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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炯亮的黑眸,狠狠的瞪著金金。

  「這些事情,與你無關!」齊嚴的咆哮,嚇得丫鬟們腳都軟了。「她進了我齊家的門,就已是我齊家的人!」他已經受夠了讓這些女人插手他們夫妻之間的事。

  金金卻搖了搖頭,擺出—副耐著性子,願意原諒他的無禮,還寬宏大量,願意循循善誘的模樣。

  「齊大當家,您要想想,當妹子受了欺負,我這個做大姊的,豈能夠袖手旁觀?」她問。

  齊嚴再也沒了耐性。

  「她到底在哪裡?!」

  砰!

  一旁有個丫鬟,被他這一聲怒吼,嚇得昏倒了。

  金金卻神色自若,回答得極快。

  「她現在不想見你。」她的紅唇噙著淺淺的笑意,當齊嚴不在場似的,故意裝作感嘆不已的模樣,頻頻搖頭。

  「唉啊唉啊,有誰想得到呢,堂堂齊大當家,手上有如山的金、如海的銀、齊天的珠寶,遍地的彩緞。但是,富貴如此又有何用?老婆還不是跑了。」

  齊嚴臉色鐵青,瞪著金金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把她交出來!」

  該死的,做丈夫的要見妻子,這有什麼不對?

  金金卻仍搖頭。

  「辦不到。」她笑吟吟的,還特地指點他。「齊大當家,讓我勸你幾句。就算沒了富貴鎖,也不代表你們之間就再無隔閡。就算是夫妻,心底有什麼話,也得說清楚,才能知道彼此的心意,悶著不說,只會徒增誤會。」

  聽了寶寶的哭訴,她心裡也大略猜出,這對夫妻之間是出了什麼問題。她把所有事情全兜在一塊兒,想了又想,決定這一次得讓齊嚴多少受點教訓。

  其實,這也是為了這對夫妻好呢!

  啊,她這個做大姊的,是多麼為妹妹跟妹婿著想呀!

  始終不言不語,只溫文淺笑地坐在一旁充當妻子護衛的嚴耀玉,瞧著金金姣好的側臉,很想問問她,既然能對著齊嚴說出這些大道理,自己是否也能說到做到?

  但是,因為熟知妻子的性格,所以他很聰明的選擇了閉嘴,什麼都沒問。

  齊嚴咬緊牙關,一字一字的,把話從嘴裡迸出來。

  「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喔?」金金一點兒也不惱,聳聳肩膀。「那麼,您就當我多事吧!」

  說完,紅紗統扇一揮,她笑吟吟的開口下令。

  「來人呀,送客!」

  中秋佳節,月圓人團圓。

  天際皓月當空,湖畔則是風景如畫,柳葉飄飄、金桂飄香。湖面上也熱鬧得很,富貴人家們的畫肪,在綠波中飄蕩,一艘比一艘精緻華麗。

  最吸引眾人目光的,該屬南宮家的畫舫。

  說起原因,可不只是因為南宮家是江南名門大戶,窯場裡出產的瓷器,精美絕倫,聞名天下,利潤難以估計,人人欽羨不已;更是因為,畫舫上有著大名鼎鼎的美人兒。

  南宮家的少夫人,京城錢家次女銀銀,正趴在丈夫的腿上睡得又香又甜。儘管小桌上擺放的精緻糕點,全是跟制餅名人訂做,個個價比黃金,她也很不給面子的,只咬了幾口就擱下睡去。

  一身白衣藍繡的南宮遠,也不喚醒她,放任她閉眼睡著,輕撫著她的發,眼裡滿是憐愛。

  夫妻二人的恩愛,瞧在一旁的寶寶眼裡,真是五味雜陳。

  她一小口一小口啃著手裡的月餅,轉開了視線,望向天際的明月,不由自主的悄悄嘆了口氣。

  自從她離家出走,在姊姊們的安排下,躲進南宮家算起,轉眼也已經五個多月了。

  雖然,這裡的所有人對她處處呵護,照顧得體貼入微,沒有絲毫的輕忽怠慢,但是她的心情,還是會時常跌入沮喪的深淵。

  起先,她還以為,齊嚴並沒有在找她,所以既傷心又難過,窩在房子裡整日以淚洗面。

  後來,聽了二姊提起,齊嚴四處在找尋她,她才止了淚,知道他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在乎她的。

  她甚至擔心,他會不會找不到她?

