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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鎮越低頭沉默,突然說:“我不確定,但你去查查4M一號,不要冒進,點到為止。”

  蘇昭一愣,拉上沈文素便出了門。

  路上沈文素問他:“幕後是誰?王鎮越很不方便說的樣子。”

  蘇昭說:“麻煩人物唄。”

  “誰?”

  “4M,Manager、Mather、Maid、Moder,一個人要像管理者、母親、侍女,形象舉止良好,這個人就是秘書。4M一號的意思就不用我解釋了吧?”蘇昭扶著額頭皺眉說:“我還真沒想到他身上去,這個人目前炙手可熱,權勢熏天,比他的領導還要難對付。”

  他加大油門:“王鎮越以前老是大放厥詞地談保護舉報人制度的,現在他身體力行了。”

  蘇昭回來後,在老爺子的病房呆了很久。

  程老太太前腳出門,老爺子後腳問:“帶煙了沒有?”

  蘇昭jian笑,掏出一包,老爺子接過迅速藏在枕頭下:“我的天,這老太婆!可把我憋死了。”

  蘇昭說:“您少抽點,師母每次都搜身,我走私不容易。”

  老爺子說:“我斷的是腿,跟煙有什麼關係?”

  他老律師有錢,住的是單人病房。蘇昭關好門,打開窗,幫老爺子點上煙,兩個人也不開燈,就在暮色中默默對坐。

  老爺子說:“我見到鎮越那個樣子,是真傷心。”

  蘇昭低頭:“被人整得不輕。”

  “他說什麼了沒?”老爺子問。

  “老師,”蘇昭彈掉菸灰:“我們這次趟的水,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深。”

  老爺子指指斷腿說:“我比你更有感受……卷進裡面的是誰?”

  “第一秘。”蘇昭說。

  “嘖,竟然是他。”老爺子皺眉道:“這個人的問題其實不小,你還記得我有個老同學在紀委吧?他曾經提到過,在他們手上光舉報信就有兩大麻袋,奇怪的是這個人金槍不倒。”

  “靈異現象。”蘇昭說。

  老爺子哈哈笑,然後問:“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其實啊,車禍以後我對力平很愧疚,我老頭子死了也就死了,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身邊也沒個照顧,我卻把她給連累了,想想真不應該。所以你和文素完全可以退出,我也不打算再讓你們冒險。”

  蘇昭微微一笑:“您知道他們第一審給王鎮越指定的是什麼律師麼?”

  老爺子說:“一個實習律師,不管是從制度還是經驗上,都不具備出庭的資格,說話磕磕絆絆,比文素都不如。”

  “二審再輸王鎮越就坐定牢了。”蘇昭說:“坐牢對於一個律師來意味著什麼,他的職業生涯可能就此終結。”

  老爺子嘆氣,不說話。

  蘇昭突然說:“王鎮越的個人英雄主義情結太欠揍了!”

  “就是!”老爺子繼續批判:“凡事都喜歡沖在前頭,考試也是,打群架也是!”

  “這回你和平姐的醫藥費得他出!”

  “還有誤工費!”

  “精神損失!”蘇昭走到窗口,抽了幾口煙惱火回頭說:“算了,算了,現在總不能讓王鎮越再一個人做英雄了,我捨命陪君子。”

  老爺子愣了半天,終於說:“哎呀呀,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小資流氓,真是、真是……看不出啊。”

  蘇昭翻個白眼:“您老說的是什麼話。”

  “我是說我很驕傲,真的,”老爺子笑了:“原來我的學生具備了社會所需要的理性、良知和責任感,我的學生是真正有勇氣的行者而非言者,所以我很驕傲。”

  “不過,”蘇昭說:“萬一我也進去了,記得幫我照顧好文素。”

  “這還用你說,”老頭說:“我英國還有個老二呢。”

  蘇昭面無表情:“您要是說真的那我就不幹了。”

  “玩笑,玩笑……”

  “那麼,”蘇昭替老頭掖好被子,對他笑:“兩麻袋的舉報信是吧,老師,我們就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糙怎樣?”

  老爺子還沒回答蘇昭就猛然跳起來,奪過他手上的煙扔出窗外。

  沈文素進門,開燈,把飯菜弄好說:“其實我的鼻子很敏銳的。”

  蘇昭湊到老爺子耳邊說:“這傢伙要叛變。”

  沈文素嚴厲教育老頭:“您自己的身體也注意點!都是為您好!”

  老傢伙咳嗽、哼哼、蓋被子、裝傻。

  蘇昭一邊偷笑一邊往外走。沈文素問他:“去哪兒呀?”

  蘇昭說:“吃飯。”

  沈文素說:“我這不是帶來了嗎?”

  “因為我在外面有好吃的。”蘇昭對著門玻璃整整領帶,昂首闊步出門。

  第四章

  沈文素腦中硬碟咔咔作響:媽呀,有jian情的幹活!

  他把湯勺往老頭碗裡一扔,哧溜竄出去:時代不同了,婦女翻身了;黨政所需,婦聯所能,這位哥哥,我是看在老爺子的份上拉你一把,免得你重蹈王鎮越覆轍啊(都說了人家不是因為這個)。

  蘇昭疾走說:“你跟著我幹嘛?”

  沈文素說:“啊?什麼?”

