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5：要她死嗎
chapter175：要她死嗎
作者：
「秦沐陽，我記得你說過能保護好她。」
「我也說過，如果你做不到，我是可以帶她離開的。雖然這並不是我希望的處理方式，但我相信，於她來說，安全比舒適更重要。」
關芮成與裴寶兒對視片刻後，對著秦沐陽，冷聲說道。
秦沐陽鬆開擁著寶兒的手，回身看向關芮成：「我們去旁邊談。」
「就在這裡。」裴寶兒大聲說道：「關於我自己的事情，我想知道所有。」
說完後見關芮成的眉頭皺了起來，便急急的說道：「關老師，我不想活在無知的害怕里。」
「也好。」關芮成點頭，對秦沐陽說到：「我同意她的說法，她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處境了。」
「寶兒，真的要知道？」秦沐陽在寶兒面前蹲下來，看著她柔聲說道：「我和你的老師商量之後再告訴你好嗎？我怕你嚇著。」
「再沒有被看著自己長大的叔叔掐住脖子那樣的事更可怕的。」裴寶兒一字一句的說道。
秦沐陽的臉色一變，伸手去撫她的脖子，目光與她對視良久，才緩緩點頭：「好吧，你覺得不舒服的時候告訴我。」
「恩。」裴寶兒垂下眸子，聲音低低的。
秦沐陽拍了拍寶兒的手，拉了椅子坐在她的身邊，看著關芮成說道：「我回答你剛才的問題。」
「我為寶兒排除了一切可能的危險，包括將有可能傷害她的、我的父母隔離在她的生活之外。但顯然近一年的平靜讓我放鬆了警惕，對此我很自責。所以我非常感謝你此次的及時出現，讓寶兒脫離危險。對此你有什麼要求，你儘管告訴我，我會盡力滿足。但我仍然向你表態：寶兒的安全，我能負責。而且從此後，會更加小心。」
秦沐陽說完後，沉靜的看著關芮成－－他確實很感謝關芮成的及時出現，但他也極反感他質問的姿態。
說實話，他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
關芮成對秦沐陽的話倒並沒有什麼情緒，點了點頭後，淡淡說道：「這件事我略為分析，你父母對艾瑞公司或有想法，但應該還有一路人馬還在博弈。你父母對寶兒並不友好、另一路人馬也不見得會比你父母更友好，所以艾瑞如果留在你手上，到是能化解一些裴寶兒的風險－－比如說在你手上，你父母多少放心。對方將攻擊的目標轉為你，你做為一個成年男人，當然比裴寶兒更好應對。」
「我沒有讓寶兒參與公司的任何事情。」秦沐陽沉聲說道。
「但眾所周知，艾瑞是裴家的。」關芮成的手指輕敲著桌面，不經意的說道：「我昨天看過公司的財務報表和股權結構，目前找不到什麼問題。我的建議是裴寶兒不要再做公司的法人，她手上的股份轉一部分給你，你以為如何？」
「寶兒？」秦沐陽扭頭看向裴寶兒。
「我同意關老師的意見。」裴寶兒點頭。
「法人就用我的名字，他們無論做什麼事，總還是會顧念著我。股份……也好。」秦沐陽的聲音低沉，盡里有股難以言喻的痛－－那個出手惡毒、想要寶兒股份的人……是他的父親。
「既然你同意，手續上就由你來安排。下面我們再說她的日常安全。」關芮成點頭，繼續說道：「我會安排一套遠紅外的安保系統在別墅周圍，如果她繼續上學的話，以後只坐學校安排的車，司機是軍人，合法擁有一些武器，能保證她的安全。學校以外的地方，你不要讓她單獨行動。」
「好。謝謝。」秦沐陽很意外關芮成會將這個安排告訴他－－而剛才第一句話，他已經表達了對自己的不信任……
「裴寶兒，記住我和你說的話，你不會每次都這麼幸運，出事都能找到我。」關芮成說完後便站了起來。
「關老師……」裴寶兒咧嚅著，伸手想去抓他的衣袖。
「我說安排好你就走的。」關芮成微微笑了笑後，對秦沐陽說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她是我未來的妻子，我比任何人都在意她的安全。」秦沐陽也站了起來，沉著臉說道。
「這樣最好。」關芮成點頭，目光從裴寶兒臉上掃過後，轉身快步往外走去。
