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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公子!這兒啊、這兒,我們在這兒——”

  “哇,旭日公子!”

  月華樓的門口,不知何時冒出四個一模一樣的小丫鬟,胖胖的身子上,都裹著厚厚的襖兒,圓潤得像是塞滿餡的包子。

  一聽到她們的聲音,旭日就覺得頭痛。只是,這會兒都被瞧見了,總不能躲起來吧?他暗暗嘆了一口氣,硬著頭皮站在窗前,揮著扇子,對那四顆小包子乾笑。

  四個小丫鬟是劉廣的女兒,一胞四胎的姊妹,個個可愛活潑過了頭,還對旭日愛慕有加。一發現他在對面樓上,包子四姊妹亂跳亂蹦,八隻小手同時揮動,興奮得小臉紅撲撲的。

  這陣騷動,引得嚴燿玉抬起頭。黑眸一睞,就掃見對街樓內,那纖細熟悉的身影。

  他的薄唇上,浮現一抹淡笑,轉向四個小丫鬟,交代了幾句。

  包子四姊妹齊聲歡呼,吵吵鬧鬧的奔進月華樓里,半晌過後,又吵吵鬧鬧的跑出月華樓,滾過玄武大街,咚咚咚的進了天香樓,大搖大擺的往二樓沖,不一會兒就闖入雅房。

  “大姑娘好!”包子四姊妹捧著漆盤,笑得好開心,動作一致的請安。

  金金點頭,明眸轉至她們手中的漆盤,發現上頭擺著各種精緻小巧的蘇杭小點,紅菱餅、珍珠酥、水晶鴛鴦糕、玫瑰粽子糖等等,簡直讓人垂涎欲滴。

  “怎麼把這些小點端到我這兒來了?”她問道,看著那些小點,心裡還惦記著窗外的嚴燿玉,對懷裡少女萬分殷勤的模樣。

  看到他對其他的女人那麼好,不知為什麼,她心裡有些小小的酸、小小的疼。那種情緒好陌生,陌生到她不知該如何稱呼——

  “我們家少主吩咐。”劉甲兒笑得眼睛眯眯的。

  “他說,謝謝大姑娘先前的鱉湯。”劉乙兒接話。

  “還有其他。”劉丙兒繼續補充。

  “這些,是給您的回禮。”劉丁兒做了總結。

  四人依序說完,話語間銜接得天衣無縫,沒有任何停頓。她們同時擱下漆盤,爭先恐後的擠到旭日身旁,各自從懷裡掏出平安符,旭日被她們擠得不斷後退,只能像壁虎般貼在牆壁上。

  “旭日公子,你看!”劉甲兒扯住他的袖子,讓他不能動彈。

  “這是咱們昨天陪表小姐去廟裡求來的平安符。”劉乙兒拉開他的衣襟,差點連他的衣服都要剝下來。

  “來,您要收好喔!”劉丙兒把平安符塞進去,還順便偷摸了一把。

  “我家少主還在等著,不能和您多聊,我們先走了,要小心保重身體喔,還要記得想我們喔!”劉丁兒替他把衣襟拉好,噘起小嘴,在他臉頰上響亮的親了一口。

  包子四姊妹達成任務,愉快的揮揮手,鬧烘烘的來,又鬧烘烘的去,臨下樓前,乙兒又想到什麼,轉身沖回雅房,從垂簾後冒出一顆圓圓的小腦袋。

  “唉呀,對了!大姑娘,少主還吩咐,要我們務必告訴您。他說,滋味好極了!”乙兒盡責的轉達完畢,匆匆轉身,跟著姊妹們跑下樓去了。

  一陣熱燙瞬間襲上金金的粉頰,她深吸一口氣,羞得面紅耳赤,立刻知道,他是在暗示著她的吻——

  這個男人,十年如一日,仍是無賴得讓人咬牙切齒!

