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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唐眉雖有將軍之名、實,通常情況下的朝會她是不參加的。只有遇到需要她參與討論的問題的時候,才奉詔入宮。這樣一位奇女子最終被顧氏相中,顧氏為了能夠娶到這樣一個人物,甚至不得不簽了一份賣身契,雙方約定,最終唐眉的子女里——如果有——必須有一個繼承唐家。

  唐眉一生征戰,雖不親自捉刀,條件也著實艱苦,又累次生育,致使慶過五十整壽之後便薨逝。紅顏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既是紅顏亦是名將,也只能嘆一句“天妒英材”了。

  無論如何,她“打”開了局面,進入了男性述職系統。此後女性“從政”而非“干政”,最初評職稱最到阻撓的時候,唐眉總要被提出來掛牆頭當旗幟,這又是後話了。

  唐眉的出現,在早期只能說是個例,更多的早期女性尋找存在感就表現在許多科教文衛事業上,或者乾脆就是與自身相關的婦聯工作。在文明社會裡,這些受重視的程度並不低,甚至是文明發展的一個重要的衡量標誌。

  傅凌篇:

  傅凌,出身世家,自身條件頗為優秀的一個女子。人說“誰的青春沒遇過個把渣”,傅女士的遭遇比較慘,她遇了個渣男,更倒霉的是,她還嫁給這個渣子了。

  彼時全國性的科考已經推行了兩百年了,大批優秀人才通過這種形式湧現了出來。世家的觀念也隨著這些改變的深入,發生了一些變化——只要是確實優秀的人才,也不是不可以聯姻。

  田季安就是這樣的優秀人才,功課一把抓,考試也是優。說田季安是渣呢,這個評語也不是特別確切。他是鄉間農人出身,事父母至孝,對老師夠尊敬,對手足夠親愛,為人也是廉潔自好。家裡面呢,父母也是勤勞儉樸的好人。

  傅氏算是開明的了,看田季安年富力強,小伙子相貌也不錯,打量著似崇道堂創校人那樣,投資一個潛力股。這樣做也沒有什麼不對,唯一的不對就是——人不對!

  也是世家傲氣使然,也是心疼女兒,更是不能讓人說瞧不起女婿,傅家很是盡心地給女兒辦了大筆的嫁妝,連宅院都有了——田家貧,恐居住的地方小。傅家待親家也客氣,臨嫁前還特意囑咐女兒:“你既也覺不錯,就認真過活,順著點兒。好東西也給你準備了,他們家貧,大不了咱們補貼,只有一條,不要以為是謝恩,那樣誰也受不了。”

  傅凌認真聽了,暗暗點頭。她全家都是認真篩選過田季安的,孝義忠悌,樣樣行。也決心過過日子。

  不想新婚沒三天,就發現這情況不太一樣。

  田家是勞動人民出身,說純樸,那是真純樸,田父自己不好說,田母出面與兒媳婦說,家裡雇這麼多僕人太浪費了,有事家裡人自己就做得了。把雇來的僕人給辭了,前後三進庭院,就自家人住了——唯因院子太大,留一門房、一廚娘、一車夫。田家人覺得寬敞,傅凌覺得沒人陪,空得慌。

  接著,一應衣食住行都要自己動手,洗衣做飯不用說,田母閒不住,把後院花園裡的鮮花全刨了種上了菜,還招呼兒媳婦們一起種菜。兩個嫂子挑水澆園、施肥拔糙的,傅凌嫁後已經換上了布衣,見此情景也只有乾瞪眼。暗道,既然是嫁了來,就不計較那值上千貫的花了吧,反正都當陪嫁了。

  晚上偶與田季安一提:“長輩們年事已高,還要勞作,太艱難了,還是雇些人來幫傭吧。莊上的糧食瓜菜也夠吃了。”

  田季安當時答應得好好的,回去與父母商量。

  田母還很講道理:“那都是她的陪嫁,這個我懂,是她的,以後要留給子孫的。我們不用,你們也不要用,多攢些兒,留給子孫多好?反正都是我孫子的,留著唄,她如今花用了,留給孩子們的就少了。”

  田季安還說一句:“如今也不是供不起,大家舒服些不是?”

