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到底是什麼人？
之前蘇婉走了一整夜的山路，實在是太累了，也太困了，所以，她一直昏睡了一天多。
在這其間，她連被人餵了湯藥還有細粥都不知道，只是模模糊糊有點印象，然後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福王世子原本還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還特意讓王府的醫官來給她看了看，得知她只是太疲乏了，就沒有太在意了。
蘇婉醒過來的時候，還是在馬車上，在這其間，一行人已經打尖住宿過一次了，此刻，才剛剛上路不久。
蘇婉剛略略睜開眼睛，就聽到一個陌生的女子的聲音，在她耳邊略顯驚喜地說道：「你醒了？」
但蘇婉卻沒有看向她，因為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坐在她斜對面的男人身上，眼中露出一抹可謂是溫柔、親昵、喜悅的神色來，略顯蒼白的嘴唇微張，竟是直接喊道——
「陛下？」
但是，她的聲音又輕又啞，幾乎輕不可聞，讓馬車裡的另外三個人，根本就沒聽清她說的話。
蘇婉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只能又重新躺了下來，只是一雙眼睛，卻緊緊地盯著福王世子。
福王世子的兩個美貌丫頭，曼荷和念青見狀，則是不約而同地冷哼一聲，神色就不怎麼好看了，甚至帶著一絲敵意和不屑——
又是一個被世子迷住的女人，虧她還是個孕婦呢！
不過，只憑她這副樣貌，世子爺就不可能看上她，倒也不足為慮。
福王世子也看到了蘇婉對她的注視，他先是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隨後，才放下手中的書冊，含笑對蘇婉說道：「醒了？」
然而，他卻發現，在他說話的時候，那名懷孕的女子，反而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眼中的神色也暗淡了下去，似乎多了幾絲疑惑，幾絲恍然。
這讓福王世子不由暗地挑了挑眉。
但她的失態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用略帶嘶啞的聲音，有些吃力地說道：「我怎麼會在這兒？」
福王世子還未說話，她的丫頭曼荷卻是搶先一步說道：「你之前暈倒在路邊，是我家少爺救了你，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蘇婉神色黯然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只記得自己被人打暈了。」在沒有弄明白對方的身份之前，她是不敢說真話的。
「還要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蘇婉說著，就要起身道謝。
「好了，你身體弱，就不要多禮了，不過舉手之勞罷了。」福王世子笑著說道，語氣很是溫和，再配這副容貌和氣度，越發顯得高貴溫雅了。
蘇婉聞言，也沒有執意起身，同時，心裡對他起了一絲淡淡的疑惑。
她剛醒過來的時候，差點將對方看成了皇上，後來聽到他的聲音，才一下子清醒過來。如今再看，就發現，他跟陛下在容貌上，的確是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甚至連唇邊溫和笑容中，隱含的一絲玩世不恭，都跟蘇婉初遇陛下時有些相像，只是，他的年紀比顯德帝小了不少，無論氣勢還是氣度也遠遠不如，看起來太過年輕稚嫩了。
福王世子其實對蘇婉也有點疑惑，覺得她看起實在太淡定了些。
畢竟，他雖然隱瞞了身份，但是，無論是周身打扮，還是這馬車裡的擺設，甚至連丫頭的穿著，都是極為不俗的，普通人甚至一輩子都沒見過。若是她只是個普通的婦人，怕是早就侷促的不敢說話了，至少做不到這麼淡定，更不會這麼坦然地躺在馬車裡唯一的那張軟榻上。
其實，也怪不得福王世子這樣想，現在蘇婉現在其貌不揚，穿著樸素，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少婦而已，除了一開始盯著他不放之外，清醒之後，就太鎮定了，讓他很難得起了一絲好奇心。
曼荷和念青兩個美貌丫頭，見蘇婉不再繼續直勾勾地看著世子了，也不像是想要倒貼世子的模樣，心裡的芥蒂去了許多，看蘇婉也不那麼不順眼了。
但是，曼荷還是問蘇婉道：「不知你是哪裡人，要不要我們派人送你回去？」
世子可是要回濟南府的封地的，可不能帶她回去，萬一被王爺王妃誤會了，那可就不好了。何況，這對世子的名聲也不好。