  蘇昭快步邁下台階:“回去看著老頭。”

  沈文素說:“尹維馬上到,他說不受導師偉大精神光芒照耀就完全不能學習。”

  蘇昭小跑著奔向停車場,剛關上車門還沒來得及上鎖沈文素眼疾手快一屁股落在副駕駛座上。

  蘇昭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他猛然一撲就捏沈文素的臉,沈文素躺在下面哎喲哎喲直叫喚:“殘忍!太殘忍了!”

  蘇昭黑著臉說:“下去。”

  沈文素喃喃道:“下去就下去唄”

  他下去兩秒鐘又上來了,蘇昭幾乎被他氣樂了。

  “蘇大少,”沈文素直視他的雙眼說:“這案子是我們倆一塊接的,我雖然沒出庭資格,但做一件事就要承擔一份責任。我也不知道你和老師今天討論什麼了,但你單槍匹馬沖在前頭時,也想想你說過的話,去菜市口,也沈文素有的份。”

  蘇昭低頭,最後笑了笑,發動車輛,五分鐘後停在一家麥當勞門口。

  沈文素驚詫道:“你還真是來吃飯的?!”

  “廢話。”他熄了火,突然指著車窗外說:“沈文素!快看!”

  “哎?”沈文素一扭頭,那人迅速拔了鑰匙跳下車然後把沈文素反鎖在裡面。

  什、什、什麼!!?沈文素砰一聲貼上車窗,眼睛瞪得溜圓。

  蘇昭叉著腰挑眉毛,邁開長腿頭也不回往店裡走,然後還故意找了個靠窗座位,翹著二郎腿一邊慢條斯理吃東西一邊對著沈文素壞笑。

  沈文素粘著玻璃張大了嘴,完全說不出話來。

  “我也沒吃飯……”他摸摸臉,又摸摸肚子,說:“我燉了一下午的綠筍老鴨湯……一口也沒吃到……”

  一隻小漢堡,那人吃了十五分鐘;平時發牢騷說“酸度略遜於陳醋”的咖啡,現在卻啜一口,笑一笑,笑一笑,啜一口,滴滴香濃意猶未盡。

  “……我已經出離憤怒了。”沈文素扭轉視線向車頂:“眼不見為淨。”

  說不見他吧,他自己倒湊上來了,扔了只紙袋在沈文素懷裡,打開一看,全是垃圾食品。

  沈文素也不客氣,狼吞虎咽,介紹:“這才是正確的吃法。”

  蘇昭本想斜眼以藐視,卻突然說:“張嘴。”

  “唔?”沈文素滿腮幫子鼓鼓囊囊。

  “東西吞下去,”蘇昭托著他的下巴,皺著眉頭逼近:“張嘴。”

  沈文素拼命咀嚼,“咕咚”咽下,然後緊緊捂著下半臉縮到門邊。

  蘇昭打開車頂燈,衝上來掰他的牙。

  沈文素怒吼:“幹什麼?!買騾子吶?!”

  “沈--文素!”蘇昭與他拼蠻力:“你平時牙痛不痛?最裡面有個爛牙讓我看看!”

  沈文素奮力抵抗。一輛警用摩托緩緩經過,猛然急剎,交警跳下車黑著臉敲玻璃。

  蘇昭立刻從沈文素身上爬起來,開門笑得像桃花似的:“誤會啊誤會。”

  警察叔叔問:“駕照呢?”

  蘇昭雙手捧上。

  警察叔叔眯眼看駕照,又上下打量蘇昭,蘇昭一推眼鏡,開始偽裝,沉穩優雅,笑容謙和;他繞過蘇昭凝視沈文素,沈文素也偽裝,和藹可親,三代良民。

  警察叔叔冷冷咳兩聲,扭頭就走。蘇昭沈文素微笑著揮手送別,然後迅速逃離現場。

  沈文素依然捂著臉,嗡聲問:“去哪兒呀?”

  “王鎮越家。”蘇昭把車開上高架:“幸好他在平姐那兒扔了把鑰匙。”

  王鎮越近幾年也奔了小康,勝利進駐高級小區。

  蘇昭在保安室登記時,隨手寫“6幢”,小保安一驚,壓低了聲音問:“來找王老師的?”

  蘇昭想那種人怎麼就成了“王老師”了,問保安:“怎麼了?”

  小保安說:“哎喲,不知道來了多少批了!特別是那些穿制服的,一個個氣勢洶洶,我們攔都不敢攔。”

  蘇昭問:“法院的吧?”

  “我們不好說,反正都有。”保安說:“王老師也有好幾個月沒看見了呢。”

  蘇昭笑笑,進了王家才說:“去撿點殘羹冷炙吧,家都抄幾回了。”他鎖門拉窗簾,又探出去看了看:“上次我來,在小區門口碰見了些可疑人物,只好回頭。今天運氣比較好,沈文素,幹活。”

  沈文素問:“找什麼?”

  “隨便什麼,只要是王鎮越寫過字留過記號的就拿來我看,”蘇昭蹲在堆積如山的報紙資料前扒拉:“有句話說,‘我認為這件事和案件沒關係,而對方律師卻認為有牽連,結果對方贏了‘,就是這個道理。”

  “況且,”他指指書櫃:“文素你從那邊找起……況且王鎮越被刑拘後,他所遞交的舉報材料都被扣壓。目前是在公檢法手裡,還是在被舉報者手裡,或者還是乾脆被銷毀了,不得而知。總之到現在,我們手裡沒有一絲有利證據,而對方卻必定毀證、造假早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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