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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就一揖到地。

  洪承疇一把將高傑扶起來,長長地嘆息一聲,眼淚也如同泉水一般湧出來:「時世變幻,某以為一輩子都見不到英吾了,今日同你見面,某心中也歡喜得很。記得你我最後一面是崇禎十一年吧?」

  高傑:「回督師的話,正是崇禎十一年,那一年九月,清軍兩路南下,京師戒嚴。朝廷無兵可用,就將督師從西線調去京城,次年又任命都督師為薊遼總督,主持對建奴軍務事。」

  洪承疇嘆息一聲:「是啊,就是崇禎十一年。這一晃,都快九年了,當真是光陰如箭,日月如梭。英吾你做出好大事業,從一個總兵憑軍功硬生生殺成了興平侯。作為你的老上司,老夫也欣慰得緊。這次,你竟帶兵收復了北京,千秋萬載之後,後人也會記得你的英名。帶出了你這樣一員統帥,老夫,老夫好生欣慰。城破之後,老夫也知道絕無幸理,之所以活到現在,想的是要見英吾你一面。」說著眼淚也滾落下來。

  見老長官落淚,一向剛強的高傑也是傷感。他咬牙道:「督師,方才高傑接到孫太初緊急軍報,寧鄉軍在白溝河大破正藍旗主力,斬首萬級,豪格僅以百騎得脫,想來也逃不遠。」

  「啊!」傳來一陣驚呼,對於被押送到這裡來的建州人來說這就是一個噩耗,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

  何滿雖然知道僅憑豪格,根本就打不過孫元,可聽到這個確實的消息之後,依舊是心喪若死。

  就聽到洪承疇長嘆一聲:「一代人傑,一代人傑了,孫太初這樣的人物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硬生生將漢家那片已經傾覆的天撐起來了!」

  高傑一咬牙,握住洪承疇的手,道:「督師,高傑和孫太初乃是兒女親家,也頗受他的信重。就算是拼著觸怒孫太初,末將也要在他那裡替督師求情,請他保全督師的性命。」

  ☆、第1546章 第一天(三)

  洪承疇:「求情,然後呢?」

  高傑:「督師可是擔心朝廷?放心好了,南京那邊也沒有人當回事。」確實,洪承疇的名聲實在太大,這樣的人做了俘虜,如他和孫元也無權處置。一般來說,都要解送南京,讓朝廷審判定罪。

  他低聲對洪承疇道:「督師不用擔心,你的才幹天下聞名,即便是韃子皇帝對你也是禮敬有加,孫太初如何肯錯過你這樣一個人才。實話同督師說,這次攻下北京之後,張縉彥、謝升、龔鼎孳、韓文詮、王則堯等人就跑到曹國公世子那裡去投效。」

  洪承疇吃了一驚:「張縉彥和謝升去投效一個無官無爵的世子,還要不要體面了?」

  高傑點頭:「是啊,張、謝二人可是做過崇禎朝內閣首輔的,官員尚在督師之上。偏生就怪了,曹國公世子竟然老實不客氣地收納了他們。張、謝二人竟然都被收留,督師你還擔心什麼?當然,讓督師去拜見世子也不成體統。且放心好了,等到孫太初進京,我會向他推薦的。嘿嘿。」說到這裡,高傑淡淡地笑起來:「到時候,他孫太初可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國公了,督師你也不用害怕失了體統。」

  這話已經說得赤裸裸了,其中隱含的意思是。一旦孫元進京就會稱帝,洪承疇雖然身份尊貴,可向一個君王投誠,也能保住體面。

  「幼稚。」洪承疇突然低笑一聲。

  高傑愕然:「督師……」

  洪承疇痛苦地搖了搖頭:「英吾你我相識一場,今日咱們就將話說開吧!你帶了一輩子兵,這朝堂上的事情你又懂得多少?沒錯,吾官孫太初的氣象,乃是一代英主。英吾你跟了他,將來你的畫像自然會懸在凌煙閣上,成為他的開國重臣,享盡榮華富貴。可是,帝王的心術,你卻又知道多少?我侍奉過崇禎天子,對於皇帝們的心思,卻也明白些。」他和高傑之間的話已經很直白了,再沒有任何隱藏。

  「英吾,我料定孫太初是不會用我洪承疇的,說不定要拿我的人頭正人心啊。」

  高傑哼了一聲:「督師,高傑的面子孫太初還是會給的,就算他不用你,我也能保全你一家。」

  洪承疇小聲道:「不不不,英吾你還是想不透這一點啊。將來,孫太初若是自立門戶,必然會挾收復燕雲的威勢,效當年阿濟格和多鐸兩路大軍南下。以寧鄉軍的戰鬥力,拿下南京當不在話下。不過你想過沒有,如今南京那邊帶兵的大將和軍中的骨幹都是什麼人,只怕能打的部隊都是九邊鎮軍出身。洪某當年帶兵在錦松之時,將部隊丟了個乾淨。那些軍隊可都是九邊的人,和南京的軍隊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們恨洪某入骨。若是洪某投了孫如皋,孫太初若是南下,還如何收拾人心。而且,寧鄉軍中也有不少九邊鎮軍,將來洪某還如何在孫太初那裡如何立足?」

  「還有,別忘了,洪某可是最大的漢奸啊!殺我一人,可得天下民心,孫太初何樂而不為?」

  高傑心中沉重,低聲道:「督師,若說降清,張縉彥、謝升他們身為內閣首輔不也做清朝的臣子,那世子和傅山又為什麼要收留他們,又為什麼不一刀殺了收攬人心?」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洪承嘆息著道:「崇禎朝不知道換了多少內閣閣臣,到最後,大家也記不清楚了。可天底下又有幾個洪承疇?再說,他們那群人是先被李自成俘虜,後來清軍入關之後,陷在北京,不得以做了建州的官,和我這種主動投靠的官員性質不同。而且,他們精通政務,孫太初得了天下,還真不得不用這些老官僚。可我洪某是帶兵的,歷來為上位者,對帶兵的人都極為猜疑,他孫如皋沒有道理留我一條命的。其實,洪某已經想得很明白了,等到城一破就自己尋個了斷,之所以還苟且到現在,一是想見上英吾一面,二是放心不下家中的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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