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4： 往前
chapter144： 往前
作者：
兩人去旁邊農舍里借了燒架、刀和支架，關芮成負責殺魚、喬安負責點火，在魚都上架後，兩人分坐兩邊，一個翻動一個刷調料，然後慢慢的聊了起來。
「你剛才說，上頭的意思是主守不主攻是嗎？」關芮成問道。
「是的，應該是想爭取時間多發展幾年。」喬安點頭。
「我倒認為攻守都很重要，只有守的功夫，雖然不懼外侵、但不能免於外侵。只有具有了強有力攻的功夫，才能免於外侵。」關芮成緩緩說道。
「我同你一樣想法，所以我們在資源分配和匯報上，要有選擇。」喬安點頭。
「倒是無妨，技術有時候是分不清是攻還是守的，怎麼用才是關鍵。我們自己心裡要清楚：防能防到什麼程度、攻又能攻到什麼程度。」關芮成想了想說道。
「你能在這邊呆多長時間？」喬安問出了與上頭一樣的問題。
「我的計劃是花一年時間全面布局，再花一年時間進行技術升級，最後進實攻防的檢驗。少則三年、多則五年，應該是夠了的。」關芮成算計著時間，希望能與喬安的計劃達成同步。
「全面布局的話，一年怕是不夠。之前信息部隊是孤立的，相當於只做信息開發，不能與各作戰部隊進行有效連結。」喬安嘆了口氣，低沉著聲音說道：「閉門造車有什麼用呢。所以我想有一個全種部隊的信息對接口。這一步需要時間。」
「交給秦老和上頭去做。既然他們同意了信息部隊的定位，那麼就要幫助信息部隊做好布局，我們要做的是技術輸送和應用指揮。」關芮成利落的說道：「這段時間你和芮青先忙技術恢復，在正式啟動前，我做一份全局規劃圖給上頭。」
「好。」喬安點頭，看了一眼烤架，笑著說道：「好香，應該可以吃了。」
「嘗嘗看。」關芮城用竹籤串了一條魚遞給她。
「看就知道了，滅火吧。」喬安接過魚，直接拿水將火給澆滅了。
「你做過野外生存訓練？」關芮成笑笑，也拿了一條魚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對，以後信息部隊所有的士兵，都要分兵種進行同步訓練。」喬安點頭。
「你所有的想法和計劃都寫給我，我來整理。」關芮成點頭。
兩人正說話，關芮青打了電話過來，說是已經到了技術中心。
「讓他過來吧，玩過今天，就要關起來幹活兒了。」關芮成笑笑說道。
「東郊訓練基地，今天可以喝酒、或者其它你想喝的東西。」喬安輕扯了下嘴角淡淡說道，在聽見電話那邊關芮青的歡呼聲時，嘴角忍不住輕輕翹了起來，眸底的淡然也多了些笑意。
*
不過30分鐘，關芮青的車便衝進了訓練場，一個急剎車之後還往前沖了幾百米才算停下來。
「我去，你們兩個，不帶這樣的。」關芮青拎著一個大袋子從駕駛室跳了下來，兔子般的衝到了烤架前，低頭這裡聞聞、那裡看看，還忍不住伸手拎了一條就往嘴裡塞。
「好吃、真好吃。」關芮青將手裡的大袋子扔到關芮城身邊，雙手換著拿那條燙得拿不住的魚，邊說邊撕扯魚肉往嘴裡塞。
「還有許多，你急什麼。」關芮成將袋子拎了過去，拉開後直接將裡面的瓶瓶罐罐倒在地上：「喬安喝什麼？」
「可樂。」喬安用腳挑起一瓶可樂，然後伸手接住，擰開後直接罐了大半瓶。
「帥氣。」關芮青屁顛的距到喬安與關芮成的中間坐了下來，看著關芮成說道：「小同學肯定不吃這些。」
「每人個都有自己的生活，一個人沒有必要去象另人一個。」關芮成淡淡說道。
「我沒有說要象，我就是突然想起小同學了，我有些同情她而已。」關芮青嘟噥著，學著喬安的樣子用腳挑了一罐啤酒到半空，然後伸手抓住，再大口喝起來。
「她有她的幸福，你不懂。」喬安輕瞥了他一眼，眯著眼睛看著陽光深處，心裡卻想著：烈日或深水這樣的極端環境，信息系統的穩定性比技術的尖端性更重要。
如果視覺設備的範圍有限，那麼聽覺設備呢？
