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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攝愣住,過了一會兒,他鄭重的點了點頭:「我信,其實有些時候,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劉凌笑了笑道:「如果有人聽到咱們兩個人說話的內容,只怕會大吃一驚吧。一個名滿天下的聶公子,一個征戰九州的漢王,原來都是瘋子。」
聶攝眨了眨眼笑道:「如果有人知道的話,把這消息賣出去,能得一筆小財。」
劉凌:「你很狗仔隊!」
聶攝一愣,不解道:「什麼是狗仔隊?」
劉凌笑道:「一種讚美,很真誠的讚美。」
聶攝道:「好吧,那麼,你也很狗仔隊。」
劉凌:「……」
聶攝狡黠的笑了笑,如春風化雪:「很久沒有這麼開壞的和人談話了,有十年?十五年?又或是,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與人如此毫無保留的與人交談過?記不得了,但我很喜歡這種感覺。終於遇到一個能聽懂我說什麼的人,一個與我有著同樣感覺的人,很好。有時候,孤獨可以殺死人。」
劉凌點了點頭:「孤獨可以殺死人。」
聶攝問:「我心中幻覺的那些事,真的都會發生?」
他問這個的時候,劉凌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緊張。
「是的!都真是發生。」
「你為什麼這麼篤定?」
「因為我來自未來。」
「……有沒有辦法,避免那些事情發生?」
「或許……不能。」
聶攝失望的笑了笑:「或許我早就知道這答案,有些事,是無法改變的。」
劉凌來到這個時代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不設防的和人交談。雖然,他和聶攝是第一次見面,第一次交談,但是劉凌知道,這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聶攝是孤獨的,他悲天憫人,他心懷天下,但他無能為力。或許,從某種意義上說,劉凌也是孤獨的。雖然他現在有自己喜愛的女人,有數十萬大軍,有得力的部下,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對於前世的懷念讓他孤獨而無助。
聶攝站起來,看向窗外:「我該走了,有時間我還會去找你聊天。告訴聶福聶祿,讓他們正大光明的活下去吧。跟在你身邊,他們兩個人也算有了一份不錯的前程。當然,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他們兄弟做了什麼違背道義的事,我會殺之。」
劉凌問道:「為何著急走?」
聶攝笑了笑:「很慶幸,我能清醒的和你聊天。因為幻覺的緣故,我每日都會瘋癲一段時間。最近越來越頻繁了,或許再過些日子,你再見到我的時候就是一個整日瘋瘋癲癲,說著胡話,行為癲狂瘋子。」
他舉步走出聽雲閣,在門口停了一下卻沒有轉身:「如果那一天到來的話,殺了我。」
劉凌默然,心中忽然充滿了傷感。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內心,竟然第一次和一個人如此的相近。聶攝,這是一個怎麼樣的人?聶攝的世界是灰暗的,沒有一絲光明。劉凌忽然生出一種衝動來,他想拯救這個人,但是,卻無從著手。殺了他?那是一種解脫嗎?
聶攝最終還是轉過身看向劉凌:「我是一個孤獨的人,似乎冥冥中有一種力量在控制著我的命運。從小時候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我會被自己逼瘋。這就是結局嗎?我週遊天下五年,在尋找答案。不過,不管那力量如何強大,我都不會放棄。」
他笑了笑,忽發狂態:「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的路,自己來選擇。」
劉凌站起來,看著聶攝的背影,內心世界一片空白。
在聶攝走後,陳子魚和敏慧兩個人走進了聽雲閣,她們第一次發現在她們心中永遠那麼堅毅自信的劉凌,看起來好像很疲憊。劉凌做在椅子上,身體裡沒有一絲力氣。陳子魚默默的走到他的身邊,雙手放在劉凌的肩膀上,輕輕的幫他揉捏著。敏慧站在劉凌的身邊,看到王爺疲倦的樣子,心裡慌的要命。她想哭,卻強自忍住。
劉凌抬起手握著陳子魚的手,看著她笑了笑:「放心,我沒事,只是忽然間感覺很累。一會兒回去好好睡一覺就好。」
敏慧眼圈紅紅的說道:「回去後我給王爺配一副安神的方子,王爺好好休息幾天吧。」
劉凌伸手在敏慧的鼻子上颳了一下道:「不用藥,只是聽故事入了神,一會兒就好了。」
他笑笑:「剛才那個人是個很會講故事的人,如果有機會,我給你們兩個講講他的故事。只是,現在還不能說給你們聽。」
見到劉凌疲倦,陳子魚和敏慧也沒有心情再去逛街,陪著劉凌回到了大營。其實劉凌只是因為太過于震撼,一旦鬆懈下來難免會感覺很疲倦。這種疲倦,就好像在千軍萬馬中來回衝殺耗盡了體力一樣。他知道有些話不能對陳子魚她們提起,因為那樣的話,只會讓她們惶恐罷了。劉凌躺在床上,雖然疲勞卻久久不能入睡。最終還是做起來,將聶氏兄弟喚了進來。
「王爺有什麼吩咐?」
聶人敵,也就是聶攝所說的聶福。聶人王原名叫聶祿。兩個人是聶攝的小書童,後來偷了聶家的劍譜逃走。
「以後你們兄弟不必在躲躲閃閃了。」
劉凌靠在椅子上,看著聶氏兄弟說道:「今日我見過了聶攝。」
他不在意聶氏兄弟忽然爆發出來的戒備,也不在意這兄弟二人臉上那種震撼驚慌的表情:「他答應以後不會再追究你們兄弟的往事……跟我說說,聶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