  田母道:“四郎,你媳婦是大家子出身,可咱們家不是,是委屈她了。誰叫咱們家就是這個樣兒呢?以後要過一輩子的,初閨媳婦,落地孩兒,要教的。一家一個模樣。你幾個嫂子不是也這樣做了嗎?”

  田季安是個孝子,老婆和老娘,權衡一下,他還是順了老娘。

  太孝順友愛了!

  傅凌很是頭疼,一想田季安所說也有道理,她已是田家婦了,儉樸就儉樸吧。可真是受罪!她在娘家平日也早起,那是起來跟長輩請安,完了就有熱茶熱飯吃,這是早起,還要燒火做飯,忙個大半天沒吃的。

  對外還要說“安貧樂道”,外面看著世家女脫華服去麗飾,布衣荊釵,還要贊她一聲好風骨!忍就忍了吧。

  這些就算了,等懷孕,居然也得不到照顧!想吃的吃不上,就是一隻雞,早上燉了晚上續水接著熬……這就過份了吧?幾位嫂子居然還背後說她:“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比咱們嬌貴,是該歇著。”

  田母也覺得已經不錯了,當初她懷孩子的時候,快臨產了還在下地,如今兒媳根本沒什麼重活,比自己當年好多了。這……大戶人家是不一樣,可誰叫現在他們家不是呢?傅凌縱然是鍛鍊身體,到底不是粗壯人,又心裡有氣,開始還不肯跟娘家訴苦。終於憂鬱成疾,孩子流掉了!

  傅凌當時就炸毛了,可惜身體不好,沒發作就昏倒。傅家來人看女兒,見此情景方知不妙,要接女兒回去,田家還不許——哪有病了的媳婦回娘家的呢?這不是嫌咱們照顧得不好麼?田季安,只跪在岳父面前流淚,就是一句話也不說,也不肯讓老婆走。

  待傅凌轉醒,床前守著她娘的丫頭,從丫頭口中知道了事情之後,差點沒背過氣去。

  事情鬧到這樣,傅凌娘家卻只是要求田家“善待”女兒,名門傅氏,實在擔不得這“無故”把女兒接走的名聲。怎麼看,怎麼像是守不得清貧,嫌貧愛富聽起來也不好聽。

  田父田母本身與這小兒媳婦就有些隔閡,她順口說出來的詞他們聽不懂。最初對世家的敬畏過去之後,田母更愛跟其他糙根兒媳婦一起說話,取笑傅凌“跩文”。被親家一弄,田母經不得坐在地上拍地大哭,傅氏家人深覺無奈。

  傅凌到底年輕氣盛,而且,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她的憤怒是無可估量的。她有許多同學,有男有女,嫁了之後因為顧慮到田季安的感受,很少有太多聯繫,此時也顧不得了,以“散悶”為由,她去了慈幼局,聯絡到了在那裡的同學。

  崇道堂的女生由來生氣高、膽子大、腦子靈,一陣嘰咕,與傅氏一樣出身的人就義憤了:“平日辛苦也就罷了,怎麼懷著身子也這般苛刻?你又不是沒嫁妝!莫不是要把你治死了,貪了你的嫁妝了吧?”

  以此為藍本,流言滿天飛。田季安被參“德才兼失”,有好事之御史曰:“不能齊家,何以治國?其人愚孝,必為jian佞!”御史的推理也很有才:知道父母做得不對還縱容,就是不孝,由家及國,為了讓國君開心,知道皇帝做錯了,也就只會拍馬屁,可見是個佞臣的好苗子!縱容父母弄死媳婦兒圖人家的嫁妝,你個男人還要臉不要?