  她回頭看向窗口,羞惱的瞪著樓下的嚴燿玉,幾乎想拿起滿桌的蘇杭小點,往下砸去,狠狠砸掉他臉上那可惡的笑。

  “什麼東西滋味好極了?”剛逃過八隻小手蹂躪的旭日,狼狽的整理衣衫,一面困惑的望著她。“嚴大哥指的是什麼?鱉湯嗎?還是其他?”

  看大姊羞惱不已的模樣,他偷偷猜測,在嚴府里肯定發生了某些事。只是,他可沒膽子問出口,就怕到時候大姊惱羞成怒,會拿出鉗子,親手把他嘴裡的牙全數拔光。

  金金殺氣騰騰的回頭,手中帳本飛出,直襲笨蛋小弟,神准無比的敲中目標。

  “你,給我去西川收租!”

  “唉呀,好痛!”旭日含淚哀叫,揉著腦袋的腫包。“去西川?那裡很遠啊!”西川離京城有十來天的路程,更糟糕的是那兒偏僻得很,非得騎馬才行。

  一想到自己嬌生慣養的屁股,必須在馬背上又磨又贈,磨得疼痛不已,他的眼角還真的滲出幾滴哀怨的淚水。

  金金可不管他的屁股疼不疼。

  “收不到錢,我就讓你娶那四個丫頭。”她火冒三丈的丟下這句話,等不及小紅拿回銀狐裘,冒著風雨走出天香樓,逕自登轎離開。

  四個?娶那四個?那他不是遲早得被她們“蹂躪”死了?

  “我去我去,嗚嗚,大姊,我立刻就去啦!”旭日以火燒屁股的速度,一路沖回錢府,用最快的速度籌備,準備出發收租。

  嗚嗚,那四個丫頭送的什麼鬼平安符啊?怎麼收了平安符,他不但沒有“平安”,反倒災星當頭,不但被多敲了一下,還得扛下這吃力的工作?

  他狐疑的掏出平安符,仔細端詳,卻差點沒昏過去。

  只見平安符上,用金漆大大寫著兩個字——

  安胎。

  JJ     JJ      JJ

  濛濛細雨為繁華京城添上些許詩意。

  大街上,偶有幾人撐著傘匆匆來去,然後又被雨聲籠罩遮去其他聲音。

  小紅走出冬織坊,一手抱著用錦布包妥的狐裘,一手撐著油傘,急沖沖的想趕回天香樓去。

  過橋的時候,一輛冒失的馬車達達達沖了過來。她往旁閃避,天雨路滑,她腳下沒站穩,就跌進寒凍的河水裡——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啊——咕嚕嚕——咕嚕嚕——”才剛發出一聲驚呼,大量的河水就灌入她的嘴裡,十月的河水寒冷透心,凍得她無法掙扎,才一會兒,手腳就冷得逐漸僵硬起來了。

  小紅心裡正慌,一隻大手就破水而入,拎住她的衣裳,把她撈了起來。

  她凍得直發抖,唇兒發青,小嘴猛咳,半晌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看見眼前有個模糊的人影。她顫抖的撥開濕淋淋的頭髮,看清那高大的身影。

  救了她的,是嚴家的耿武。

  兩個主子鬥了那麼多年,她對耿武已經十分熟悉了。當初,她還好怕這星目森冷的男人,以為他嚴酷無情,每回見到他,就躲得遠遠。幾年下來,她才知道他是寡言,卻絕非殘酷,有幾次她甚至看見,他救助京城內的小乞丐。

  “耿、耿耿耿耿耿——”小紅試著開口問安,卻冷得牙齒打顫,連話都說不好。

  “會冷?”

  “會、會會會——”她身子單薄,自然耐不住河水的冰冷,空氣透進濕透的衣裳,讓她更是冷得筋骨發疼。

  耿武瞧見她手裡的錦布,上頭繡著冬織坊的字樣,知道裡頭肯定是錢金金的衣物,一雙剃銳的濃眉擰皺起來。

  這女人真是笨,把主人的衣物看得比性命還重要,都跌進河裡了,還不曉得該拋開包袱求救,反倒抱得緊緊的,堅決不肯放開,要不是他恰巧經過,她肯定要淹死在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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