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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良心,這時候的鄭琰才四歲,還是純良小白兔一隻,還在努力與內宅諸位親友打好關係。因為她發現,在她家裡,沒有姨娘這種生物,也沒什麼嫡庶紛爭,和諧得一塌糊塗,完全不需要操心這些事情,她只要乖乖地讀書認字學功課就好。對鄭德安,絕對是發自肺腑的關心。

  鄭德安鎩羽而歸,出門遇到他弟德謙。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德謙難過地道:“哥,你腫麼變笨了?本來會背的書,到了小姑姑面前就不會了?”

  鄭德安跳起要揍他:“不許胡說,我剛才明明是會背的。”

  “我都聽到了,”德謙擺出一副同情臉,深情地看著德安,“小姑姑剛才說的……”

  “……”捲袖子。

  此時鄭德興九歲,擺出大哥的架式,原是想來關心一下弟弟們的,一看大的要欺負小的,伸手把二弟給揪了起來:“你做兄長的,怎麼可以欺負弟弟?”

  德安道:“我才沒有欺負他!哥!你做兄弟的,怎麼可以欺負弟弟?”說著還指指自己的領子。

  德興雖然呆一點,但是孝悌忠義背得相當熟練:“我是你大哥,你做錯了事情,我要罰你的!”

  德安:“T T你們都是壞人!”

  說話的功夫,“罪魁禍首”出來了:“大郎,你怎麼這樣對二郎啊?他背不出書已經很難過了,不要太逼他了。”

  德興一怔,順手放下了德安。

  被她給救了,我不想活啦!德安淚奔著跑掉了!鄭琰莫名其妙地問:“他怎麼了?不至於這樣吧?先生說他的時候,他都沒有哭啊,為什麼哭著跑掉了呢?”

  德興吱唔道:“可能去洗臉了吧。”德謙捂臉,小手拉了拉哥哥的衣擺,示意,回屋裡我告訴你,你表再添亂了。德興不明所以,正想問。阿成忽然開心地走了過來:“快快快,相公給四娘選夫婿呢。好些俊郎君,可有好看的了。”

  那一天的午後鬧劇隨著更重大的八卦的出現而落下了帷幕,鄭瑜出嫁事情太大。在那之前,鄭家從來都是往家裡撈人,從沒有給別人家送人的,這意義非同凡想,大家都關注著呢。被這事兒一衝,鄭德安也幾乎要忘掉這件事了,只在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一個“不要去惹小姑姑”的詭異印象。

  鄭琰為鄭黨事業的發展作出過很大的貢獻,然而,在她小的時候,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安慰她爹。

  那年鄭瑜出嫁了,鄭靖業頭回嫁女兒,當面裝得喜氣洋洋的,喜酒一喝完,他回房裡痛哭流涕了一回,養了這麼大的閨女,真心捨不得啊!

  那會兒鄭琰還小,還沒有受封縣君,還在父母的院子裡住著。杜氏第二天就囑咐辱母,把鄭琰帶到鄭靖業面前去賣萌,分散注意力。

  這種戰備狀態略囧,也是杜氏過於小心了。那時候朝中人事動盪還沒安穩下來,鄭靖業一介糙根做了宰相,朝中多艱難。杜氏不想鄭靖業再有什麼分心的事情,能撫平的,她都先撫平了去。鄭靖業的情緒,也在她的考量之中。

  於是就常有,某天鄭琰正那兒房裡梳頭準備鄭靖業回來呢,鄭靖業回來得早了。鄭琰就得直衝出來,背後跟著拎著梳子的侍女追著。

  杜氏道:“慢點兒慢點兒,看你那頭髮,小瘋子一樣的。可了不得。”

  鄭靖業把女兒一抱,往個繡墩上一放,從侍女那裡拿過梳子:“梳梳就好了,不要著急。”

  鄭琰個子短,腿也短,夠不到地上,兩條腿一擺一擺的,雙手撐著繡墩。鄭靖業慢條斯理地給她梳頭髮:“我只會梳兩個小包包啊。”

  “嗯嗯,我看看鏡子,就解饞了。”

  “不要促狹啊,看,笑得手抖了,又得重來了吧?”

