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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莫笑不放棄。

  「再說,娶她入門,對齊府沒有助益。」

  司徒莽嘖嘖了兩聲,伸出食指,在她眼前左搖右晃。

  「此言差矣。錢府是京城大戶,有權有勢。娶了錢寶寶,對咱們主子來說,可是樁穩賺不賠的生意。」

  「不要跟我唱反調!」她氣憤的喊道。

  司徒莽聳肩,又倒了一杯酒,慵懶的灌進嘴裡,眼中笑意盎然,以逗她為樂。

  廳堂上火藥味十足,主位上的齊嚴,總算開了金口。

  「明日入京城,先處理錢莊的事,再去錢府。」他冷淡的說道。

  還是要去錢府?!

  君莫笑重重的一跺腳,眼中燃起怒火。

  「你非要娶她不可?」

  濃眉揚起,黑眸中閃過難解的光芒。

  「我跟她有婚約。」淡漠的口吻,彷佛此刻在討論的不是婚姻大事,而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天下人都在傳言,說你要娶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頸上的富貴鎖。」

  他沒有回答,冷冷的掃來一眼。

  君莫笑、心頭一凜,緊咬著唇,知道自個兒太過放肆了。

  要是平日,瞧見齊嚴這種神色,她肯定住嘴不再說話,但唯獨這件事,她不能不吭聲。

  「到底,你挑上的是人,還是鎖?」她追問。

  齊嚴站起身來,逕自往門外走去,一陣冷風揚起黑袍,像極了鷹梟的雙翼,令人膽寒。

  他沒有回頭,冷淡的拋下一句回答。

  「不關你的事。」

  錢府的紅漆大門,為了迎接貴客而開。

  府內氣氛緊張,奴僕們忙著分內的事,還分神眼觀四面,伸長了脖子,想瞧瞧能讓金金姑娘親出口接見的男人,究竟是如何的不凡。

  談了一整個晌午,將齊錢兩家的合作生意都談妥,財務總管錢叔出來傳話,要廚房備妥酒菜,招待客人用膳。

  一個小丫畫在廳堂外偷偷觀了一眼,便提著裙子,急忙穿過迴廊,奔回珊瑚樓通風報信。

  「寶姑娘、寶姑娘--」她撲進珊瑚樓里,嘴裡還在迭聲喊著。

  花廳裡頭,寶寶正在翻閱商冊。

  「發生什麼事了?」絕美的小臉上充斥疑問。

  小丫鬟喘了喘,好不容易順過氣兒,才能繼續說話。「寶姑娘,齊家的人來了!」

  站在一旁伺候的貼身丫鬟,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這幾年來,齊府的人每個月都來,咱們都習以為常了。」

  小丫鬟用力搖頭。

  「這回不同啊!」

  「哪裡不同?」

  「他們的當家親自上門了。」

  寶寶臉色一白,整個人僵住了。

  齊嚴來了?他真的來了?!

  小丫畫跑到桌前,將偷看到的情況,一股腦兒的說出來。

  「您沒瞧見,齊公子好高大啊,簡直就像巨人似的,差點把咱們的門框給摔壞了。」她誇張的嚷道,雙手在半空中揮啊揮,忙著形容齊嚴的高大健碩。

  其餘的丫童們瞪大眼睛,對未來姑爺都好奇極了。

  小丫髻像說書人似的,比手劃腳,嘴上也沒歇著。

  「他只帶了兩個人來,但那氣勢啊,就連千軍萬馬都比不上。錢叔在他面前,也是恭恭敬敬,一聲都不敢吭。」

  擱在商冊上的小手,慢慢扭成十個白玉小結。

  她早該知道,齊嚴是說到做到的人,會在錦盒裡擱那張信箋,就代表他已經決心要娶她過門。

  該來的還是要來,她終究必須嫁他為妻--

  丫鬟還在說著。“有啊,齊公子有一雙好冰冷、好嚇人的眼睛,黑得見不到底似的,廳堂里送茶的人,被他這麼一睨,腿都軟了,差點沒跪下來。”

  寶寶開始顫抖了。

  她記得那雙眼睛。

  當年她只有九歲,還是個小女娃兒,齊嚴剛瞧見她,就用那雙黑眸緊盯著地。半晌後他拿出刀子,霸道的割走她一縷發,當著兩家父母面前,宣告她是他定下的妻。

  從此之後,只要有人提起齊嚴,她就瑟縮不已。

  想到必須跟齊嚴結髮,做他的妻子,她眼前又是一陣昏黑,身子再度搖搖欲墜。

  只是,事到如今,嫁不嫁可由不得她。

  齊嚴是商業巨擘,手腕高超。既然兩家遲早會是親家,大姊哪裡會放過這大好機會?打從數年前起,兩家就合資做了不少生意。到了如今,兩家的事業已是盤根錯節,分都分不開了。

  她要是不嫁,爹娘顏面無光,大姊饒不了她,齊嚴也肯定不會放過她--

  嗚嗚,但是她好怕好怕他呢!

  想到必須面對他,她就顫抖不已。那個男人會不會又拿出刀子,割她的頭髮, 她要嫁給他嗎?她真的必須嫁給他嗎?

  正在煩惱著,珊瑚樓外傳來腳步聲,金金的貼身丫鬟,在樓外福身行禮。

  「啟稟寶姑娘,大姑娘有令,請您過去大廳一趟。」

  她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心頭洶湧的恐懼,雙手卻不由自主的顫抖。

  「大姊應是在商量商業要事,為何要找我過去?」

  樓外傳來回答。

  「大姑娘請您去與齊公子見面,商談迎娶事宜。」

  咚!

  珊瑚樓內傳來一聲悶響,接著是丫鬟們的驚叫聲。

  「啊,寶姑娘又昏倒了!」

  低沈陌生的聲音,穿透層層黑霧,滲進她的神智。

  「她怎麼了?」聲音好近,在她頭頂響起。

  大姊的笑聲傳來。

  「沒什麼,只是暈了。」

  「身子這麼差,怎麼能做齊家的少夫人?入了齊府,可有不少事等著她做呢!」女人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敵意。

  大姊輕柔的聲音里,仍舊帶著笑。她話鋒一轉,淡淡的問了一句。

  「君姑娘,你負責的寶喜坊,近來營運如何?珠寶生意作得可還順利?」

  那女人立刻住了口,像被剪了舌頭似的,不再作聲。

  談話聲愈來愈清晰,寶寶逐漸清醒,眼睫顫動,輕輕呻吟一聲。

  「看樣子是要醒了。」金金轉頭,吩咐身旁的丫鬟。「去把二姑娘的清醒茶端來。」

  「不用了。」她掙扎著開口,不想喝那苦得嚇人的藥茶。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個兒已被扛入大廳,一群人繞著軟榻,全盯著她瞧。

  其中,那個最高大的男人,雙眸銳利,輕易捕捉到她的視線,凝神望著地。

  他看向她的那一眼,當真是驚、心動魄,漆黑的眸子迸射深邃的光芒,令人戰慄。那雙漆黑的眼睛,有些似曾相識,靠得她好近好近。

  齊嚴!

  寶寶低喊一聲,所有的事情,全數又湧入腦中。她想起了婚事、想起了齊嚴,嬌小的身子再度往後一倒。

  「她又要昏倒了。」司徒莽說道。

  黝黑的大手倏地伸來,扣住她的下顎。

  「醒著。」齊嚴沈聲說道。

  她貶著雙眼,全身僵硬,努力保持清醒。

  司徒莽微微一笑,打量著寶寶。「你別嚇著她。」

  齊嚴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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