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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眼惺忪的銀銀,先打了個呵欠,也不忘替妹妹作證。「對啊,她一直都在這兒的,沒趁你昏倒時逃走喔。」

  昏倒?

  他昏倒?

  不,他才不可能會昏——

  回憶闖進腦海,他陡然想起,意識中斷之前所看見的景象。他火速低頭,再度確認,果然就瞧見寶寶挺著圓滾滾的肚子,仰頭望著他。

  齊嚴的臉色,因為震驚而再度刷白。

  「你懷孕了?」他的嗓音沙啞得幾乎難以辨認。

  寶寶望著丈夫,怯怯的點頭。

  「嗯。」就因為這樣,她才無法遠行嘛!

  齊嚴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高大的身軀也搖搖欲墜。「你——你——」他張著嘴,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你又要昏倒了嗎?」一旁的銀銀,很感興趣的問。先前那次她沒有瞧見,這次她可要噍個清楚才行!

  這興味盎然的口氣,卻讓齊嚴恢復少許鎮定,他收攝心神,看著妻子隆起的肚子,連連深吸幾口氣,才轉過頭,沈聲下令:「把船開回去!」

  船上的僕人,聽見這聲魄力十足的命令,竟也忘了這人只是客人,而不是主人,立刻咚咚咚的跑開,很快的各就各位,將畫舫慢慢掉頭,往岸邊駛去。一旁的那艘黑船,也跟了上來。

  所幸,身為主人的南宮遠半點也不在意,任由齊嚴發號施令,始終保持著淡然的興趣,在一旁作壁上觀。

  心有餘悸的寶寶,仍握著丈夫的手,擔憂的追問:「夫君,你的臉色還是好蒼白。」

  她聲音柔柔,忘了他的凶、忘了他的罵,只忙著確認,他是否無恙。「你確定你還好嗎?」

  不好!

  齊嚴沒將話說出口,只是反手握緊她的小手,雙眼仍盯著她的肚子。盯得愈久,他的臉色就愈蒼白,—旁的銀銀表情就愈是期待。

  瞧著丈夫的臉色,寶寶心頭一緊。某個可怕的想法,閃過她的腦海,讓她頓時全身發冷。

  可能嗎?

  會是那樣嗎?

  難道他——難道他——

  終於,她鼓起勇氣,紅唇輕顫,悄聲問道:「夫君,難道,你不希望我有孕嗎?」

  回答她的是一聲咆哮。

  「你在說什麼廢話?!」

  他怎麼可能不渴望她能為他生下孩子?但是,她上次懷孕,差點就丟了小命,讓他至今回想起來,仍是心驚膽戰。而經過數月的折騰,好不容易尋見逃妻,迎接著他的,竟是她再度懷孕的事實。

  在齊嚴心裡,對嬌妻的疼愛,其實早已遠遠超過對繼承人的期待。他苦忍那麼久,不願意跟她同床共枕,私下遍尋避孕的法子,卻又捨不得她再喝苦藥,才會一拖再拖,延宕了那麼久。

  怎麼料想得到,一包春藥就讓他失去控制,而且還讓寶寶再度有了身孕!

  望著她隆起的肚子,他再度覺得一陣暈眩。

  偏偏,齊嚴的怒吼以及接踵而來的沈默,讓寶寶全想岔了去。

  她眼圈兒泛紅,眼裡淚花亂轉,小手搗住胸口,疼得難以呼吸,就像是齊嚴剛剛做的不只是回答她,而是拿了一把刀,狠狠戳進她的心口。

  嗚嗚嗚,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難怪他不肯跟她共享魚水之歡;難怪纏綿過後他會勃然大怒。他果然是不想要她再度懷孕!

  既然他都不要孩子了,那怎可能會要孩子的娘?!

  那、那、那那那那,那他還來找她做什麼呢?

