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6：腐蝕
chapter196：腐蝕
作者：
「裴寶兒，我推你回去吧。」明朗看見寶兒變得僵硬的笑容，推著她轉身往回走去。
「明朗，你先回去吧，我和寶兒有事情要談。」秦沐陽伸手按住寶兒的輪椅，沉聲說道：「寶兒，公司有事。」
「明朗，你先走吧。」裴寶兒抬頭看了一眼秦沐陽後，對明朗說道。
「裴寶兒，他……」明朗看了一眼秦沐陽，又擔心的看向裴寶兒。
「阿當他們都在呢，沒事的。」裴寶兒輕扯了下嘴角，笑得勉強。
「好吧，我在那邊站會兒。」明朗點頭，將輪椅交給秦沐陽後，快步跑到路邊站定。
裴寶兒朝著他揮了揮手，扭頭看向秦沐陽，淡淡說道：「公司的事還需要問我的意見嗎？」
「寶兒，對不起。」秦沐陽推著寶兒到旁邊的樹下，對著她低聲道歉：「只要你肯原諒我，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起訴你父親，可以嗎？」裴寶兒直直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問道。
秦沐陽臉色大變，半晌之後低聲說道：「他做了違法的事，自有法律來懲罰他。但這個人不應該是我，你說呢？」
「是。」裴寶兒點頭，淡淡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有自己的不得已，但這後果，為什麼是我來承擔？」
「你不能阻止你父親傷害我、你不能起訴你父親讓他繩之於法、你也不能控制自己要去睡我的閨蜜－－」原本平靜的裴寶兒，聲音一下子揚了起來，大聲喊道：「你那麼多不得已，為什麼都要我來承擔？為什麼、為什麼！」
「寶兒……」秦沐陽不禁掩面，一臉痛苦的不敢直視她。
「沐陽，你說我要怎麼原諒你？」裴寶兒仰頭看向天空，將眼底的眼淚逼了回去，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再說，我一介孤女，我的命、我的資產，已經全部在你們的手上，你還要我原諒幹什麼。」
「寶兒，不是這樣的。」秦沐陽紅著眼睛看著寶兒，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寶兒，我爸的事情我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我就不會再由著他繼續。我做不到親自把他送監獄，但我可以阻止他不再繼續做非法的事。艾瑞的資產，我會幫你守好，等你長大之後，親手交給你。」
「修雅的事是我的錯、完全是我的錯，我為自己無法排解的壓力找的藉口，我願用一生來彌補這個錯誤，只要你給我機會。好不好？」
秦沐陽雙手緊緊抓住裴寶兒的手，不敢稍有放鬆－－他知道，這一放開，他就會永遠失去她……
裴寶兒搖頭：「沐陽，我實在想不出，我有原諒你的理由，也想不出你為什麼要我原諒－－我一個殘廢、依賴著你生活的小白痴，你想怎麼對我，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沐陽，對於現實我無法反抗，你還要讓我高聲叫好、快樂的接受嗎？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太殘忍了嗎？我也求你，放過我吧，讓我做一個安心的殘廢，好嗎？好嗎？」
看著曾經天使般的寶兒，在他的面前這樣的無奈、這樣的無助、這樣的殘然淒涼，秦沐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半晌之後，沉沉點頭：「那就這樣吧。你不想見我，我就不去你那邊。你不原諒我，我也不逼你。」
秦沐陽緩緩站了起來，推著寶兒慢慢往別墅走去。
遠處的明朗往前跑了兩步，見寶兒安靜著沒有反抗，倒退著往後走了幾步後，便轉身離開了別墅。
情侶間的吵架是常有的事，他知道的裴寶兒並不是個好脾氣的人，所以她不喊叫不反抗，兩個人就算是合好了吧。
明朗吹起口哨，快步往前走去。偶爾看著旁邊的風景，不知道怎麼搞的，心情卻並不愉快－－想起初識裴寶兒的時候，雖然她也是坐在輪椅上，但她臉上的笑容卻是無比的燦爛，眼睛也和他們這些學生一樣的清澈，看起來很舒服。