  日復一日,心情好了不少,常把鄭琰抱在膝上手把手地教她寫字。有時也要嘆一聲:“阿瑜小的時候,我卻是沒有這麼多時間教她寫字的。”那會忙著往上爬,不能說不關心家庭,時間的分配上確有不足啊。

  鄭琰這時候就眨著眼睛:“那咱們現在就多寫一些,阿爹就不用後悔說‘阿琰小的時候也沒有教她寫字’了。”

  鄭靖業哭笑不得:“你知道什麼呀~”

  “我不知道,阿爹教我呀,告訴我,我就知道了嘛~”

  “唔唔唔,對對對。不是阿爹教阿琰,是阿琰教的阿爹啊。阿爹心疼你阿姐,也心疼你呀。你們是一樣一樣的。”

  兩人說著沒營養的話,就能消磨掉一兩刻鐘,然而鄭靖業多半又要去辦公了。而鄭瑜也不是個笨人,很快在婆家過得自在,過了新婚,也能多回幾次娘家了,鄭家嫁女事件帶來的情緒波動漸漸平復。

  賣萌不多久,鄭琰也開始學做女紅動些針線了。剪裁還是交給別人來做,她就是fèng點小東西。這些也不讓她做多了,怕扎壞了手,熬壞了眼睛。鄭琰的針線實在是不太好送人,小孩子初學,成品略丑。倒是打過幾根簡單的絡子,看著蠻像那麼回事兒的,鄭琰就給爹娘一人一個了。家裡兄嫂太多,她那小爪子編不過來,就只好作罷。

  鄭靖業很得瑟地佩著絡子顯擺,被皇帝看到了,當時的皇帝還是景宗,對大臣倒是和氣,取笑這位宰相:“這樣手藝很該打板子餓飯,你也佩著?”這會兒男人不太流行佩這玩藝兒,女人用得多,鄭靖業這樣……老皇帝開始泛壞水兒。

  鄭靖業臉色很不好地道:“臣看著就很好嘛。”

  老皇帝擠眉弄眼,傳遞著男人間才能破譯的猥瑣密碼,鄭靖業頗為生氣地道:“是臣之幼女所為嘛!做人爹的,有這樣孝順的女兒,當然要帶上啦~”你家閨女可不這樣賢惠哩!

  老皇帝坦然接受了嘲諷,並且表示要見鄭琰。

  鄭琰初次見到老皇帝,是在一直春日的午後,大正宮的門檻很高,鄭琰的小短腿邁不過去。懷恩悄步上前,輕輕一托,把鄭琰給瞬移過了門檻兒。

  鄭琰小聲地說:“謝謝。”

  懷恩微微一笑,小丫頭聲音軟軟糯糯的,做人也和氣,挺好。

  那個晴暖的午後,老皇帝與還是小朋友的鄭琰見了第一面。鄭琰初時頗為緊張,待看老皇帝那張又囧又慈祥的臉,忽然就繃不住笑了出來。老皇帝也跟著笑了:“我與這丫頭有眼緣。”這天下午,一老一小相談甚歡。

  老皇帝知道了鄭靖業會給閨女梳頭髮,還小聲取笑。鄭靖業哼哼數聲:“打扮閨女的樂趣,沒試過的不知道。”鄭琰反而道:“唯大英雄能本色。就是給我梳頭髮,也沒耽誤做事情嘛。”

  老皇帝板臉道:“你爹是英雄,我呢?”

  鄭琰吐吐舌頭:“那得你家小娘子誇你。”

  老皇帝很開心:“也對,為人子女,當然不能貶低自己的父母。”

  那一天,鄭琰帶著個縣君的封號回了家。

  後來,她就成了大正宮的常客。

  再後來,她在大正宮裡聽說她爹是個jian臣。

  後來的後來,她投入到了她爹的陣營里,多少人覺得鄭靖業有個幫手,死活查不出來是怎麼與鄭靖業接頭的。當然啦,這個死黨兼智囊,早在鄭靖業家裡養了許多年了,沒發現是正常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 番外之太妃

  “娘子,娘子,太妃要出門。”小丫頭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向剛上任沒多久的濟陽王妃匯報著大新聞。

  濟陽王妃齊氏大驚:“什麼?這要如何是好?外頭亂著呢!殿下知道麼?”