「關老師。」裴寶兒推著輪椅跟了上去，伸手扯住他的風衣。
關芮成停下腳步轉頭看她，輕聲說道：「我問你的問題，你想好給我答案。」
「如果我現在給你答案呢？」裴寶兒低聲問道。
「你願意放棄一切，我可以安排你現在就離開。如果不是，我相信你留在這裡會更好。」關芮成的眸光微黯，沉聲說道。
「我……」裴寶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不想放棄一切、她也沒做好離開這裡的準備。
她只是想……
關芮成能在身邊就好了。
「關老師什麼時候離開？下次什麼時候回來？我有事可以再找你嗎？」裴寶兒知道關芮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能幫她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
「應該明天走。順利的話珠寶大賽會回來，不順利則無歸期。你有事……」關芮成抬頭看了秦沐陽一眼，點頭說道：「可以找我。」
「好。」裴寶兒緩緩收回抓著他衣袖的手，輕輕低下了頭。
「照顧好她。記住，你只有這一次機會。」關芮成看了秦沐陽一眼後，沒有再停留，利落的轉身，只聽見腳步沉穩卻急促，一會兒時間便聽不到了。
*
「你和關芮成有什麼約定？」秦沐陽面色陰沉的看著裴寶兒。
「關老師問我，是放棄一切只為活著、還是不惜代價查清真像。」裴寶兒輕聲說道。
「然後呢？」秦沐陽直直的盯著她。
「如果我放棄一切，關老師會安排我離開；如果不是，他還是會管我在這邊的安全。」裴寶兒沒有躲避秦沐陽的目光，看著他輕聲說道：「沐陽，我不知道除了活著我還能幹什麼，事實上我活著也要靠你和關老師的保護，但我不想只是活著，而且只能依著別人的意願，做一個殘廢活著。」
「你已經有答案了，為什麼沒有告訴關芮成呢？」秦沐陽沉聲問道。
「我與他非親非故，他管我這麼多已經不容易。所以他只要能讓我活著就好，其它的……我自己安排。」裴寶兒看著秦沐陽，一字一句的說道。
「寶兒……」秦沐陽不禁吃驚－－單純的寶兒，什麼時候會想這麼複雜的問題了？是父親逼得她連做個殘廢活著都不行了嗎？
她自己安排，她自己要安排什麼？又能安排什麼？
秦沐陽這樣想，當然也就這樣問了。
「我也還沒想好，但我必須去想啊。」裴寶兒淡淡說道：「難道我繼續像傻子一樣活著？就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也得知道是什麼人、想剁了我這魚肉去得到什麼。」
「寶兒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你……」秦沐陽看著神色淡淡、說話卻恨意十足的寶兒，只覺得心疼，伸手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卻再感覺不到她身體的柔軟－－直直的，象是堅持著什麼、又象是抗拒著什麼。
那個天真而溫暖的寶兒……再也找不回來了。
秦沐陽在家裡陪了寶兒一整天，一直到寶兒睡著後，才回去父母那邊－－無論如何，他們父子，必須面對這一場。
*
「回來了。」秦正南果然在等他，連一向早睡的母親也坐在旁邊。
「為什麼會這麼做？」秦沐陽直直的站在他面前，冷聲問道。
「我以為……」
「爸，謊言就不要再說了，你兒子不是傻瓜。」秦沐陽大聲說道：「你安排我離開，然後誘寶兒去公司簽那20億的支付。」
「我想問你，付這20億的風險是什麼？對方到底是什麼人？」
「還有……」秦沐陽上前一步，聲音冷冷的直逼秦正南：「寶兒的車禍是你安排的這我知道，裴叔叔、歐陽阿姨的自殺，是不是也與你有……」
「胡說八道。」秦正南『啪』一聲將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看著秦沐陽說道：「你個逆子，我養你這麼大、給你這麼好的機會，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秦沐陽不為所動，冷聲說道：「艾瑞的法人會變更為我自己，寶兒也會轉一部分股份給我。你對艾瑞十年的局這樣夠不夠？」
