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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翎見四嫂愁思難解,便想方設法要令她舒展開懷。

  思來想去,她笑著問道,“其實,我頭一次在西北見到四哥時真的被嚇到了。四嫂那樣嬌小妖嬈,但四哥卻……”

  她比了比個子,嘖嘖嘆道,“四哥那樣威武雄壯,進帳篷的時候都要半彎著腰,走路的時候震震聲響,好似有風。你們兩個看起來都不是一個畫風裡的人物,可卻那樣恩愛要好,說真的,我還時常和五郎羨慕讚嘆你們呢!”

  崔翎說得略帶誇張,倒是終於將蘇子畫臉上的愁雲驅散一些。

  蘇子畫輕輕笑了起來,“我懂你的心情,說實在的,我頭一次見到四郎時,也嚇了一大跳。祖父說,他就是我未來的夫君時,我差點就要當場哭了。”

  她忍不住輕搖著頭,“那時,我怎麼都想不通,我是隆中蘇氏的嫡女,我父親是下一任的蘇氏家主,即便蘇氏如今已經不再入仕,可仍舊是數百年積累的世家,我蘇子畫又不是無人問津嫁不出去,為什麼非得要嫁給這樣生得像熊一樣毛茸茸的男人?”

  崔翎心中好奇,睜著眼睛托腮問道,“那後來呢?後來?”

  蘇子畫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她逐漸沉浸到往事之中,嘴角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後來啊,後來……”

  她為了嚇退袁四郎這個不知分寸的求婚者,特意在府中設了三道關卡。

  第一道是茶,她親手沏一杯香茗給袁四郎品評,他須要在一炷香的時間說出這杯茶水是用什麼茶什麼水經過幾道工序以何等爐鼎烹煮而成的,只要說錯了其中任何一處細節,或者超過了時間便算是輸。

  第二道是詩,她任意命定一個題目,限定韻律,規定必須用到的字詞,在一炷香的時間內,他必須要根據要求切題切意地作出一首詩來,詞不達意者淘汰,沒有遵照規則者淘汰,超出限定時間者淘汰。

  這倒還不算是最難的。

  第三道關卡是要在一月之內讓蘇府上一株已經快要枯死的茶花起死回生。若說前兩道關卡只要卻有才華的人還能做到,這第三道簡直就是無理取鬧了。

  就算是專業的園丁,要讓快要枯死的茶花重新活回來也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實現的事,更何況袁五郎不過一介武夫,莫說要醫治殘花了,他這輩子恐怕從來都沒有種過花。

  崔翎聽罷越發好奇,四嫂既然是四嫂,這就證明這三道其難無比的關卡四哥還是順利地通過了。

  她所認識的蘇子畫是個外表柔軟但內心堅韌的女人,她若是不肯,就算是蘇氏的家主也絕無可能逼迫著她嫁給袁四郎。

  崔翎連忙問道,“那後來呢?後來四哥是怎樣通過考驗的?”

  蘇子畫低低笑了起來,“你猜!”

  崔翎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四哥我是知道的,他武藝很好,兵法謀略自然不在話下,可是品茶吟詩種花這樣風雅的事,呵呵……”

  別說這些高大上的東西了,四哥連寫字都像狗爬一樣好嗎?哪怕是提前知道了題目,光憑四哥一個人的力量,也絕對沒有辦法順利地通過這樣擺明了是為難人的三關。

  蘇子畫拿食指輕輕戳了一下崔翎的額頭,咯咯笑道,“果然是五弟妹,曉得你四哥沒有這個本事。”

  她輕輕一頓,“不過,他確實還是通過了考驗。”

  崔翎連忙搖著蘇子畫的手臂,“快說,快說,四哥是怎麼做到的?”

  蘇子畫嘆口氣,“他呀……我雖然設定了關卡,卻並沒有說他不能得到別人的幫忙。四郎自己雖然不通文墨,對茶詩花一竅不通,可他身邊卻帶了幾個極其厲害的人物。”

  她嘴角又微微翹了起來,“臨行前,他許是知道沒有點分量是娶不到隆中蘇氏的女兒的,所以他花了很多心思請了好幾位名滿天下的才子,其中有寫了茶典的陸清,有後來被稱為小詩聖的李驀然,自然也有花鬼手柳月江。”

  那三關雖然難,但因為蘇子畫規則中的漏洞,袁四郎便可通過別人的指點和幫助完成,有這些精通此行的高手在,他自然很順利得通過了考驗。

  也正是因為如此,蘇子畫才會這個大高個子有了一點好奇。

  後來嫁給袁四郎之後,在相處的過程中,她一點一滴地發現了這個男人身上的優點。

  他忠厚老實,卻並不是個死腦筋,精通兵法的他,也有著自己的智慧,他只是厚道而已,並不傻。他忠誠可靠,對她尊重愛護,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簡直呵護得無微不至。

  家裡的嫂嫂們開始時對她有所誤解,他全力從中周旋,用他那樣簡單真誠的方式,慢慢化解了家人對她的疏離。不論遇到什麼事,他總是用寬闊的肩膀和後背保護著她,和她的孩子們,哪怕是尊重的二嫂想要他們的琪哥兒做嗣子,只要她說不肯,他就堅定不移地將戰火擋住。

  這個男人實在太好了,好得無可挑剔。

  蘇子畫這樣想著,兩行清淚不由又掉了下來,她囁嚅著說道,“五弟妹,我想明白了,像四郎這樣的男子,是絕對不會在外面有什么女人的。我不該懷疑他,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應該像他相信我那樣相信他才對!”

  她連忙起身,“時辰不早了,我……我先回去等你四哥回來!”

