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五公主
81_81751來人正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東廠督主楊永，也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權勢之大，便是她們這些嬪妃，也得恭敬客氣，甚至還得競相巴結著，若是能讓他陛下為她們美言幾句，何愁沒有聖寵？
賢妃以前也沒少拿銀子籠絡他，可惜的是，自從楚國夫人受寵之後，楊永就變得針扎不進，水潑不進，再難像以前那樣賄賂他了。
不過，憑著以前的良好合作，她自認跟楊永關係還算有點交情，聽到楊永來了，也並不慌張，甚至還帶了點驚喜之色——
「楊公公，你怎麼親自來了？是陛下想要要召見我嗎？」賢妃期待而又激動地問道，此時，她並沒有看到楊永臉上那絲輕蔑的冷笑。
楊永見到賢妃之後，也不行禮，嗤笑一聲道：「賢妃娘娘，你若還想要陛下召見，等下輩子吧！」
霍賢妃聞言，臉色驟然一變，眼中升起一絲慌張和恐懼之意，但她還是強行打起精神，臉色蒼白地問道：「楊公公這話是什麼意思？」
「咱家是什麼意思，娘娘心裡明白。」楊永冷笑道。
「本宮不明白……」霍賢妃額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還是咬牙說道。
楊永的神色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直接打斷了她，冷冷道：「你馬上就知道了，賢妃接旨吧！」
賢妃只能驚惶不安地跪了下來。
「皇上有旨，霍氏貴為賢妃，卻德行有虧，心腸歹毒，散播謠言，毀人名聲，實不配為妃，著立即褫奪其封號、妃位，立即打入冷宮，以示懲戒。」
楊永說完之後，也不看癱坐在地上，無法回神的賢妃，直接吩咐道：「來人，去了霍氏的衣冠，立即押送乾西五所。」
陛下吩咐，立即執行，一刻也不能耽誤。
乾西五所，還在西六宮之北，處於皇宮東北角，也就是所謂的冷宮了，不知幽禁過多少寵妃，甚至還曾經幽禁過一位廢后，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只是進去之後，能出來的寥寥無幾。
「不，我不相信，我是昌武侯的妹妹，陛下親封的賢妃娘娘，你們不能這麼做！」
賢妃，不，霍氏護著自己的衣服，嚇得立即連連後退，但是，她退又能退到哪裡去呢！她一弱女子，終究抵擋不住那些如狼似虎的太監，她終究被壓制住了。
小太監毫不留情地上前扯掉她的鳳冠，扒掉她身上的霞帔褙子、大袖衫，只留下了白色中單，頓時，一股強烈的羞恥和侮辱在霍氏心中升起，讓她幾近崩潰，她一邊掙扎，一邊哭喊道：「不，我要見皇上，本宮要見皇上，我是被人陷害的，陛下，臣妾冤枉啊……」
「娘娘——」含雪哭喊著想要上前去救霍氏，卻被小太監一腳踢到一旁。
他有看了一眼含雪道：「這名宮女是霍氏的心腹，沒少助紂為虐，直接杖斃！」
霍氏尚且自顧不暇，哪裡還顧得上自己心腹大宮女的性命？眼見自己就要被拖出去了，她什麼也顧不得了，乾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喊道：「楊公公，我不服，我要見陛下，皇后和貴妃她們也插手了，為什麼只懲罰我一人，我不服……」
她之所以敢動手，也是看在法不責眾的份上。她就不相信，陛下真會將皇后和四妃一網打盡。
楊永一臉惡意的笑道：「皇后娘娘根本沒有插手此事，至於其他人，你放心，無論是誰插手了，陛下都不會輕易放過的，這天下沒有什麼事，能夠瞞得過陛下。」
說完，一揚手，讓人將如遭雷擊的霍氏拖走了。
皇后一直都是動口不動手，極少給人留下把柄，這次也是。其他三妃雖然也有動作，卻只是推波助瀾罷了，而且，十分謹慎，一察覺到不對，立即就收手了，因此，真正動手的只有霍氏。
而霍氏，只將此事交給了昌武侯太夫人去辦，可她卻不知道，昌武侯太夫人已經老了，精力有限，在侯府的掌控力和影響力，也大不如前，根本動用不了多少昌武侯府的力量。若是霍淵去做，絕不會這麼輕易被人察覺，流言也不可能這麼快被控制住。
楊永去勤政殿向陛下復命。
而賢妃被抓起來的當天，胡貴妃被下令直接禁足一年，禁足期間，任何人不得請安探望，不得出門，只有貼身婢女在旁伺候。
周德妃和孫淑妃，均被罰抄經一個月，每日三個時辰睡眠和用膳外，不得停頓休息。
一日之間，四妃竟是都被罰了。
整個後宮頓時人心惶惶，恨不得夾起尾巴做人，聰明的已經有人猜到了四妃被罰的原因，之前的那點小心思也不免收了起來。
連四妃都如此，何至於其他人？
唯一沒有受罰的則是皇后，但是，卻也被皇帝派人斥責了一頓。