「沐陽……」成麗華不禁站起來。
「我和寶兒會結婚、生子，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算你們沒真心拿她當過女兒，為了我、你們能不能就此收手？」秦沐陽嘶聲吼道：「她現在只是一個孤女、為了活著，她甚至連康復也不敢做，她說，她就做一個小殘廢就好了。這樣還不行嗎？你們究竟要做到什麼地步才肯罷手，要她死嗎？」
「我和你們說，如果寶兒死了，我不能拿你們怎麼樣，但我可以讓艾瑞跨掉、讓我自己消失。」
秦沐陽說完後，旋風般的轉身離開。任成麗華在身後大聲呼喊，他只作未聞。
當所有的猜測成真、當父親為了目的連他都騙、當父親將惡魔之手伸向他深愛的女孩，她心裡的痛，又有誰能懂。
他不是沒看出寶兒對他的排斥，可他該怎麼辦？他又能怎麼辦？
他曾以為只要將寶兒保護好就行，可寶兒今天說她不想只是活著，她要查出真像、她要知道為什麼……未來，她可能還想報復。
他能怎麼辦？他又該怎麼辦？
*
「寶兒，我該怎麼辦？」秦沐陽伸手撫摸著她脖子上已經淡去的指痕，心疼著柔弱的她，經歷了這許多的痛苦。
「寶兒，關芮成說得對，我們應該離開這裡。你這麼單純，你的生活應該是陽光和歡笑，而不是仇恨與報復。」
「寶兒，我不想你活成那樣，我會心疼，你知不知道……」
秦沐陽雙手捧住她的臉，哭得不能自己。以至於裴寶兒的眼皮顫動幾下，眼淚混合著他的眼淚，他也沒有發現。
*
第二天早。
秦沐陽醒來的時候，看見裴寶兒正睜著眼睛看著他，不由得驚慌得連忙坐了起來：「寶兒，你醒來多久了？」
「你昨天就睡這兒了呀？你臉色很不好呢。」裴寶兒伸手拍了拍他的臉，輕聲說道：「沐陽，別傷心。反正……他們是他們、你是你。」
「寶兒對不起。」秦沐陽嘶聲說道。
「你不要對不起。如果孩子不好，我們可以怪爸爸媽媽教育不好。可是爸爸媽媽不好，我們沒有辦法對不對？」裴寶兒張開雙臂輕輕抱了抱秦沐陽，柔軟又溫暖的聲音，已沒有昨天的排斥，這讓秦沐陽感覺好過了很多。
他心存感激，在經歷這麼多事情之後，寶兒仍然保有她原本的溫暖與愛心；他更難過，那個全心依賴他的寶兒，已經學會了在他面前隱藏情緒。
她再也不能如從前般的相信他了，但……這不能怪她。
「寶兒，安排好公司的事情，我們離開費城好嗎？」秦沐陽用力的抱緊她，低聲問道。
「那公司怎麼辦呢？交給你的爸爸和媽媽嗎？」裴寶兒輕聲回應。
「當然不是。」秦沐陽急急的否認，抬頭看著裴寶兒，低聲說道：「我們花一些時間，將公司的業務轉到其它的城市。」
「那……你安排吧。」裴寶兒輕聲說道：「沐陽，我沒辦法做到不怪他們，所以即使是為了活著，我也不可能將公司交給他們，我不願意。」
「我知道，我知道。」秦沐陽連連點頭，卻不敢直接問寶兒－－對於父親這次所做的事情，她會不會報警？
他更不敢問，關於車禍的事情，關芮成告訴她多少？如果有證據，她會不會報警……
＊
「關芮成，我是秦沐陽。」秦沐陽在離開別墅後，立即給關芮成打了電話。
「什麼事？」電話那邊，關芮成的聲音沉穩而從容。
「關芮成，寶兒車禍的事情，她自己知道多少？」秦沐陽直直的問道。
－－－－－－題外話－－－－－－
1，關老師並不完全信任秦沐陽，他將外牆報警系統和司機攜帶武器告訴秦沐陽，是給他警告，讓他投鼠忌器，不敢讓父母亂來；但寶兒做康復和不能找到他的消息，他都沒有說實話。
2，車禍的事情，其實每個人都是猜測，為了套對方的信息都裝做自己全知道，秦沐陽現在最害怕的，是關芮成有證據，寶兒不罷休。
3，從那次雨中被棄、到此次被逼簽文件，加上關老師的問題，寶兒才真正開始思考，自己未來的路要怎麼走。在面對秦沐陽的時候，她也不再是過去那樣完全的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