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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進入了一片灰白的記憶之中, 不但人物都沒有多少色彩,大概因為記憶的主人已經帶著怨恨死去, 這裡的天空都染成了漆黑的顏色,而下頭的人卻恍若不覺, 來來去去。

  方善水仿佛透明人一樣穿門而過進入了學校,很快就根據感應找到了記憶的中心點。

  ……

  “你看看你這寫的這是什麼?你人頭豬腦啊, 居然能算錯?我要你有什麼用?你說你有什麼用?”馮妮蕾將作業本甩在卞春雙的臉上, 然後氣惱地用手拍著卞春雙,卞春雙閉了下眼, 低著頭看著砸了她臉後掉下來的作業, 裡頭錯了三題。

  卞春雙低聲道:“對不起。”

  馮妮蕾將作業本和卷子都撕了,一邊撕,一邊往卞春雙臉上扔:“給我把這些都吃了, 不然看我怎麼教訓你。”

  卞春雙怯懦道:“我……我不吃。”

  “哈,你膽敢反抗我!宋學真,你掰著她嘴,我來餵她!”馮妮蕾朝著身後大叫。

  宋學真上來給了卞春雙一個巴掌, 啪地一聲, 當著所有同學的面打的,看有人看過來,還洋洋得意,伸手去掐上卞春雙的下巴,威脅道:“瘋妮兒跟你說話你裝聽不到啊?張嘴!”

  被掐著的卞春雙反射性地掙扎, 宋學真罵了兩聲,又甩了卞春雙幾個巴掌。

  馮妮蕾在一旁將剛剛撕爛的紙張碎片往嗚嗚叫著的卞春雙嘴裡塞,一邊還不停跟宋學真說:“你小心點,別讓她咬到我。嘔,她的口水真髒,她好像沒有刷牙,牙齒上還有饅頭渣,真噁心。”

  被搗了滿嘴碎紙片的卞春雙嗚嗚直叫。

  宋學真不屑道:“她媽是鄉下來打工的,還沒有爸爸,不知道她媽跟哪個男人生的她,就是個野種,能幹淨到哪裡去。”

  同班的同學還沒有全到,有一些似乎和宋學真兩人同流合污,看他們欺負卞春雙看得津津有味,有一些則面露不忍,避讓開小聲嘀咕。

  “看,他們幾個又欺負卞春雙了,我們要不要找老師?”

  “別說了,讓他們聽到,你也得遭殃,他們特別壞。”

  剛剛說話的人不敢吭聲了,只是還是決定悄悄去看看班主任來了沒有。

  方善水看到這種情況也愣了一下,記憶的中心,是那個飽受欺負的卞春雙,方善水甚至能感到從她身上瀰漫出來的黑氣。

  這就是那怨魂的本體。

  “幹什麼呢?快住手!怎麼能在教室里欺負同學!”沒一會兒,班主任走了進來,呵斥了馮妮蕾和卞春雙幾人。

  馮妮蕾和宋學真兩人連忙鬆開卞春雙,嬉笑道:“老師,我們哪有欺負同學,我們是在勸她,你不知道她心理特別脆弱,因為作業做錯了幾題,氣得要吃作業本,我們這拉都拉不住。”

  被鬆開的卞春雙劇烈的咳嗽著,硬塞的紙張差點將她的喉嚨劃出了血。

  班主任看了卞春雙一眼:“卞春雙,你怎麼樣?”

  卞春雙一邊咳一邊哭,抽噎著道:“老師,他們說謊,他們逼我幫他們寫作業,還讓我吃紙。”

  媽的,居然敢告狀!