  縱傅家不欲女兒離婚,傅氏在慈幼局裡看了許多小孩子,一下子就想到自己那沒緣的孩子,眼都氣得紅了,也是非離不可了。和離嘛,夫妻雙方不要過下去,那就和離。又有一幫子年輕不怕事大的同學,有些已經入仕了,還坑爹的有許多是御史,噓——

  終於這親戚是做不成了,傅家只能同意女兒離婚,傅父對著祖先牌位跪了半宿,第二天起來讓兒子們帶上嫁妝單子去盤點女兒的嫁妝。別說,田母儉樸,用掉得並不多,多數是為田季安應酬給用掉了。沒啥客氣的了,統統收回了!

  田母傻眼了:“這,這就都拿走了?”連住的房子都是人家的呢,傅家限期讓田家搬家,好險沒讓他們賠那幾千貫的牡丹。這消息被傳了出去,更坐實了田家人品不好似的。

  傅凌不解氣,自己不好說什麼,她的同學就沒那麼客氣了:“你們不是願意安貧樂道嗎?我們就不打擾了。”

  田季安受到了群攻,被貶黜,全家離京。前途是沒了,反正吧,他想往上爬的時候,總有人記得他的黑歷史。

  傅凌一世家女,品行又無失,離婚的錯也算不在她的頭上,倒是讓她又嫁了出去,只是這一回不再搞什麼投資潛力股了,老老實實嫁一勛貴家,生兒育女。經了田家的折磨,終於發現,還是這樣的生活適合她。恨的時候恨得咬牙,事情過去了也只好說:“只是不合適。”田母那樣也不好說是虐待,就是……不合適而已。

  有夫有子,傅凌有感於女子多艱,創立了“互濟會”。凡要離婚的,儘管離,咱們支持。又招集寡婦失業的人,給她們創立就業機會——當時已有小型的紡織場,傅凌索性自己集資又辦了一個。此後,離家少女,被拐騙婦女,也算是找到組織了。

  富人做慈善,是由來已久的傳統,傅凌初辦互濟會,並不敢直接打著“支持家暴婦女離婚”這樣。女性地位再高,大家還是覺得“勸和不勸離”,她是以“給寡婦謀生機會”為藉口的。創辦人既為女,招收的又都是寡婦、貧家女等,開辦得倒是順利。架子支了起來,下面要怎麼做,就由著她自己,這就是所謂曲線救國。

  慈幼局是鄭琰感傷愛子,互濟會是傅凌感傷自身,設立總有異曲同工之妙。彼時女人參政機會不多,倒是這樣的組織,讓她們找到了發揮自身光熱的舞台。上流社會的婦女,從小就接受著管理家務的訓練,略小些的組織,讓她們操辦起來居然也似模似樣,成了政府之外的有效補充。

  又百年後,兩處並接受了政府監督,正式確立了慈善業入行有門檻,行業官督民辦的形式。

  本報訊:三月初三,首相趙遜提名李嵐為相,已獲批准,李嵐將成為本國歷史上首位女相。皇帝、皇后對李嵐表示了衷心的祝賀,並在新改建的大正宮中宴請李嵐。

  李嵐篇:

  李嵐,女,據其祖父自稱是世家出身,其父曾任禮部尚書。但是,據有關專家考證,她家聲稱族譜丟失,所以聯繫不上了。而據李氏本家聲明,他們家族譜沒有關於李嵐家祖上的記載,李嵐祖父聲稱的那個祖先,在李家族譜上根本沒有記載。

  李嵐是尚書的女兒,打小就在高層的圈子裡混,對政治尤其感興趣。在她之前,也有幾位女性出任過中央官職。此時唐眉獲將軍職稱又過數百年,幾經周折,女性終於在官員序列里與男性同列。為相,李嵐倒是頭一個。

  與前輩們大多起自教育、婦女、社會保障體系不同,李嵐出來就奔縣令考試去了,由於沒有從政經驗,不得不下放基層混了五年,回京結婚,再考縣令。生完長子,接著考郡守。一氣做到刺史。回到中央,卻不得不走了一回尋常路,從前輩池婧手裡接過禮部,打混了十年的資歷,終於被提名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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