者是摘星樓主,只是裡面的主角卻不再是他和周思危,而是變成了其他人。

  徐貞英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位可愛乖巧的小師妹,她軟軟地說:“江師兄,好久不見呀,師尊在等你。”

  江容易跟在她的身後,沉默了一路,在即將進入大殿的時候,問了一句:“你還記得周思危嗎?”

  徐貞英不解地歪了歪頭,問:“周思危?誰啊?”

  江容易低低地說:“沒什麼。”

  徐貞英有些奇怪地問:“江師兄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

  江容易跨過了門檻,走入了大殿中,沒有回頭去回答徐貞英的這個問題。

  隨著江容易的走入,兩側的提燈白玉美人燭台一一點燃,照亮了昏暗的大殿。最後一盞點燃的是大殿深處的那一盞,將隱入黑暗中的人顯現了出來。

  “你來了。”徐清河背對著江容易,沉聲道,“為了等這一天,我一直不敢死……”

  江容易說:“徐師祖。”

  徐清河轉過了身,不復當初少年模樣,但也是位風流倜儻的中年男子,成熟穩重,只有眉目間可以窺見一抹少年意氣。

  兩人對視了片刻,徐清河嘿嘿一笑,將那些成熟穩重一掃而空,他說:“還是叫我徐清河好了,聽你這么正經地叫我,我還怪不適應的。”

  江容易看著徐清河,喊出了他的名字:“徐清河。”

  徐清河應了一聲:“哎。”他摸了摸下巴,繼續說道,“自從你們走後,我就一直在等你們出現。但是,好像你們改變了歷史,歷史也改變了你們,我找不到你們,只能等你們上門來找我。”

  江容易問:“周思危告訴了你們什麼?”

  徐清河咳嗽了一下,認真地說:“他說——他會來找你的。”

  江容易說:“我知道了。”

  徐清河又添上了一句:“你們走後,我找陳棋占卜了一卦,占卜了周思危的未來……你在仙界找不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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