這還是寧皇后被冊立為皇后的以來頭一遭，立即令寧皇后大失顏面，威信大減，而且，明眼人都不難看出，皇后已經失去聖心了。
以前，寧皇后就算沒有寵愛，皇帝對她至少也有三分尊重，可是現在，她顯然已經被陛下徹底厭棄了。
若非皇帝需要她打理後宮，被幽禁的人中，肯定也有她的一份。
剛剛入夜，坤寧宮裡就瀰漫著一股壓抑，悲憤、甚至絕望的氣氛。
寧皇后無神的躺在床上，好像身體裡的精氣神，一下子就被抽走了。
此時，卸了妝的她，臉色蠟黃，神色委頓，髮絲間隱隱可見幾根白髮，看起來比平時老了好幾歲。
今天皇上派人怒斥了她一頓後，寧皇后就忍不住吐了一口血，直接病倒了。
這懲罰看著不重，其實，卻是句句都戳在她的心窩上，還說她手段陰狠，心思不正，根本不配得到「賢后」這兩個字。
她心裡恨啊！難道她辛辛苦苦地為他打理後宮這麼多年，為他生兒育女，竟然還比不上那個以色侍人的女人？
為了她，竟然連她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名聲都給毀了！
憑什麼？就憑她比她年輕，比她美麗？
真真是太好笑了！
寧皇后心灰意冷，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努力維持自己的名聲和形象，簡直就像是一個笑話。
她就是名聲再好，再賢惠又如何？在他心裡，根本也抵不上那人一根手指頭，也不會讓她多看自己一眼。
她不甘心，她真得很不甘心！
甚至，她還有些後悔。
她百般算計，步步經營才勉強讓自己坐穩後位，護住自己的兩個孩子。可是，楚國夫人呢！她根本什麼都不用做，因為陛下會為她掃平一切。
她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的確是嫉妒著她著。
若是當初，她肯在陛下身上多下些功夫，讓陛下多喜歡自己一些，而不是故做大度，專心經營自己的名聲，是不是事情就會有所不同？
可惜，沒有人給她答案。
「娘娘——」高嬤嬤輕輕喊了失神的寧皇后一聲。
寧皇后眼睛微微動了動，看向高嬤嬤。
「五公主看您來了。」高嬤嬤輕聲說道。
五公主就是皇后所出的女兒，如今剛剛七歲。
寧皇后的臉上閃過一絲光亮，但她的眼睛很快就暗淡下來，說道：「天色晚了，讓五公主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來請安不遲。」
話剛說完，就聽到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喊道：「母后，兒臣聽說您病了，特意過來看看您。」
話音未落，一個身著紅色宮裝，長相十分清秀，年紀雖然不大，但看起來卻有很沉穩女孩緩緩走了進來，神態容貌，都很像寧皇后，眉宇間帶著一抹擔憂，正是五公主梁婧。
寧皇后的臉上立即露出一抹慈愛之色，勾起唇角笑道：「婧兒，母后沒事，你不用擔心，快回去睡吧！」
五公主走到床邊，搖了搖頭說道：「不，兒臣今天就陪著母后。母后，您到底生了什麼病？」
寧皇后慈愛笑道：「別擔心，母后這是老毛病了，過兩天就好。」
五公主猶豫了一下，說道：「母后，您就不要再瞞我了，我知道您這是被人給氣的。」
寧皇后臉上的笑容一頓，蹙眉道：「誰說的？別聽別人瞎說。」銳利的眼神直直看向五公主身邊的宮女和奶娘，嚇得她們立即跪了下來。
「母后別怪她們，是兒臣不小心聽到別人說的。」五公主連忙說道，「兒臣知道，都是為了那個楚國夫人……」
「住口！」寧皇后臉色一變，直接打斷了她，但是看到女兒微微泛紅的眼睛，卻又忍不住放柔了聲音，摸了摸她的頭，嘆息著道：「婧兒，以後千萬不要對楚國夫人不敬，萬一被人聽到了，就連母后怕是也護不住你。」
五公主咬了咬唇，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說道：「母后，怎麼會這樣？」
寧皇后心裡苦笑一聲，但還是語重心長地道：「你只要記住我的話就是了，等她進宮以後，千萬不要招惹她，甚至還要恭恭敬敬的，只要你不惹她，她就不會對付你的。」
她雖然心裡怨恨蘇婉，但她也算了解楚國夫人的性子，心地的確不錯，只要不惹她，她就是無害的。
令人驚悸害怕的是皇上，他可不會心慈手軟。
「記住了嗎？」寧皇后再次問道。
五公主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母后，我記住了，兒臣一定不會去招惹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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