  崔翎送蘇子畫離開,心裡也希望他們可以早一點溝通好,重新回復成大家都羨慕的那對超強萌反差的恩愛夫妻。

  過了幾日,蘇子畫心情愉快地又來藏香園找崔翎說話,“五弟妹,我終於曉得你四哥為何早出晚歸,珍寶齋到底怎麼了,他身上的胭脂味又是怎麼回事。”

  她臉上驀得爬上一片紅暈,羞澀地說道,“下月是我的生辰,四郎他想要給我一個驚喜,便拿著先前我亂畫的圖樣子去找珍寶齋的師傅給我打首飾,師傅說這樣子太複雜不好打,四郎不服氣,便吵著要自己親自打造,所以這些天他早出晚歸,其實是去到珍寶齋的工坊里當學徒,先學會技法,好親自給我打造首飾。”

  蘇子畫頓了頓接著說道,“至於那些胭脂味,是他看珍寶齋附賣的胭脂顏色好味道也好,便想給我換一個,又怕賣的那些不細膩,裡面摻了東西,所以便親自去做了。”

  她捂著臉害羞地道,“昨兒我終於沒有忍住,把他灌醉了套出的話來。哎呀怎麼辦,我生辰要到下個月呢,還有好些日子,我要是期間沒有忍住說出來了怎麼辦?四郎忙活了好久,說是要給我的驚喜呢,我現在就套出來了,他要是知道了,會不會覺得很沒有成就感?”

  崔翎很為四嫂高興,四哥沒有在外面有什么女人,這些日子的反常都是出於一片愛妻之心,這是一件好事。

  可是,四嫂這嬌羞的模樣,她怎麼就這麼看不慣呢!!!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你一定要忍住,就當自己不知道,完全不知道,等到了謎底揭開的那天,記得要驚喜,一定要非常驚喜,喜極而泣最好了。”

  蘇子畫頓悟,“喜極而泣,對,喜極而泣!五弟妹你真是人才,被你這樣一說,我就好像醍醐灌頂,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

  她歡天喜地地衝著崔翎道辭,“我看我還是先回去練習一下喜極而泣這反應好了,免得到時候我不驚喜讓你四哥傷心。五弟妹,謝了,我走了!”

  崔翎看著蹦蹦跳跳離去的蘇子畫眼珠子都快要驚得掉下來了,這還是那個舉手投足猶如淑女教科書的四嫂蘇子畫嗎?果然愛情面前女人的智商都會直線下降為負數啊!

  不過,她還是真心祝福四哥和四哥能夠就這樣解開心結,從此恩愛到老的!

  番外 梁初雲

  三年前梁太后生辰,為了破除內宮不和的傳聞,姜皇后為了彰顯孝心,特意大肆操辦。除了貴命婦們被邀請入宮為太后娘娘祈福,參加壽宴,承恩侯梁家的女眷也都在受邀行列。

  承侯府梁氏以兵道起家,從前亦在西陵紮根,梁氏家主曾經做過幾任西陵令尹,後遷至盛京,最高曾做過柱國將軍。但受封爵位卻還是在皇帝登基,太后受封之後,根基不算穩,在朝中的聲威也不顯,加上九王倍受忌憚之後,梁家便越發低調,近年來已經少有子侄出仕為官,一門心思去做富貴閒人。

  如今的承恩侯是太后娘娘最小的兄弟,梁氏初雲則是承恩侯膝下最小的女兒,所以太后對這在年齡上足以堪當自己孫女兒的侄女十分關切,有機會時,便讓承恩侯夫人領著初雲入宮。

  梁初雲對帝宮的印象,除了大,就是冷。她一點也不覺得這座金碧輝煌的城有什麼值得讓人發狂的,對那些選秀時為了一個入宮的名額爭得頭破血流的女子,滿腦子都是不理解。對她而言,帝宮就是漫長而幽深的禁道,朱紅色的牆,沉悶得有些發苦的青石板路,壓抑得讓人想逃。

  然而,這樣深沉冷酷的地方,卻也有令她覺得溫暖的那道風景——九王盛曄。

  梁初雲比九王小了足有四五歲,所以她初次入宮時年稚,但那時九王已經長成了翩翩美少年,他俊美非凡,像是高嶺之花,潔白清澈,但對她這個小表妹,卻十分溫和,每每遇見,總會對她微笑寒暄。

  九王笑的時候這畫面太美,不自覺便刻在了她心上,一點一滴累積,最後成了她最大的念想。

  先時,要入宮還算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要太后娘娘一句口諭,她時常能跟著母親一塊兒去給姑母請安,九王孝順,只要去慈安殿,總能看到那道紫色的身影,他對梁家的人一向視作真正的母家,向來溫和,多少都會說上幾句話。

  但後來,姜皇后在後。宮的權勢越發滔天,對太后娘娘也越來越不當一回事,太后娘娘在宮中多受束縛,是以召見娘家人的次數便越來越少,這有限的機會還總是會受到干擾。長齡公主任性跋扈,與她好像天生是對頭一般,每次見到她入宮,就總是想方設法折騰她,太后心疼侄女,不忍讓她進宮受苦,承恩侯夫人愛惜女兒,便是入宮也不再帶著她。

  她一天天長大,但見到九王的機會卻越來越少。

  這種少女的愛慕藏在心底,或許將來成婚生子後,就會隨著雲煙消散。她心裡也很清楚,處於如此特殊地位的九王將來的王妃,是不可能任由他或者太后娘娘親自選定的,若不是從姜皇后的娘家出,也必然是姜皇后所信任的貴女。絕不可能是她。

  初雲雖然做著少女的懷**,但她內里是個清醒理智的女子,因為曉得這是一個夢,所以從來都不曾說出口,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埋藏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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