現在……
明朗停下腳步，回頭看那幢奢華的別墅，腦海里卻是裴寶兒越來越瘦、越來越不快樂的樣子。原來……有錢並不能買來快樂。
可裴寶兒這樣的女孩兒，應該快樂的呀。
*
後來，秦沐陽撤了紅外線安保系統，在別墅周圍增設了50名保鏢輪流值守；家裡增加了日式和泰式廚子還有甜點師傅。他和修雅發生關係的書房被封了起來，將頂樓的花房重新改造成康復室，將原本放在她的設計室里的康復器械都搬了上去。
裴寶兒就這樣冷眼看著他指揮工人忙來忙去，對所有的改變不發一語－－他一如從前的安排她生活中所有的事情，而從不問她的意見。
而她知道他們之間早已與從前不同。他撤掉她的安防系統而換上保鏢，對她來說既是保護也是控制。
如同她對關芮青說過的笑話，她是經歷過生死的人，這些變化意味著什麼，她懂。
「小姐，人比系統好嗎？」小藍坐在寶兒的身邊，邊吃著零食邊問道。
「系統能攔住他進來，人能攔住我出去。」裴寶兒冷聲說道。
「小姐……」小藍猛然扭頭看向寶兒。
「所以你和張媽媽，以後要注意，不要和別的人多說話，也不要隨意的亂跑。出去買東西如果有保鏢跟著，就讓他們跟著。」寶兒淡淡的說道。
「他們是要監視我們嗎？」小藍放下手中的零食，有些食不下咽。
「也是保護。」寶兒扭過頭來，輕輕拍了拍小藍的手，輕聲說道：「不要讓陌生人接近，發生任何事情都可以向跟著你的人求救。」
「可是……」小藍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夠用。
「保護我們不受別人的傷害，也控制我們接觸不到他不想讓我們接觸的人，懂了嗎？」裴寶兒深深吸了口氣，控制著自己難過的情緒－－如果，如果她說原諒，這一切會改變嗎？
不，在背叛者的面前，她寧願被囚禁也不願意妥協。
「關老師，你一定會罵我是個大笨蛋，可是我做不到。」裴寶兒將頭埋進打著石膏的手臂里，心裡是深深的難過。
*
除了這些變化之外，別墅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每天早上秦沐陽會陪寶兒吃早餐，然後給她讀讀新聞然後去上班；每天晚上會回來陪她吃晚餐，然後推著她出去散散步，和她講講公司發生的事情，然後再回公司、或者對面的別墅去工作。
晚上在寶兒睡前會過來看著她入睡，然後才離開。
對，不同的是他並不在這邊留宿了，修雅也徹底的從他們的生活里消失了。
但裴寶兒卻越來越沉默，與他從不說一句話，除了有一次他要求明朗每周過來陪寶兒兩次，他會按時付費，被寶兒大罵一通後，讓明朗從此以後不要再來。
所以寶兒的世界從那時候開始，就真正的只有她自己了－－一間別墅、一群傭人、一個自己。而支撐她堅持下去的，是每天不停的繪圖，還有五月，關老師會回來。
*
一個月後，邊境指揮中心。
小白指揮下的技術人員終於發現了機器人的問題－－一個低級到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問題：電源低溫的續航時間不穩定。
「這個原因……」關芮成拿著電池，不禁無言。
「一組繼續排除其它原因。」
「二組做電池的低溫實驗計劃。」
喬安沉聲說道。
「是。」兩組的隊員立即接下任務。
「喬隊，雪的成份化驗也出來了，我們是從飛機上取下來的樣本，裡面確實有腐蝕物。而同樣我們從本地取雪是沒有的。」小白看著喬安，一臉嚴肅的說道。
「這邊取的是地面雪？」喬安問道。
「是的。」小白點頭。
「取我方高空雪、取對方地面雪，再試。」喬安緊聲說道。
「是。」小白應聲而去。
喬安象是想起什麼似的，彎腰從腳上解下腳鏈遞給關芮成：「我忘了原始是什麼樣子，你看看有沒有被腐蝕？」
關芮成接過喬安的腳鏈，又解下手腕上的手鍊，並排放在燈光下，仔仔細細的對比著。
「你的手鍊有沒有沾到雪？」喬安問道。
「沒有。」關芮成邊看邊答。
「與我這個是同質的？」喬安再問。
「恩，一對。」關芮成點頭，抬頭看了喬安一眼，笑笑說道：「小丫頭替我討好你的，做了一套，手鍊大了，我就截下來了。」
「手鍊原本就是送給你的。」喬安將手鍊拿在手鍊看了一眼後，肯定的說道。
關芮成微微笑笑，並不解釋。
半晌之後，關芮成說道：「腳鏈沒有變化。」
「看看小七。」喬安點頭，轉身讓小白檢測機器人小七。