  傷心不已的寶寶,再也無法面對丈夫,她的淚水滴滴答答的掉,當場甩開齊嚴的手,轉頭就奔向船艙。

  身後傳來喝令。

  「站住!」

  她才不要!

  那聲獅子吼,沒讓她停下腳步。

  砰的一聲,船艙的門,被用力的關上。

  畫舫甲板上,陷入一片沈寂。

  驀地——

  「啊!」

  一聲嬌脆的低呼,引得眾人轉過頭去,只瞧見銀銀撫著胸口,看著臉色慘白的齊嚴,慢條斯理的說:「你吼得好大聲,嚇死我了。」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銀銀也是小腹渾圓,懷著數月身孕。不過,他可管不著別人家的事,他掛念的還是寶寶。

  「她——」

  銀銀伸出指頭,朝著他搖了搖。

  「你要是再吼,肯定會嚇著寶寶喔!」她提醒。

  齊嚴全身一僵,涌到嘴邊的咆哮,瞬間全咽回肚子裡了。

  銀銀讚許的一笑,一邊打著呵欠,一邊眯著眼兒,繞過表情兇狠卻臉色發白的齊嚴,晃到艙門前,伸手敲敲門。

  「寶寶,你還好嗎?」

  緊閉的花窗門開了一條縫,銀銀推門而入,卻不給任何人機會,再次把門給關上。

  所有的人都聽見了門裡傳來寶寶的啜泣聲。

  那傷心的哭聲,一聲又一聲的傳來,而站在甲板上的齊嚴,卻不得其門而入,只能隔著那扇花窗,聽著妻子的聲聲啜泣。

  天際的月兒,仍是那麼明亮、那麼美。

  中秋佳節,花好、月圓。

  但,人呀,卻是尚未團圓。

  江南風光無限好。

  這兒的米是香的,這兒的人是笑的。

  雖已人了秋,這兒的風,卻仍是暖的。

  照理說,八月的江南,正是舒適涼爽的時節,可備受呵護的寶寶,一顆心卻跌進谷底,整日愁眉不展,再也無法好好欣賞江南的秋日美景。

  她的心裡始終忘不了,那一夜在畫舫上,齊嚴瞧見她懷孕時的反應、表情,跟他吼出的話語。

  你在說什麼廢話?!

  嗚嗚嗚,他竟然說,她說的是廢話!

  想著想著,寶寶伸出小手,輕撫著隆起的小腹,像在安撫著腹里的小生命,心頭卻感到—陣酸楚。

  自從那夜,齊嚴吼了她之後,她就傷透了心。畫舫靠岸後,她堅持躲在二姊身後,不肯接近齊嚴,哭紅的雙眼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卻跟在南宮家的車隊後頭,一路跟回了南宮家,甚至還大剌剌的住了進來,從此之後只要她離開房間,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每次都不曾缺席。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寶寶實在想不透。

  既然他不要孩子,那又為什麼非要處處跟著她,一副非將她留在身邊的模樣?

  是因為,他的男性自尊,不允許妻子逃離視線嗎?還是說,他覺得她離家出走,是有辱齊府跟他的聲望?

  她想了又想,卻還是猜不透齊嚴心裡在想些什麼。他從來不告訴她,他心裡的盤算,她也不敢再去追問,就怕會從他嘴裡,再聽見什麼更教她傷心的話語。

  某天清晨,寶寶被丫鬟伺候著梳洗打扮妥當,還去找了銀銀,一塊兒用過早膳後,才剛踏出偏廳,就瞧見齊嚴已經守在月洞門外。

  他的肩頭上,有著幾片楓紅落葉,一看就知道,是已經站在那兒有好一會兒了。

  看見姊妹二人,他劈頭就問:「你要去哪裡?」

  寶寶故意轉開頭,躲在二姊身後,低著小腦袋,就是不肯回答。

  「我們要去城西的繡水街。」銀銀呵欠連連,沒力氣陪這對夫妻玩猜謎遊戲,乾脆直接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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