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真可憐
第90章 你真可憐
「……」白芷微微仰首,望著白蘇,感覺眼前這個根本就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任她欺負的白蘇,「你到底……想怎樣?」
「想怎樣?」白蘇喃喃地念著。
舉起手中的匕首,閉上眼睛,默念了一句:一切都結束吧。
「啊!」白芷嚇得驚叫。
突然,「砰」地一聲!
白蘇手中的匕首被擊落。
回頭,看到院子門口站著一個男人。
慕凌風。
他正一臉黑氣地站在門口的位置,像尊佛像一樣,一動也不動。
「你滿意了嗎?」他無力地問道,「這一切就是你想要的嗎?」
白蘇的身體僵了僵。
直覺告訴她,慕凌風在門口站了很久,久到足以聽到她跟白芷的所有對話。
既然他聽到了並沒有出手阻止她,難道還想阻止她不成?
「讓開!」白蘇冷冷地盯著慕凌風,「如果你是想要維護你的側妃,我與你勢不兩立。」
白芷看到慕凌風,雙眼一亮:「王爺,救我,姐姐好狠,她要殺我和肚子裡的孩子!」白芷哭得鼻子眼淚一把抓。
慕凌風沒有理白芷,凌厲的目光死死地鎖住白蘇。
他想看清楚,這個女人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她是怎麼能做到這樣的?巧笑的時候如花一般美好,發起狠來卻像煞神一般兇猛。
想到她發狠時的兇悍,想到她離開時的決絕……
她那麼決絕的離開,只因為心裡有一個人。
她不愛他。
慕凌風的心沒來由地一陣抽痛,他掌心蓄起一團青氣,猛地一掌揮出去!
「滾!本王不想再看到你!」
白蘇被震得後退幾步,堪堪穩住身形,忍住口中的腥甜,抬頭看過去。
滿院破敗,渾身是血痛暈過去的冬雨,像個小丑一樣匍匐在地向她求饒的白芷,竟一點兒滿足的感覺都沒有。
還有那個明知道白芷那麼卑鄙卻還要維護她的慕凌風。
「你真可憐。」她看著慕凌風,嘴角帶著一絲笑,「你以為我會放過她?」
白蘇知道,有這個男人在,她今天殺不了白芷。
轉身,抱起西言,貼著她的臉,喃喃地道:「西言,乖,不要睡了,好嗎?我現在就帶你走,帶你去遊歷天下,好不好?」
她抱起西言,沒有看慕凌風一眼,轉身,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
慕凌風看著白蘇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也沒有收回目光。
「王爺。」腳下,白芷匍匐在地,抓著他的褲腳,滿臉都是淚光。
第一次,慕凌風覺得這個女人真醜。
他抬起腳,想要縮回來,誰知道白芷的身體忽然後仰,摔到地上。
「啊!疼,肚子好疼!」
慕凌風怔了怔,隨後面色黑了下來。
他明明沒有用力,白芷怎麼可能摔倒?
頓時,他有種吃了蒼蠅的感覺。
這一刻,他終於體會到白蘇被誣陷的滋味。
看著白芷身下流出了血,慕凌風眉頭一擰,彎腰將她抱起來,大聲說道:「找大夫!」
明知道白芷這番小動作是想讓他以為是他害死了孩子,想要用苦肉計來栓住他,可不管她再怎麼可惡,她肚子裡的孩子都是他的。
其實,白芷跟他一樣可憐。
午後的天空,陡然黑了下來。
狂風起,暴雨落。
白蘇強撐著身體,將西言帶出了晉王府。
站在晉王府的大門前,她終是忍不住,「噗」地一口鮮血噴出去!
