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高談闊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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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康安大喜,伸出手就想著要拿過去,金秀卻將那個冊子按在了桌上,不讓福康安拿走,「我有條件,福三爺,我有條件的。」

  福康安眉毛一挑,喜悅被沖淡了不少,「我知道金姑娘的心思,」他也從袖子裡頭拿了一份文書來,也放在了金秀的冊子邊上,「這是你阿瑪免去豐臺大營效力的文書,上頭蓋著的是兵部大印,只要這個拿到五城兵馬司去,誰也不能讓你阿瑪去緬甸了。」

  「他們也會明白,」福康安端起雕花酒杯,喝了一口,「你阿瑪是誰的關係,日後當差,一切都順遂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成功,納蘭信芳和善保都知道,金秀為了這個事兒,是花了多少的心思,費了多少的心血,納蘭家只是為了富祥爭取了一個延緩半年去的文書,卻還是拿不來這徹底免去的文書,這個人情,是金秀必須要問福康安所致謝的,這個人情,真的太大了。

  金秀心裡頭震動,臉上卻是微微一笑,「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但福三爺如此客氣,我也只好卻之不恭了。」

  納蘭信芳陪著笑,起身,將福康安拿出來的文書給收起來,「多謝三爺,多謝三爺,我這就代我姐姐收下了。」

  「那你想說什麼?」福康安皺眉看著金秀說道,這個女人,難道又要提出什麼要求來了?難道是又想要什麼官兒?「難道,」福康安微微一嗤,「又想幫著誰,運作一個道台的位置嗎?」

  善保眼神一閃,若無其事的將視線看往了別處。

  「不是,」金秀才不理會福康安話語裡頭的刺,「我需要三爺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

  「不說出去,這是我告訴你有關於緬甸的事兒的承諾,我就只有這個。」

  「為何不?」福康安問道,「這,」他將視線凝在了桌上金秀拿出來的那個冊子上,「的確是你所學。」

  「我不想說出去,以免外人側目,以為我是妖孽,我也不想透露我的所學從何而來,一介女子,學這些天文地理之術,似乎,太過驚世駭俗。」

  「再者,這些東西,正如福二爺所言,都是一些紙上談兵的東西,用到實在的地方,還需要進一步調查取證,確定明確的用途才可以,請三爺謹慎著用,若不是聽說傅中堂預備出征,我是不會獻這個的,傅中堂去,或許這一仗才可能打贏。」

  「我答應你,只是這功勞,不能朝著外頭公布是你的功勞,這我心中實在不安,」福康安也不是拘泥之人,思來想去,還是想著日後再報答她罷了,「只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何你對著緬甸之事,如此不看好。」

  「征緬在我看來,有五難。」

  「那裡五難?」

  金秀既然知道福康安對於此事執著不已,於是也就不藏著掖著,直接告訴了福康安:「一是辦馬難,按護軍兵一萬、漢兵三萬出兵規模算,戰馬、馭馬需十萬匹,急切難辦。二是辦糧難,按四萬兵、十萬馬算,你可知道,每日需要多少糧草,雲貴本地有多少糧草?附近省份有多少糧草?打仗,打的還是後勤,若是糧草沒有,怎麼去打仗?」

  「第三是行軍難,」金秀攤開了那本冊子,上頭簡單的畫了一張地圖,眾人都站了起來,站在金秀邊上看地圖,金秀在地圖上指指點點,「從內地永昌到邊境就路難走,邊外地形更差。雖然不是蜀道難,但比蜀道難的蜀道還要長不知道多少倍!」

  「四是轉運難,單從永昌運糧到邊境,按三夫運米一石算,就需百餘萬人次,而如果到了邊外,內地人不願意出邊,人煙稀少,雇夫幾乎不可能。」金秀問福康安,「轉運之事,消耗糧草幾成?這些都是要考慮進去的。」

  「五是氣候難,水土不適,歷次戰事病故或因病失去戰鬥力者比戰場死傷還多。這一點,別的且不用說,單單看昔日諸葛亮平定南中,意外死亡的人有多少,你就信了。」

  金秀不和福康安兜圈子,直截了當的說了這麼多,在座的人包括福康安在內,都震驚於金秀,竟然真的如此精通地理之事!哦,不,絕對,絕對不止於地理之事。

  福康安凝視金秀,過了好一會,才發話道,「金姑娘,我想讓信芳,去雲南,做我阿瑪帳下的一位參軍,如何?」

  「什麼?」金秀目瞪口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納蘭信芳嚇了一大跳,「我說,福老三……哦,不是,是三爺,您這是鬧什麼玄虛呢?我怎麼能去當兵呢?」

  「不是當兵,在我阿瑪帳前參謀軍事,」福康安抬起頭,看著納蘭信芳,凝重的點點頭,「金姑娘是姑娘家,自然不能上戰場,但你可以,信芳,就靠著你跟金姑娘學的東西,只要是用出十之一二,日後的前程,我阿瑪自然就安排了,如何?」

  「只是要去緬甸吃些苦罷了。」

  納蘭信芳有些意動,下意識的吞了一口唾沫,「不可,」金秀斷然開口,「不是他所學不精,也不是他不願意出去闖蕩,而是這事兒,不能在我這裡談及,福三爺,」金秀果斷的說道,「這事兒,請你自己個去和寧老爺商議。」

  福康安微微遺憾,但也只能是不談這事兒,「所以你還是覺得,不該打?」

  「依我之淺見,還是招撫的好,緬甸之地,雲貴偏遠處之,就是了,和大玄的大局影響不大。」金秀澄澈的眼神看著福康安,「這是我的主意。」

  「但你也聽到了,」福康安很明白金秀說的都很對,說的簡直比自己父親素日裡頭說的還要對,「萬歲爺的心思已定,絕不容更改。」

  福隆安的話,真的沒錯,要想著如何辦好差事。「那麼如此,就只能是緩緩圖之,急切之內,絕不能行。」金秀說道,「緩緩圖之,緬甸再強,那也只是雨林之中的一頭獵豹罷了,如何能和中央天朝持久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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