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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厚重鐵甲的陌刀手能輕而易舉的將對方劈死,而陳遠山的親兵使用的橫刀卻很難切破陌刀手身上的重甲。眼看著陳遠山身邊的親兵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了下去,陳遠山身邊的破綻也開始多了起來。

  孫勝端坐在馬背上看著閃出身形的陳遠山一咬牙,猛地鬆開手指,那一支破甲錐嗖的一聲直奔陳遠山飛了過去。

  噗的一聲,那三棱破甲錐精準的釘在了陳遠山的胸口。被鐵甲上的護心鏡攔了一下,速度驟減的破甲錐還是扎了進去。陳遠山只覺得心口一涼,低頭看時那箭還在自己胸口顫巍巍的抖動著。

  啊的一聲大喊,陳遠山奮力將身前撲過來的陌刀手捅死,一腳將那重甲步兵的屍體踹飛。他朝著孫勝所在的位置大喊:「為什麼!」然後拔下胸口插著的破甲錐丟在地上,一槊將一名重甲步兵的雙腿掃斷,然後持槊往下猛的一插!

  為什麼!

  這三個字就好像重錘一樣敲打在孫勝的胸口,沉重的讓他幾乎喘不過來氣。是啊,為什麼?昔日的袍澤今日刀劍相向?曾經並肩作戰浴血殺敵的袍澤變成了仇人,曾經互相攙扶著的手臂如今卻揮舞著橫刀彼此相殘。流的血的再多,也沒有一滴是外敵的血,都是自己的同胞。

  眼看著京畿大營的人馬越殺越少,陳遠山身邊的親兵衝上去一頓亂砍,用盾牌護著主將且戰且退。京畿大營的這一次衝擊又失敗了,至少有三百袍澤死在禁軍兄弟的刀下,而不少於五百禁軍被京畿大營的人馬奪取了生命。陳遠山這一次衝擊還是對禁軍造成了沉重的打擊,本來就不多的重甲步兵幾乎都被他殺光了。同樣,陳遠山的百十名親兵現在還活著的已經只剩下十幾個,還活著也個個帶傷。

  胸口上的傷勢並不如何沉重,但是孫勝看向自己拿冷冷的眼神卻讓陳遠山心如刀割。為什麼幾個月前還並肩作戰不離不棄的戰友,現在卻成了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的敵人?陳遠山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孫勝傷了他的不是那一支破甲錐,傷了他的是那一箭來自曾經的袍澤這個事實。

  大口的喘著氣,然後陳遠山啐了一口帶血的塗抹,猛地掙脫開親兵扶著自己的手臂,挺起長槊就要再次殺過去。親兵們死死的抱著他的身子,勸他不要衝動。只是大家誰都明白,將軍的心已經冷了。

  孫勝的眸子裡有一種難以掩飾的悲哀,他的心就如同被一柄鋒利的刀子割著一樣的疼。他知道自己站在造反者的一方無論在道義上還是良心上都說不出道理,但出於報恩,他別無選擇。他的父親戰死沙場卻被小人說成了事通敵自殺,若不是恩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只怕父親永世不得翻身。父親的爵位是那人幫著搶回來的,而聽信了讒言的人則是當今陛下的父親。

  可是陛下有錯嗎?

  每一次捫心自問,孫勝都感覺自己痛苦的要死了。

  只是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一切都晚了。

  嗚嗚的號角聲從皇宮北門的方向傳來,孫勝知道歐陽仁和那裡也即將迎來一場大戰了。只是此時他的心裡已經沒有了對造反是否成功的擔憂,有的甚至只是一種想馬上戰死的絕望。不管恩人是否能夠造反登基,他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幫他了。而對於忠王劉凌的信賴,陛下的信賴,他只能以死謝罪。

  不同於其他的造反者想著成功後應得的榮華富貴,孫勝只想著這一切早點結束,然後自己悄悄的離開這個世界,因為他沒有面目活在自己良心的譴責中。或許,他都沒有資格和忠王,陛下,走同一條黃泉路吧?

  他本來可以趁著京畿大營的人馬後撤的時候發動反擊,以京畿大營現在的人馬來說,只需催動禁軍緊緊的貼上去咬在後面狠狠的打,京畿大營的人馬必然會一層一層的被狠狠的撕下來。這是王爺劉凌教他的戰術,他記得,名字叫倒卷珠簾,只是……此時他選擇了遺忘。

  號角聲越來越響了,北門怎麼樣了?這一刻,孫勝心裡忽然期待歐陽仁和被黑麒麟軍殺的大敗,造反者都得到了應有的下場,而陛下和忠王依然驕傲的挺拔著身子活下去。苦笑,孫勝只能苦笑。或許自己是有史以來最不合格的臣子,因為自己參與了謀反。自己也是有史以來最不合格的謀反者,因為自己竟然期盼著陛下取得最後的勝利。

  失敗嗎?

  孫勝這樣問自己。

  一中苦澀的味道,在他心裡獨自品嘗。

  北門的戰鬥比南門要簡單,因為一個本來不該出現在北門的人出現了。

  三千黑麒麟軍整齊劃一的順著街道慢慢的出現在禁軍士兵們的視線里,那威武的隊列,強壯的體魄,還有整齊的如同一片叢林般豎立起來的馬槊,都讓他們感到呼吸沉重,甚至有些窒息。

  三千騎兵,竟然整齊的好像一個人一樣!

  在隊伍的最前面並列向前的是兩匹黑色的高頭大馬,那馬產自西域,是有名的大宛名種。在馬背上分別坐著一個黑甲其實,一個銀甲騎士。並騎走在前面的兩個將軍,此時在禁軍眼裡卻好像從地獄中冒出來的黑白無常。

  不用問,穿著黑甲,帶著夜叉王面具的那個就是黑麒麟軍的統領,被人稱作殺人王的勝屠野狐。身邊那個銀甲的騎士雖然身材遠不如勝屠野狐魁梧,但是卻亦然有一種讓人不敢鄙視的氣勢。

  在兩個人的後面,騎兵分成了六隊,每兩隊騎兵的前面都騎兵而行一名將軍,正是黑麒麟軍三軍的指揮使。最左面的那個是第一軍指揮使鄭旭,手裡提著一柄鋒利的馬槊。中間的那個是第二軍指揮使獨孤銳志,善用一柄加長了的陌刀。右邊的那個是第三軍的指揮使赫連鐵木,用一根足有大腿粗的狼牙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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