通過聲波來分析環境和對手，是否可以實現？
太多的技術難題、太多的技術猜想，她其實也需要一次徹底的放鬆。但她從不會讓自己放縱。仰頭灌了一大口可樂，眯著眼睛看著喝啤酒吃烤魚卻依然優雅的關芮成、還有大口吃魚、大口喝酒，率性得可愛的關芮青，心裡的防線慢慢的柔軟了下來。
這兩個人，將會是她接下來前進路上最重要的夥伴，而她信任他們。
*
費城。
已經上了一周課的裴寶兒基本適應了學校的生活。雖然同學們仍然不喜歡她，覺得她得到了太多的特權。而特權總是讓人討厭的。
其實她家裡和本人都出了那麼大的禍事，在同學們看來，她現在過著悲慘淒涼的生活的話，他們一定會同情的。
但一個沒有親人的小殘廢，還能活得光鮮亮麗、傭僕成群，還有全城最優質未婚夫的悉心呵護，這就讓人心裡很不平衡了。
雖然大家都在說，秦沐陽是看中了她家裡的財產才不敢變心的，但即便如此：她現在仍過著公主般的生活，這讓多少人羨慕奢想－－哪聽自己有機會過上一天，也心滿意足啊，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呢！
「寶兒小姐，你的同學看起來都不怎麼友好呢。」小蘭推著寶兒，小聲說道。
「她們是我的老師呢、還是衣食父母呢，對我好不好有什麼關係？」裴寶兒在努力打入集體失敗後，便完全放棄了與同學的交往－－特別是女同學。
「如果是小雅對我不好，我才會傷心難過，這些人，不必。」裴寶兒輕哼著，眼睛骨溜溜的轉著，看著迎面走過來的方漪（第一章出現過，想追求關芮成）老師，臉上的笑容便收了起來，做出一付漠然又嚴肅的樣子。
「上學了，還適應？」方漪施施然在裴寶兒的面前站定，看著她漫然問道。
「適應。謝謝方老師關心。」裴寶兒點頭。
「關老師幫你辦的手續？」方漪示意小蘭將大裴寶兒推到旁邊的樹蔭下去說話。
「是的。」裴寶兒點頭：「方老師，我一年沒上學有些跟不上，所以作業花的時間長，就不和您聊了。」
「關老師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方漪咬了咬唇，故作強勢的問道。
「沒有。」裴寶兒搖頭。
「真的沒有？」方漪的語氣有些不好起來。
「方老師，您看見這次和關老師一起回來的喬老師了嗎？」裴寶兒看著方漪，突然間沒有了以前煩她想捉弄她的心情。
或者……
是因為現在的自己比她更慘吧。
她只是對愛情求而不得，而自己，卻是連資格也沒有。
「你的意思是……」方漪的臉色不禁一變。
「她們很般配啊。」裴寶兒點頭，輕聲說道：「我聽他們同行的那個男孩子說，這次回去該要三五年的。所以方老師……您現在的年齡……」
「我知道了。」聽到『年齡』兩個字，方漪忍不住瞪了裴寶兒一眼，然後貼著她的輪椅大步走過，高跟鞋的聲音，在校園的柏油馬路上，響得頗有節奏，也顯出一個年輕知性的優雅與力度。
但在裴寶兒聽來，卻更象是向她示威－－她是年輕，可她沒有腿……
「看來我是說錯話了。」裴寶兒勉強笑了笑。
「哪裡有說錯？我看她比你大十歲不止。還老師呢，一點兒風度都沒有。」小蘭惱怒的說道：「我在書里看到一句話，說的是……是…。就是嘲笑別人身體不健康，是很沒修養的。」
「你還讀挺多書呢？」裴寶兒不禁笑了，淡淡說道：「小蘭，你是不是也特別同情我變成殘疾了？」
「沒有，小姐天生的嬌嬌女，有沒有腿都一樣。」小蘭堅決的說道。
「如果我們自己看平常，也不會對別人的言行這麼敏感，對吧……」裴寶兒轉頭去看方漪，而她早已走遠。
「小姐，我不是……」
「好了，沒有怪你。殘疾就是殘疾，這是事實，我們不要怕別人說。」裴寶兒嬌氣的拍了拍小蘭的手，笑眯眯的看著她。
「小姐說的詞叫接納，自我接納。」小蘭點頭。
「哇，小蘭你知道好多啊。這是哪本書里的，回去拿給我看。」寶兒的心頭一震，笑容有些淒涼。
「好，我回去找找。我抄了好多好句子，不過記不得是哪本書的。」小蘭開心的笑了。