  “已經去報給殿下了。”

  齊氏扶額。她命好,是慶國公家的女兒,本來這爵位是要降襲的,因為韋知勉橫摻一腳,直到她爹還是國公。也因此,她得以年紀輕輕嫁給了年齡相仿的濟陽郡王蕭容。濟陽王太妃、原周王妃吳氏因青年守寡,鬱鬱寡歡地早早翹掉了,她頭上就只剩周王太妃這麼一個太婆婆。

  周王太妃一向好相處,蕭容是過繼來的,她看得很重,卻也沒有非要讓蕭容與親生父母不見面兒。對孫媳婦的要求也不高,就一條——好好過日子就行。蕭容本人也生得面貌英俊,文武都來得。

  要說再沒什麼好抱怨的了,如今卻遇到這麼一樁——太婆婆在這大過節、燈火不禁、街上全是人的時節,她要上街上逛!

  齊氏傻眼了:“怎麼沒有人勸著呢?”

  侍女為難地道:“奴婢們勸不住,才稟娘子的。”

  齊氏一抬手:“我先去勸勸。”

  周王太妃聽著孫媳婦兒列舉了許多諸如“街上行人雜亂,恐怕衝撞了您”、“天黑擁擠,容易跌倒”、“入夜風大,恐染風寒”又說“聽說每到此時,便有歹人活動,或偷或搶,又有拐騙婦女、小孩子的”。中心思想:外面的世界很危險,宅在家裡安全。

  周王太妃笑容淡淡的:“無妨,我年輕時也是年年到街上去的,那會兒都沒人能拐了我去,身上錢袋裡也沒丟過一文錢。如今都是老婆子了,還有什麼人會拐我?”

  兩人正在磨著,蕭容也聞訊趕了過來。周王太妃對他極好,他對這位祖母也是尊敬有加。在他小的時候,過繼確是件很難適應的事情,周王太妃也不很拘束著他,甚至會經常帶他去看望親生父母。周王妃吳氏還挺緊張,周王太妃卻很是大度。一直給他力所能及最好的,從衣食住行到讀書娶妻領差,就是塊石頭也給焐熱了。

  聽說老人家要出門,還是在這熱鬧的節日晚上去看熱鬧,蕭容這一驚也是非同小可。他小的時候,每年的這個日子,太妃的情緒是會比較不太對的,卻很少鬧騰出門兒,今天是受了什麼刺激了嗎?蕭容絲毫不敢怠慢,飛奔而來看祖母。走到門口就聽到了周王太妃這麼一句,他腳下一滑,壞了,好像是有點兒問題。這位平日裡沒這麼擰的脾氣啊!

  “是家裡太悶麼?要不要叫外面的百戲來演給您看?多叫幾個班子,讓他們打擂台,一準兒把看家本事都拿了出來。再請幾位客,舅家(苗家)也在京里。”

  周王太妃道:“知道你們擔心我,我不礙的,就是想在今天出去走走。”

  話都說到這樣兒的,做人孫子的實是攔不得。蕭容終於下了決心:“您要看熱鬧也成,孫兒得去先安排一回,您得帶足了人手。我和娘子陪您出去,這樣才能放心。”

  周王太妃道:“也不用很多的人。你們也是,小兩口過過節,到老了才有個念想。”

  蕭容必然不肯:“必得帶足了人,我們才敢奉您出門。”

  “人多怪鬧騰的。”

  “……”蕭容和齊氏面面相覷,什麼叫人多了鬧騰啊?您不知道現在街上別的都少,就人多麼?嫌熱鬧錶出門啊,親。

  最後兩下協商許久,周王太妃同意帶許多人出去,但是有個條件:不許說話,她就想安安靜靜地在熱鬧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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