身體隨後倒到地上。
「西、言。」白蘇爬到西言身邊,緊張地將她摟在懷裡,「別怕,我已經帶你離開那個吃人的地方,別怕……」
豆大的雨滴接連不斷地打在身上、臉上。
白蘇伸手護在西言頭頂:「西言,你會醒過來的對不對?你不會拋下我一個人的對不對?」
「西言,你醒醒啊,醒過來啊……他不要我,連你也不要我了嗎?」白蘇哭得嘶心裂肺,獨獨發不出聲音。
從來沒有哪一刻,她這麼恨過。
是的,恨。
她恨那個拋下她的男人,她恨她這份該死的愛情,如果不是因為愛情因為男人,西言就不會出事。
她自責,她悔恨,她……
「西言,你是不是在怪我,所以不願意醒過來?」她摸著西言的臉,嘴角的笑比哭還難看,「你放心,我馬上就會去陪你,你等著,等著我……」
什麼叫生無可戀,白蘇終於知道了。
如果這個世上最後一個在意她的人離開了她,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你就這麼想死?」
耳旁忽然響起一道不輕不重的聲音。
白蘇抬眸,視線里出現一雙紫色的靴子。
「咳!咳!」慕雲天輕咳兩聲,緩緩地蹲下身,目光落到白蘇的身上。
白蘇趴在滿是泥水的地上,渾身都濕透了。
深秋的北慕國天氣已經轉涼,可她卻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冷。
或者說,她心裡的寒冷已經遠遠超越了身體的冰冷。
「不死,活著還有什麼用?」她動了動唇,毫無生氣地道。
「咳!咳咳咳!」慕雲天被她一句話氣得咳嗽不止,目光一凜,拉住白蘇的衣襟將她拖起來,「你這女人,為了兩個男人要生要死,值得嗎?」
「沒有!我沒有,沒有沒有沒有!」白蘇甩開慕雲天的手,「誰說我為了兩個臭男人要生要死,他們不配!」
「是啊!他們不配!離開你不珍惜你的人,不配擁有你的愛,傷你的害你的人,不配得到你的恨。既然他們都不配,你還要這麼作賤自己嗎?」慕雲天手按著胸口,用力地說完這段話,不住地喘息。
白蘇搖頭,大聲吼道:「你不懂,你不懂!你懂什麼?活著……活著有什麼意義?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在意我的人,他走了,西言也走了……只剩我一個……」
「那我呢?」慕雲天緊緊地盯著白蘇的眼睛,「你把我放在什麼位置?我不是在意你的人嗎?」
白蘇怔住。
慕雲天的目光很複雜,她看不懂。
或者說,她不願意看懂。
「蘇蘇。」慕雲天手指向西言,「你有沒有想過,若她看到你死了,會怎生難過?是,一死就可以解脫了,可活著的人呢?活著的人該怎麼辦?你當真一點兒也不在意我的感受嗎?你想讓西言後死也不得安寧嗎?」
白蘇後退一步,不停地搖著頭:「不……不……」
她怎麼捨得讓西言難過,怎麼捨得讓她不得安寧?
慕雲天朝她逼近一步:「怎麼,還想死嗎?既然你不在乎我這個活人,也不在乎西言,那還這麼緊張她的肉身做什麼?不如,我幫你毀了她!」
他說著,抬起掌心,對準地上的西言。
「不!不要!慕雲天,你瘋了嗎?」白蘇用力地推開慕雲天,蹲下身,將西言護在懷裡。
慕雲天被她推得後退兩步,穩住身形,劇烈地咳嗽起來。
白蘇蹲在地上,緊緊地抱著西言,不給任何人靠近的機會。
在她的眼中,慕雲天還是那個動一動手指就可以碾死一頭大象的慕雲天,絲毫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慕雲天捂著胸口,走到她面前蹲下,像摸孩子似地摸了摸她的頭:「蘇蘇,你要振作起來。不要讓西言為你擔心,也不要讓我為你傷心。」
「不要讓西言為我擔心?」白蘇茫然地抬頭,面色變了變,「不,你騙人!騙人!她都死了怎麼可能還會為我擔心!」
看著她失控的模樣,慕雲天心疼地擁住她的肩,將她帶入懷中,緊緊地抱住:「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一切都會過去,會過去的。」
白蘇被慕雲天緊緊地抱著,她緊緊地抱著西言,哭得身體一抽一抽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
白蘇終於止住哭泣,緩緩地抬起頭。
她看嚮慕雲天,目光裡帶著一絲不確信:「我真的可以嗎?」
「可以。」
慕雲天的微笑好像有魔力一樣,白蘇浮躁不安的心漸漸地被撫平。
她輕輕地放下西言,伸手回抱住慕雲天的腰,喃喃地說道:「慕雲天,謝謝你。」
謝謝他總是默默地守在她身邊,謝謝他總是給她無限正能量,謝謝他是最後一個不放棄、不拋棄她的人。
「傻瓜,跟我永遠不要說『謝』字。」慕雲天敲了一下白蘇的頭,淺笑道,「走,我帶你回家。」
「家?」白蘇太久沒有聽到這個詞,不由得僵住。
慕雲天道:「對,家。以後,我的家就是你的家。誰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加倍還回去。」
「慕雲天……」白蘇感覺眼角澀澀地,強忍著淚意,哽咽道,「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怕有一天你也會被我剋死……」
慕雲天摸了摸她的頭,邪魅一笑:「我願意啊。怎麼?不服啊?不服來戰啊。」
「……」白蘇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
雖然比哭還難看,慕雲天還是欣慰地笑了。
笑著,笑著,他面色一變,「噗」地一口鮮血噴出!
身體搖搖晃晃地擺了幾下,失去最後一絲支撐,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白蘇吃驚地叫道:「慕雲天!」
「怎麼回事?」白蘇慌張地爬到慕雲天身邊,緊張地拍打他的臉,「慕雲天,你怎麼了?怎麼了?別嚇我啊……」
難道她真的是克星嗎?對她好的人一個一個都要離她而去?
「走開!」初一如鬼魅般出現,一掌打向白蘇,「你這個女人,害我家主子還不夠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