「小蘭你真棒。」裴寶兒咧開嘴笑著，眯著眼睛看著路的前方，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下來－－接納還是抗爭，是一道選擇題。
但……她還年輕，她不想接納原本不屬於自己的、這樣的生活。
她會等，等到有一天，她有力量去找到事情的真象。
*
「小姐，是送你到這裡嗎？」小蘭推寶兒到學校的後門，伸頭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看到寶兒說的，約了她做課題的老師。
「是這裡。」寶兒抬腕看了看時間後，對小蘭說道：「你先去圖書館幫我借參考書。」
「你一個人在這裡等行嗎？」小蘭不放心的看著她。
「我們來早了一些，老師應該馬上就來了，你去吧，晚了圖書館關門了。」寶兒催促小蘭。
「那我先去了，有事馬上電話我。你要有事，沐陽少爺會殺了我的。」小蘭擔心的看著刀子。
「安了，不會讓秦沐陽殺你啦。」裴寶兒笑得一臉的燦爛，自己推著輪椅往前移了些，催著她快走。
直到她跑離到視線範圍之外，一直停在街邊的越野車才慢慢的開了過來。
「裴小姐。」
這是上次與關芮成一起做康復的時候的那位護工，裴寶兒說喜歡，關芮成便讓主任定了下來。負責寶兒復健期間的接送和復健訓練。
「王阿姨。」裴寶兒推著輪椅停到車邊。
「我抱你上去。」復健師拉開車門後，彎腰去抱她。
「王阿姨，我自己可以，你幫我扶一下輪椅。」裴寶兒笑得甜甜的，邊說邊將輪椅伸了起來，在王阿姨驚奇的目光中，她整個人隨著輪椅的推力慢慢站了起來。
她伸手抓住車門，然後慢慢彎下腰，再將手扶住座椅。她回頭看了一眼王阿姨，有些吃力的提醒她：「王阿姨，幫我穩住輪椅。」
「好。」王阿姨連忙彎腰將輪子鎖住，再用雙手穩住輪椅，對著寶兒喊道：「好了。」
「ok。」寶兒的雙手用力，慢慢的將身體往下放，最後在上半身落在坐椅上後，再用手臂的力量往前蹭，在雙腳進車的時候，王阿姨用手託了一下。
看著寶兒滿頭大汗的坐了起來，王阿姨不禁為她豎起了大拇指：「裴小姐，非常非常棒。」
「謝謝王阿姨，您按那個綠色的鍵，椅子就能收回原狀了。」寶兒伸手擦了額頭的汗，臉上甜甜的笑容，象要將人融化掉。
「這椅子改得好，是關老師改的吧？」王阿姨按了一下扶手內側的綠色按鈕，剛剛升起來的坐板先慢慢回復到平直的角度，然後緩緩降了下去。
「是關老師的弟弟。」寶兒甜甜的說道。
「哎喲，關老師這一家人可真歷害，也都對你好。」王阿姨連連點頭，熟練的將輪椅收好放進後備箱後，拉開門坐在了寶兒的身邊。
在司機發動車子後，王阿姨笑眯眯的看著寶兒，一臉的喜歡：「裴小姐，你要好好做康復，你這俏模樣，健健康康的走在關老師的身邊，可要嫉妒死多少人。」
「不會啦……」裴寶兒的表情不禁有些尷尬，小聲說道：「關老師有女朋友的。我是關老師的學生，他很喜歡我的作品。」
「不會吧？」王阿姨皺著眉頭看著她，搖頭說道：「你這小姑娘不懂，王阿姨可是過來人，那關老師看你的眼神呀，又是心疼、又是寵愛，就象……就象你剛才笑得，甜甜的，都能把人給融化了。」
裴寶兒見王阿姨誇張的樣子，臉不禁微微一紅，小聲說道：「他覺得我好小，好麻煩，又拿我沒辦法，所以才會那樣。不是喜歡。」
「好吧，這種事呀，自己沒體會，旁人說是沒用的。反正你好好兒做康復，下次給關老師一個驚喜，我看他准得樂。」王阿姨也不堅持，但她確實是個盡職的康復師，不客說什麼話題，都能繞到『你要好好康復』的話上來，讓寶兒忍不住直樂。
她自己知道，對王阿姨的話她多少是有些憧憬的－－雙腿好好的站在關老師的身邊，多好啊，就算只是看著他和喬安在一起，也不會顯得那麼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