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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嚴瞪著那兩張名單,眉頭愈擰愈緊。

  「為什麼?」他不悅的問道。

  「啊?」什麼為什麼?寶寶困惑的望著他。

  黑眸在名單上繞了幾圈,充斥不滿。

  「為什麼給我的名單,上頭的名字特別多?」那兩張紙比她的袖子還長,全在地上飄啊飄的,先前總管手裡拿的那張,分量可沒這麼足。

  「呃,你是主人,要記的人名自然比較多。」她理所當然的說道,雙眼閃亮,迫不及待的想開始背記。

  夠了!

  齊嚴的耐性用盡,懶得再討論那張煩死人的名單。他瞥開視線,不耐的起身。

  「睡覺。」

  「啊,不是要背名字嗎?!」

  「睡覺。」

  「你會去記他們的名字吧?」她抱著紙條,湊到他身旁追問。

  「睡覺。」

  他冷淡的說道,拎著她往床上走,還不忘把紙條拋在桌上。

  「但是--」

  紗衣被扔出來了。

  「夫君,我們要--」

  繡兜也被扔出來了。

  薄唇蓋上嫩嫩的紅唇,有效的制止她的長篇大論。

  齊府的新規矩,在少夫人的大力推行下,順利上了軌道。雖然齊嚴臉色難看,卻也沒吭聲,更沒插手反對,等於是默許。

  過了幾日,石匾送來,眾人這才發現,少夫人是取了爺的墨跡,讓石匠臨摹刻下的。那銀鉤鐵畫的字跡,更添豪門的氣勢,經過的人們,莫不駐足讚嘆。

  府內的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這位少夫人,以美麗的模樣、溫和的態度,輕易贏得人心。

  冬至過後,所有人都吃飽了甜甜暖暖的湯圓。某日晌午,齊嚴正在大廳議事,司徒莽、君莫笑,以及二十五間錢莊的負責人群聚一堂,計算著整年的收益。

  冗長的會議進行著,嬌小的身影卻在窗口晃啊晃,清澈的眼兒淨往內瞧,望著齊嚴,欲言又止。

  他抬頭,掃見妻子的蹤影。

  「進來。」要是不讓她入廳,她說不定會在外頭晃上整日。

  寶寶小臉一亮,提著絲裙入內,行了個萬福,姿態優雅,屋內的男人們全看得失魂落魄。

  唯有君莫笑,眯起眸子,滿臉不悅,可不樂意在談生意的會議上,看見這嬌滴滴的少夫人。

  「夫君萬福。」

  「什麼事?」

  「呃」她左看看、右看看,有些遲疑。

  她是走投無路,沒辦法可想了,才來向他求救,但是,這會兒這麼多人在場,她--

  齊嚴皺眉。

  「說!」

  小腦袋垂到胸口,貼緊富貴鎖。

  「不見了」

  眾人豎起耳朵,才聽見這細如蚊吶的聲音。

  「什麼不見了?」他皺眉。

  「書。」她小聲的回答。

  濃眉擰得更緊。「只是書不見了,需要大驚小怪嗎?」在他看來,這等小事實在沒必要拿來煩他。

  寶寶的雙手揪著裙子,扭成十個白玉小結,又急又窘。

  「夫人,別擔心,不過就是書啊。」一旁的人們幫腔,忙著打圓場。

  「是啊,不見了哪些,您列出來,府內即刻有人會幫您找來。」

  齊府富可敵國,難道還會買不起幾本書嗎?

  她更焦急,咬緊了紅唇。

  「過來。」他伸手。

  她走上前去,站到他身旁,把手擱進他大掌里,腦袋還是垂得低低的。他的體溫,讓她輕鬆不少,嬌小的身子不自覺的往他胸膛偎去。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觸摸,愈來愈讓她依戀。有時他夜裡離床,她就會醒來,像是突然失去了什麼。

  透過紗帳,往外頭瞧去,能看見他半裸著上身,坐在燈光下,手中還握著一長串的紙條,擰眉背記著。

  齊嚴總是喃喃低咒著,卻仍一目十行,迅速背記。那樣的畫面,往往讓她心頭溢滿溫暖。

  正在腦子裡重溫甜甜的記憶,齊嚴卻伸手,輕撥她的嫩唇。

  「別咬著自己。」他不悅的說道。

  她連忙鬆口,想起自個兒來找他的目的。

  「不見了什麼書?」他問。

  「--三--書--」

  「什麼?」聲音太小,連近在咫尺的他也聽不清楚。

  她愈來愈著急,而愈是著急,話就愈是說不出口,簡直窘迫得想挖個洞,把自個兒埋起來。

  「--三姊--的書--」

  「說清楚!」他咆哮道。

  她深吸一口氣,一時忘了羞怯,脫口而出。

  「三姊送的春宮書不見了。」

  這會兒,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了。沒人敢吭聲,全都禮貌的轉開頭,有的喝茶、有的研究帳目,努力裝得很忙碌,唯獨司徒莽,不怕死的咧開嘴巴微笑。

  「原來,你嗜好此道啊?沒問題!我能弄上幾樓的春宮書給你當新婚賀禮呢!」

  君莫笑走到他身邊,狠狠捏了他一把。

  他皮厚肉粗,不當一回事,只是聳聳肩,仍舊擺出看好戲的笑容,瞅著新婚夫婦。

  「不見就不見了,不需大驚小怪。」齊嚴揮揮手,要她離開。

  她卻捏著裙子,動也不動。「不行的。」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全部的勇氣。

  「三姊還讓人在書上頭繡了名字。」

  書上繡了名字,鐵證如山,要是流傳出去了,全京城的人都會知道,她偷偷看了這種書--

  齊嚴皺眉,總算知道她為何如此緊張。她臉皮薄,不敢讓人知道,她私藏著春宮書。

  「我會派人儘快找回來的。」

  她點頭,抬起水汪汪的眼睛,膽怯的看了他一眼,考慮著該不該全盤托出。

  司徒莽連連擊掌,活膩了似的哈哈大笑。

  「不愧是錢府的三姑娘,離經叛道的名聲不是假的,竟然還在春宮書上繡自個兒妹妹的名字。」拿春宮書當新婚賀禮,真虧得錢三姑娘想得出來!

  「不只是繡我的名字。」她小聲的補充。

  室內陷入寂靜。

  齊嚴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

  「不只是繡你的?」他沈聲問。

  她點點頭。

  「那就是說--」

  她再度點頭。

  眾人的視線轉向齊嚴,眼中流露出同情。

  片刻後,咆哮聲傳出大廳,震動整座齊府。

  「找!就算把宅子翻了,也要把書給我找出來!」

  第五章

  齊府內總動員,從上到下,徹底的翻找過一次。

  半天不到的時間,總算在花園假山的隱密處,發現那箱春宮書。仔細盤問下,才知道是個僕役,趁著主樓里無人時偷拿的。

  整座雙桐城都在傳說,齊家那位頸戴富貴鎖的少夫人,命帶富貴,比聚寶盆更管用,就連哭泣時流的眼淚,都是昂貴的珍珠呢!

  竊賊還以為,箱子裡是不得了的寶貝,哪裡知道,是繡著夫妻二人名字的春宮書。他還沒踏出齊府,就被人贓俱獲。

  簡單的審問後,總管派了人,把竊賊扭送官府。

  風波告止,只是齊嚴頂著風雪,親自緝賊,又審了那竊賊一頓,向來健壯的身子,竟然染了風寒。

  一日大雪紛飛的早晨,氣溫特別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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