王爺早就向禮部請婚了，前兩年就被批准選婚，禮部早已經發了檄文，其實就跟選秀一樣，不過是在福王封地之內選秀。不過，因為世子外出遊歷，才拖了下來。這次世子爺就是要選婚，為娶世子妃準備了。
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帶了這麼一個大肚子的女人回去，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少風波來。
曼荷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她早就答應王妃，一定要多看著世子爺，絕對不能把身份不明的女人領回來。
念青倒是曼荷圓滑了不少，聽到曼荷問得硬邦邦的，連忙笑著補充道：「我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什麼困難的話，就直接跟我們說，無論是盤纏還是車馬，我們都可以為你準備好。我們不會在這裡多做停留的，若是你一直跟著我們，怕是會離你的家鄉越來越遠，到時候，你就是想回去也難了。」
蘇婉一聽這話，就知道她們這是要下逐客令了。
她心裡也沒有感到氣憤什麼的，畢竟是萍水相逢，他們能救了自己一次，就已經很不錯了，她心裡十分感激，又如何能得寸進尺呢？
就算依舊忌憚白蓮教的人，但她也不會一直賴著他們。
便笑了笑，輕聲說道：「多謝兩位姑娘好意，還有一路上對我的照顧，你們說得很有道理，我的確不能離開太遠，等到了下一站，我們就分道揚鑣吧！」
曼荷和念青一聽這話，頓時心中歡喜，總算遇到一個有子自知命，不纏著他們的人了，看蘇婉又比剛才順眼了一些。
曼荷正要答應，卻聽福王世子說道：「何必如此匆忙？夫人的身體還沒好，又懷著身孕，不如養好了身體再回去，大不了，本世……少爺派人送你回去也就是了。」
當然，福王世子稱呼蘇婉夫人，自然不是因為知道了她的身份，這只是對於普通已婚婦人的一種尊稱而已。
即便如此，也曼荷和念青詫異地對視了一眼，再看向蘇婉時，就多了幾分審視。
她憑什麼讓世子對她如此客氣，還主動為她說話？
蘇婉卻是微微一笑，委婉拒絕道：「閣下已經救了我一次，我已經感激不盡，又豈能再麻煩你們？至於我的病，公子也不必費心，並無大礙，養傷兩天就好了。等身體好些了我再回去，所以，真得不必麻煩了。」
福王世子聽到這話，也沒有再繼續挽留。
畢竟，他也只是對蘇婉有點好奇而已，他又不是真正地樂於助人，既然對方執意要走，他也不會強留，便隨她去吧！
而且，他本來就沒打算要將她帶回王府。
曼荷和念青見狀，頓時鬆了一口氣，念青大概是對蘇婉心存愧疚，又對蘇婉說道：「對了，你睡了一天多，總該餓了吧，這裡還有些點心，你先吃幾塊墊墊肚子吧！」
蘇婉沒有推辭，道謝之後，便用了幾塊糕點，這麼長時間沒吃東西，她的確已經很餓了。
蘇婉有心想要詢問救命恩人的姓名，可是，曼荷和念青對她防備很深，她只要一問，不是轉移話題，就是拿假話來蒙她，蘇婉也只能暫且歇了心思。
中午的時候，眾人在野外用了一頓午飯，又開始繼續上路。
然而，剛走了沒多久，突然齊靖突然騎馬來到福王世子的馬車前，敲了敲車窗，跟福王世子說了幾句話。
雖然蘇婉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卻也看到對方用奇怪地眼神看了自己一眼，心神頓時一緊，還有一絲不安。
難道是白蓮教的人追來了？
福王世子重新坐回來之後，突然仔細打量了蘇婉一番，終於第一次開口問蘇婉的身份——
「你到底是什麼人？」
曼荷和念青聞言，先是一驚，下一刻就用一種略帶奇異地目光看向蘇婉，難道她還有什麼身份不成？
蘇婉頓時就明白事情的確跟自己有關了，含笑反問道：「那你們又是什麼人呢？」
「大膽！」曼荷聞言，立即柳眉倒豎，看著蘇婉呵斥道，「我家……少爺的身份，豈是你能打聽的？」
福王世子抬手制止曼荷，眼睛略帶興味地看著蘇婉說道：「說起來，自從救了你之後，我們就三番兩次地被人跟蹤，原本我還以為是衝著我來的，沒想到他們的目標竟是你。你現在是不是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畢竟，沒有人願意當冤大頭，更沒有人願意徒惹麻煩，不是嗎？」
蘇婉聽到這裡，就知道跟蹤他們的，極有可能是白蓮教的人。若是錦衣衛，怕是早就圍追堵截要人了。
而白蓮教的人數應該不會太多，否則，也不會只是跟蹤，而不動手了。
但是，即便他們的人再少，也不是她能對付的，所以，她暫且還真不能失去對方的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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