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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憤怒,他拉上窗簾時太過用力,幾乎要扯下窗簾。

  但是,即便拉上了窗簾,刻意打開電視,讓聲音充滿整個房間,他依然無法將她抖顫的身影,趕出腦海。

  她從白天,站到夜晚,又從夜晚,站到白天。搞得他夜不成眠,活像是被軟禁地關在這棟溫泉別墅里。

  他日夜來回踱步,在房裡憤怒、痛恨、咒罵她,到了客廳就佯裝冷血,對門外的她不聞不問。一天又一天過去了,屋裡的氣氛愈來愈凝重。

  翔翔整天哭鬧,傭人愁眉苦臉,律師則打電話報警。姓蕭的警察來勸說過,可是她還是固執的不肯走。

  他原以為,那姓蕭的會來找麻煩,但那男人連門都沒有踏進來,而素馨依然蒼白著臉,活像幽魂般,死皮賴臉的待在門外。

  他還以為,她會找來狗仔,將事情鬧開。但是,她也沒有這麼做,那些新聞記者,一直沒有出現。

  大門外頭,始終只有她一個人,孤單的、瑟縮的靜靜站著。

  第三天,天色陰霆。

  他坐在客廳,瀏覽著律師擬好的文件,聽對方說明,接下來可能得應付的一切。他該要專心,卻又發現到,烏雲在山邊群聚,不由得更加煩躁。

  第一滴雨落下來,屋裡所有的人都聽見雨聲由緩而急,緊繃的氣氛,籠罩著整棟別墅。

  他握緊文件,沒有抬頭,要求律師繼續解說複雜的法律條文。

  大雨謗沱,傾盆而下,浙瀝浙瀝、嘩啦嘩啦,將所有的一切都打彎了腰、壓低了頭。寒涼的空氣,不只拂上了身,還襲上了每個人的心頭。

  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過去。

  中午了,下午了,黃昏了,天又黑了。

  她依然柞著,在大雨中,兀自佇立。

  霍森在屋子裡吃飯、議事,裝作不在乎,卻掩不住心浮氣躁,曾經被撞斷的腿隱隱作痛,每回下雨,他總會因為舊傷的疼痛,不自覺跋著腳,平常看不出來的傷殘,此刻全都難以隱藏。

  他痛恨下雨。

  偏偏,這場大雨,下了一整天都沒停。

  再一次的,他被逼回了房間,雖然腿痛難忍,卻還是忍不住踱起步來,這幾天,地板都快被他走出一條凹槽了。

  該死!該死!該死!

  無限憤恨的,他用力捶打著牆,一次又一次,用拳頭代替無法吼出的咆哮與怨怒。

  那個該死可很、滿嘴謊言的女人!

  他痛恨自己,依然在乎她;痛恨她,依然能夠影響他。

  她為什麼還不走?為什麼還要這樣折磨他?他又為什麼還要在乎、關心那個可怕的女人?為什麼還會這般渴望、心疼,想要她?

  閉上眼,霍森臉色發白,心痛難忍。

  或許,她己經走了,雨都下了一整天了,她己經好幾天沒睡了。他知道,是因為他偷偷看過。

  那個可恨的女人,讓他也無法入睡。

  她沒有撐傘,屋裡也沒人敢拿傘給她,她一直站在雨里。偏偏,這棟屋子為了取景,窗戶都該死的大,即使他不想看,也會忍不住瞄到。

  她應該己經走了。

  霍森喘著氣,緊握破皮染血的拳,不斷告訴自己。她幾天幾夜都沒睡,雨又一直下,天已經黑了,她不可能還在,姓蕭的會來帶她回去,他知道那個男人關心她。

  但是,如果她還在呢?

  他吞咽著口水,緊抿著薄唇,心口不自覺抖顫,終於再也無法忍受反覆猜測的折磨,憤恨的來到窗邊,拉開一小部分的窗簾。

  鍛造大門外,只有微弱的街燈,映照著在風雨中飄搖晃動的樹影。「群聊社區」

  那個女人不見了。

  一時之間,他沒有鬆一口氣,更不覺得釋然,反而憤怒莫名。

  看吧,她走了!