  馮妮蕾頓時柳眉倒豎,宋學真也差點破口大罵,捏著手指不善地看著卞春雙。

  記憶到了這裡突然變化,方善水再看去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已經發生了變化。

  放學後,馮妮蕾被宋學真章元武幾人硬拖著進了無人的衛生間,拳打腳踢,宋學真還不停往她臉上招呼,騎在卞春雙身上,一會兒正反手地打了她好幾個巴掌:“賤B,叫你告狀,告訴你,老子不怕!那老頭頂多訓我們兩句,他還能幹嗎?我是強姦了你還是殺了你?不過打你幾巴掌他敢對我怎樣?現在我把你拖到這裡來打,有人能救你嗎?不識相的蠢貨!”

  宋學真說著站了起來,不解氣地踹了卞春雙的肚子兩腳。

  卞春雙又痛又難過,蜷縮在地上嗚嗚地哭,不敢吭聲。

  章元武在門外望風,突然打開門提議道:“你們拍她裸照,下次再告狀,就把她的裸照到處發,給,我有手機。”

  一直抱著頭不敢說話的卞春雙頓時驚恐起來:“不要!”

  卞春雙越驚恐,紀小雨和馮妮蕾反而越發來了興致,上去動手按住卞春雙,開始撕她的衣服。

  馮妮蕾:“就該這樣!你們拍,我撕她衣服,看這小賤人下次還敢不敢告狀了!記得別把我拍進去了!”

  “放開我,別拍,啊——”

  方善水耳邊迴蕩著卞春雙的尖叫掙扎,這種記憶他可以看到卻不能改變什麼,方善水皺著眉,簡直想要拂袖一走了之,任由這幾個慘死的孤魂和怨靈天長地久。

  很是想不通,這幾個小孩怎麼能這麼惡毒?這都是什麼下三濫的行為。

  方善水可不覺得因為年紀小,就可以用不懂事來當藉口推脫責任,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價,哪怕你以為這代價高了,說不定受害的人卻覺得遠遠不夠。

  不過想到當初照片上,沒有黑色陰影的顧夢文兩人,方善水又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畫面又是一轉。

  大概是感覺到方善水的拒絕,他探索到的內容開始快進,沒有再一幕幕地詳細呈現卞春雙如何被欺負的場景,而是開始感應到她的情緒。

  眨眼間,方善水似乎已經隨著卞春雙,經過了她噩夢般的兩三個月。

  卞春雙家裡是單親,只有個媽媽,還是外來打工子弟的孩子,初二時插班進林城十一中,哪怕都穿著校服,她也看起來比別人土,而且渾身帶著一股子怯弱和自卑的勁,馮妮蕾幾個將她家裡的情況打聽的清清楚楚,就欺負上了,一開始只是讓卞春雙給她們寫作業,然後就越來越得寸進尺,還經常問她勒索要錢。

  卞春雙的媽媽很忙,打著幾份工供養女兒上學,因為卞春雙爸爸的事,她對卞春雙也經常沒有好臉色,見到她成績退步就打罵,成績進步才給點零花錢當獎勵。

  卞春雙也不敢將自己在學校發生的事告訴媽媽,偶爾臉被人打腫了,還要自己想方法遮掩,怕再惹來媽媽一陣罵。

  有卞春雙的裸照在,馮妮蕾等人對她越發似乎忌憚,卞春雙卻再沒敢反抗過。

  每天寫五份作業,幫他們打掃衛生,還有時不時忍受他們的惡作劇和侮辱毆打,僅有的一點零花錢都被他們敲詐走,他們還經常讓她從家裡偷,少了就放學後拉到廁所里去打一頓。

  卞春雙這麼軟弱,全班同學對她受欺負的事也慢慢習以為常,甚至也開始看不起她,把她當做低等人,有時候還會使喚她一下,罵她幾聲。

  卞春雙每天渾渾噩噩的,覺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住的時候,這時候一個同班的同學看不過去,不敢得罪宋學真幾人,就每天留下來幫卞春雙打掃一下衛生。

  卞春雙心中驚顫,不敢和幫她的人說話,卻忍不住有些感動。

  時間一長,卞春雙慢慢開始注意自己的形象和衣裝,偶爾會和幫她的男孩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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