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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衛們拿不準崔相的態度,一時無人阻攔方朝清,都望著崔相,指望能聽到什麼命令。

  只是,未等到崔相有什麼指示,便聽得崔相那容顏畸毀的女兒急急地開口。

  “清郎,你怎麼來這裡了?”崔珍娘看著方朝清,眼角餘光卻緊張地盯著甄珠阿圓的方向。

  然而方朝清卻似乎沒聽到她的話——亦或者聽到了卻未理會。

  他不看崔相,也不看崔珍娘,更不看在場的僕從護衛,恍如無人之境般,逕自走到了甄珠和阿圓身前。

  阿圓和甄珠都看向他。

  “啊啊混蛋大哥你終於來了!”從高琰和崔相對上起阿圓便憋了半天沒說話,方朝清甫一出現也未說話,直到方朝清不理會崔相等人,自顧自走到他和甄珠面前,他叫了起來,跟在外面受了委屈許久才等到家長來找的孩子一樣,眼淚嘩嘩流地滿臉都是。

  方朝清笑笑,微微彎腰,摸了摸阿圓的頭。

  “嗯,抱歉來晚了。”

  說罷,才將目光轉向一旁的甄珠。

  甄珠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著他。

  方朝清也沒有說話,只嘴角微微一彎,便轉過了身——以將甄珠和阿圓護在身後,面對著崔相和崔珍娘的姿勢站立。

  似乎不用再問什麼,這樣的站位就已經表明了他的選擇。

  崔珍娘腦中湧起不妙的預感,然而她並不敢再問,只訥訥地輕喊:“清郎……”

  方朝清卻仍舊沒有理會她,只將目光投向崔相。

  “您真的,不能放過——”他看著崔相,手指指著高琰、甄珠、阿圓幾人,“他們嗎?”

  崔相輕笑一聲,笑聲裡帶著慵懶。

  仿佛眼前這一出小孩子似的鬧劇,已經讓他厭煩無趣到一個字都不想再說。

  “我明白了。”見狀,方朝清點點頭,喚道:“岳父。”

  崔珍娘睜大了眼,崔相則微微眯了眼。

  畢竟並不是關係多麼親密的翁婿,再加上崔相的身份,因此方朝清其實很少喚崔相岳父,尤其在人前,大多都是以相爺稱呼。

  方朝清雙眼含笑:“這是我最後喚您一次岳父。”

  “清……郎,你……什麼意思?”崔珍娘再也抑制不住地問出聲。

  “相爺要殺他們,清自然也不會獨活。”方朝清微笑坦然說著,低頭,目光從地上的幾人身上一一掃過。

  他們是他發誓效忠的君主,是他一直疼愛的兄弟,是他……

  他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崔氏父女,然後便看到崔珍娘一副大受打擊搖搖欲墜的模樣,以及崔相稍顯慍怒的眼神。

  他不為所動,臉上仍舊帶著笑:“人之將死,但清心中卻還有許多疑問,若得不到解答,怕是死了也不得安寧,翁婿一場,相爺能否回答清幾個問題?”

  “不!你不會死!清郎!你為什麼要陪他們一起死!為什麼要陪她一起死!”崔珍娘突然崩潰地大喊,瘦骨伶仃的身子簌簌發抖,仿佛狂風中的枯草。

  然而方朝清渾然沒有理會她,就連崔相也沒有出聲,只是面容整肅地看著方朝清。

  “第一個問題,”方朝清緊盯著崔相的雙眼,“八年前,我為何會酒後失手誤‘殺’了御史之子?”

  崔珍娘崩潰的喊聲突然消失,仿佛被扼住了脖子,眼睛大睜著看著方朝清,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而方朝清這個問題一出,人群中便有些嘈雜,有嗤笑聲也有納罕聲。

  嗤笑是笑他明知故問,納罕是納悶他這問題問的奇怪。

  自己酒後發瘋失手殺人,卻問崔相為何?這是臨死前胡言亂語麼。

  有人將目光投向崔相。

  崔相面容沉靜,嘴唇卻緊抿著,似乎並沒有回答的意思。

  方朝清繼續道:“清雖不善飲酒,但那件事之前也曾有過幾次醉酒,據家人所言,清醉後皆是倒頭大睡,從未胡言亂語與人爭執,更遑論心緒亢奮,做出什麼越矩之事。”當年一同在場的其餘幾人,證言上說的便是他醉酒後情緒失控,與御史之子大吵大鬧後才動手,以致釀成悲劇。

  “當日在場共有六人,除了清和那御史之子,其餘尚有四人,但這四人,如今卻都已經因‘意外’去世,甚至連那酒樓當差的夥計,也已不知所蹤。”

  方朝清微笑著說出這句話,而在場的,但凡不笨的,便都聽出了這句話的意思。

  當年那事鬧地很大,然而爭論重點在於對方朝清的判刑輕重的定奪,對於方朝清是否真的酒後失手殺人卻幾乎是板上釘釘毫無爭論的,因為方朝清自己記不清,而在場的其他所有人,包括據說聽到動靜後立刻趕去雅間的酒樓小二,證言毫無二致,都說是方朝清失手殺死了御史之子。

  可如今,這些人卻全都不在了。

  任誰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蹺。

  望向崔相的目光更多了。

  崔相蹙眉,鼻間輕哼,卻是已不耐煩再聽方朝清繼續說下去。

  他看著方朝清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隻垂死掙扎的螞蟻:“說這些又是想做什麼呢?不過,想做什麼也都沒用了,你不想活,我便成全——”

  “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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