  他緊抓著窗簾,咬緊牙關,怒瞪著沒有人影的道路。不知道為什麼,竟會覺得失望、覺得訝異,當年她不就是這樣,輕易地就拋下他走了?

  這回,她想用苦肉計釣他上鉤,可惜下了雨。

  幸好,下了雨!

  瞪視著空無一人的雨夜,失望狂怒席捲全身,他怒極獰笑,嘲笑那個善於心計的女人,嘲笑為愛痴狂的自己。

  鬆開窗簾,霍森憤然轉身,卻在那一秒,看見一片被雨水浸濕的衣角。

  他驀地僵住,匆匆回過頭,瞪眼確認,真的看到原本素白的衣裳,被雨水打濕、被泥水染灰了,漂浮在門柱後方、靠近樹叢的淺淺水窪上。

  接著,他才看見素馨。

  她沒有走,而是昏倒了!嬌小的身軀被門柱遮擋,沒有人注意到,也不知道她己經昏倒多久。

  驚恐攫住胸口,霍森迅速開門衝下樓。在那一瞬間,他完全忘了兩人的愛恨情仇,心中只有擔憂。

  聚在客廳的律師與助理,全都嚇了一大跳,眼睜睜看著他開門飛奔出去,甚至忘記穿鞋。

  屋外風狂雨驟,不到幾秒,霍森就全身濕透。他穿過庭院,飛奔到大門邊,迅速打開緊鎖的大門。

  她倒在淺淺的水窪中,一動也不動,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沒有因為聽到他出現,就再次起身哭求。

  他拉開大門,趕到她身邊蹲下,胸中一顆心幾乎就要因此而停止。

  她的衣衫與頭髮全都浸在水中,雙眼緊閉,粉嫩的唇毫無血色,臉色蒼白得就像死人,胸口看不見起伏,像是沒了呼吸。

  “素馨?”他啞聲叫喚。

  她沒有反應。

  抖顫著手,他快速探向她頸間的脈搏,濕冷的肌膚,幾乎沒有溫度,有那麼一秒,他完全探不到動靜,隔了好幾秒,才感受到微弱的脈動。

  直到那時,他才吐出了憋在胸中的氣。

  她還活著。

  霍森為此而顫抖,一把將她抱起,快步奔回屋裡。

  “叫醫生.快點叫醫生來!”他跋著腳忍著痛,匆匆抱著她上樓,噴怒的咆哮著,丟下這句命令。

  衝進房間後,他抱著她進裕室,將她放入裕缸,打開熱水,脫掉她全身上下的衣服,還有自己的衣物,跨進熱水裡,緊緊抱著她,磨擦她冰冷的身子。

  他是如此恐懼、如此害怕,只能感覺著她微弱的心跳,盡力溫暖她,完全無法多想。蒸騰的熱氣,很快充滿整間裕室,過了好一陣子,懷中冰冷的身軀,總算恢復暖熱。

  霍森抱著她,無法言語,滾燙的熱淚,從眼中滑落。

  他是如此痛恨這個女人,如此如此的痛恨啊……

  第十五章

  大雨,沒有停止。

  她發著高燒,燒得像塊熱鐵。

  律師從鎮上請來的醫生,來了又走,只開了些退燒和感冒藥,交代要是高燒持續不退,就得送醫院。

  霍森守在素馨身邊,沒有離開半步。

  下半夜的時候,她在高燒中,咳嗽、喘氣,痛苦不己。

  他坐在床邊,緊抿著唇,看著床上那個正被病魔糾纏的女人,心肺緊縮發疼。他拿起干毛巾,環抱起軟弱發燙的身軀,為她擦拭滿身滿臉的汗水時,她斷斷續續的吃語著。

  “霍森……”

  他咬牙僵住,起先以為她醒了,確認後才發現,她仍在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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