  有好幾次,因為思念難熬,折磨得她什麼都不顧,多想趕回雙桐城,只為了見齊嚴一面。端午節那個時候,她甚至已經打包妥當,就要離開南宮家了,但所有人都擔心她的身子,不許她遠行,好說歹說,才又把她留住。

  湖水飄蕩,一艘畫舫經過,船上傳來絲竹樂響,一個女人正唱著婉轉情歌,語調軟軟,令人陶醉。

  寶寶的眼圈兒卻驀地一紅。

  她想起了那個艷麗多情,還曾倚偎在齊嚴懷裡的白小恬。

  這漫長的五個多月里,齊嚴跟白小恬有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呢?她曾經忐忑的問過二姊,要是齊嚴捨棄她,去找了白小恬,那她該怎麼辦?

  二姊雖睡意濃濃,卻說得一針見血。

  「要是齊嚴這麼輕易動搖,那你回去又有什麼用呢?」

  唔,話是沒錯啦,但是……但是……嗚嗚嗚,她好想好想他喔!

  一滴清淚落下,在綢裙上暈開。寶寶淚汪汪的,忍著不要哭出聲,嘴裡甜甜的月餅,突然有了一絲苦意。

  這幾個月來,她的心情總是起起伏伏,從沒有平靜過。

  尤其在這個團圓的日子,她心裡頭對丈夫的思念,就更加的濃烈。大伙兒都在賞月、賞桂花,她卻是一邊吃著月餅,一邊流淚,目不轉睛的望著逐漸遠去的畫舫。

  去年中秋,他們在家中賞月,她窩在齊嚴的懷裡,不論是心裡還是嘴裡,都是化不開的甜蜜。

  今年中秋,他的懷裡會不會有了別人?

  她愈想愈傷心。

  嗚嗚,說不定,他這會兒懷裡抱的就是那個白小恬!

  淚珠一顆又一顆,像斷線珍珠似的不斷往下掉。她小聲啜泣著,被腦海里不斷湧出的想像,弄得心神不安,要不是身子不允許,她甚至想立刻啟程,早一刻趕回雙桐城。

  前方不遠處,駛來一艘船。

  跟湖上其他的畫舫相比,那艘船顯得與眾不同。每艘畫舫都是燈火通明,笑聲不絕,唯獨那艘船,只在船頭點了一盞燈,為站在船頭的人,映出一個剪影。

  不知怎麼的,在她朦朧的淚眼裡,那人的身影竟跟齊嚴有些相似,

  這幾個月以來,她已經有過太多太多次錯看了某人的身影,以為是齊嚴終於找到她了。但是每一回欣喜的情緒,結果都是落空。

  但,就算如此,她這會兒還是捨不得移開視線,直望著黑船上的人影瞧,即便是誤認,也不願意錯過。

  嗚嗚,好像,真的好像!

  寶寶又拿了一個月餅,邊哭邊吃,雖然心裡很想專心哭泣,好好想念丈夫,卻還是控制不了日益旺盛的食慾。

  黑船愈來愈近。

  船頭的人影,愈看愈像她心裡惦念的那個人。

  正當寶寶咬著月餅里的鹹蛋黃,擔憂再這麼吃下去,齊嚴會不認得她的時候,那艘黑船已經飛快的駛近,到了南宮家的畫舫旁。

  站在船頭的男人,身影更鮮明。她甚至可以看清那人的長相——

  啊!

  那張臉好像——不,不是好像,分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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