「喬隊。」十分鐘之後，小白抱著小七跑過來：「表面漆有一點損傷，但比無人機要好許多。」
「所以……」喬安接過小七，翻來覆去的看著，最後將目光停留在被腐蝕的那幾個小點上。
「推測不錯的話，空中有腐蝕劑，落到地上後效果減少。小七和無人機的外漆相同，損傷度不同就是這個原因，腳鏈沒有受損可能是兩個原因：第一，雪沒有在上面停留；第二，地面的裡層雪沒有腐蝕劑。」關芮成點頭。
「而且這種腐蝕劑面料和皮膚沒有太大傷害。」喬安伸出雙手，想想如果那些雪對人體和面料有腐蝕呢？當真是細思極恐。
「對，因為他們的目標很清晰，而且也不可能給國人或全員做防化服。」關芮成點頭，讓喬安放心。
「等我們這邊的雪樣結果出來就能確定了。」喬安點頭，想了想說道：「如果結論成立，那麼我們必須面對一個事實：就是對方對我們的無人機構造已經了解。」
「也不一定，可能是對隱形材料的推斷。否則我們進去拍攝，他們並沒有任何防備。」關芮成搖頭。
「也對。」喬安想了想，對小白說道：「兩個方向，第一，現有材料的反腐蝕方案；第二，另外尋找可替代材料。以第一個方案為主要方向。」
「是。」小白立即將喬安的要求錄進了備忘錄。
喬安與關芮成對視一眼，兩人並肩走到外面，站在雪地里良久，推測著各種可能、計算著各種方案。
無人機的問題還要交給空軍部隊去解決，所以她並不著急。在無機隱形機上安裝信息收集器的實驗已經圓滿完成，所以突中智能實驗可以在無戰事狀態理推進到第二步。
現在讓他們頭痛的是機器人的續航問題－－這個問題太低級，低級到上面的人可能不信。
「如實匯報？」關芮成看向喬安。
「如實匯報，檢測過程一併上報。」喬安點頭。
「聽你的。」關芮成點頭。
「我其實並沒有完全的信心，上面會相信。」喬安如實說道。
「或許事實並不重要。」關芮成沉聲說道：「對方在空中撒有腐蝕劑這個發現可以好好用一下。」
「怎麼用？我們並不能暴露無人機或者機器人。」喬安皺著眉頭看向關芮成。
「男屍。」關芮成將照片調出來給喬安看：「你看，他背包上的金屬扣、手機的外殼、保溫杯的外殼，都有被腐蝕的痕跡。我當時以為是時間長的原因，但現在想起來應該不是。」
「知道了。」喬安與關芮成對視一眼，兩人齊齊回到指揮中心，運用系統將照片直接發給了京都總指揮中心，並請求安排人通過正常渠道去該國旅遊，然後要誤入邊境那個大坑裡。
「收到。」指揮中心很快給了回復，但並沒有說是否會安排、以及如何安排。
兩人也沒有追問，直接從關芮成帶回來的錢夾中刮下表皮去做成份分析。
「怎麼會將錢夾帶回來，而對方的手機沒有帶回來？」喬安不禁奇怪。
「你看這個。」關芮成從自己的錢夾里拿出寶兒的婚紗照遞給喬安。
「寶兒？哪裡來的？」喬安心裡隱隱猜想，卻不敢肯定。
「男屍的錢夾里。」關芮成沉聲說道：「當時我推測這個人與寶兒的車禍或許有關，所以只拿了能證明他身份的資料，手機或其它，需要留下由可信部門取證。」
「明白。」喬安點頭：「你也不知道他與寶兒的關係？」
「我識識裴寶兒的時候，是招生錄取的時候，她的過去，我並不清楚。」關芮成輕聲說道。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喬安輕輕點頭，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後，轉身看向遠處天空沒有停歇的大雪－－這男屍怎麼會和寶兒扯上關係的？居然還有她的婚紗照，真是太奇怪了。
－－－－－－題外話－－－－－－
1，沐陽當然是想保護寶兒，並與她恢復到以前的狀態的，但寶兒拒絕後，他看到了寶兒的絕心，未免為父親擔心，所以換掉她所有的安防，一方面是保護她，另一方面是阻止她與外界主要是警方的接觸。
2，機器人的問題確實是電池這麼低級的問題嗎？等待結果。
3，隱形機的原理主要是避開雷達堅測，在肉眼觀測上原則上還達不到完全隱形，所以一般會用最接近天空以及自然光線折射的塗料，這層塗料被破壞後，裡面的材料在光線下便無所遁形，這就是在下雪的天氣撒腐蝕材料的用塗。
4，男屍的用途是通過正當旅遊人士去發現，然後將對方在自已領空撒腐蝕品的新聞爆出來引起民眾恐慌，因為新聞夠大，至於碰到男屍的邏輯性，只要沒有太大的漏洞就不會被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