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一夜無眠（四）
「小葉子，你搞什麼鬼呢？」金秀離了圓明園的大宮門，左近轉了轉，稍微欣賞了一番夜裡頭的美景，平湖秋月殿雖然賜宴的時候，風景也極好，但金秀心裡頭存了事兒，無暇觀賞，這會子終於把大事兒辦好了，就有心情來遊覽一番，等到離開了此處，走回到阿哥所路上的時候，金秀開口了，「爺什麼時候派人來了？」
「這是奴才自己想的，」小葉子笑嘻嘻的說道，「晚上太晚了，若是被人瞧見，只怕是又要胡亂囉嗦什麼，咱們福晉自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若是有人胡亂說什麼，到底是不好，福晉若是有什麼話兒，以後要告訴福三爺的，奴才代為轉達就是了，今個這一次可是又狠狠的得罪了皇貴妃，只怕是日後她還要找事兒呢，咱們可不能不防。」
金秀微微一笑，「你說的極是，咱們是該小心著些，今個只怕是皇貴妃要氣壞了，」金秀遙想碧桐書院之中的皇貴妃如何生氣，忍不住就竊笑起來，無論是後世如何精明，這一世如何大度得體，從本質上來說，金秀還是一個俏皮的姑娘，有自己個的興趣愛好，和偷偷樂的想法，「別是睡不著才好。」
「這一次福晉得了萬歲爺的嘉獎，日後南府又要生發起來了！」小葉子到底是小孩心情，得意洋洋起來，「皇貴妃再也管不著咱們了，若是再來要壓著咱們，福晉只管就直接告訴萬歲爺是了！瞧著萬歲爺高興的樣兒，只怕是咱們爺都沒有讓他老人家這樣的高興呢！」
「我去見萬歲爺說皇貴妃的壞話？」金秀失笑道，「你這小子，怎麼想出來這個來！你今個不在御前，不知道事兒，萬歲爺高興成那樣，要把鎖麟囊連續聽兩遍了，我都沒有說過皇貴妃半句壞話，說不給銀子？南府不是她管著的，她原本不用給銀子；劉太監等人被抓走，難道我還說皇貴妃？咱們沒有證據，到時候皇貴妃反而說我心存污衊，更是不好了。」
「您說的有道理！福晉，再怎麼樣，您也是晚輩，長輩要拿捏您，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別的人多少也只能受著了，不過奴才呀，知道福晉您，是不怕這些的，皇貴妃今個必然是生氣極了，」小葉子幸災樂禍，「碧桐書院伺候著的奴才們，今個只怕是倒霉了。」
一路說說笑笑，倒是到了阿哥所，永基換了衣裳，坐在羅漢床上看書，見到金秀進來，笑道，「事兒都辦好了？」
「差不多了，」小巧和福子一起給金秀卸了衣裳首飾頭面等，金秀也換了玉色的綢布衣裳來，「南府的劉太監已經帶回來了，咱們爺出馬請福康安幫忙，他還有不幫襯的道理嗎？」
「那裡是我的面子！」永基看著書也不抬起頭來，「明明是你的面子！」
「人雖然救回來了，」金秀笑而不語，說起了別的話題，「可到底是沒抓住皇貴妃的把柄，想想總是不甘心，這樣好的機會又錯過了。」
「卻也不必十分擔心這個，」永基繼續說道，「皇貴妃乃是六宮之主，這個事兒咱們找不到和她有干係的，凡是這種事兒，都是底下的人出去辦的。」
「是。故此我也沒有在御前說這個，所幸萬歲爺高興，也不會突然問起其餘的事兒，我雖然不是要給皇貴妃掩飾什麼，但今日是大好日子，自然不能把壞事和好事兒一起說出來，讓別人煩心。」
「你說的極是，」永基放下了手裡頭的書本，「我卻是不知道，你為何要說要一個院子，這個院子還要在京中臨街的地方，怎麼，難道想著要開戲院嗎？」
「是，也不是。」
「這是什麼意思，」永基笑道，「我更糊塗了！」
「萬歲爺突然提這個，我沒有預備，我也不好是說別的事兒，銀錢之物就不能說，爺的差事兒什麼的，我原本是想說這個，但想想，又不是太妥當。」
永基忙擺手，「你說的極是！對，這個事兒不提最好，豈是不太妥當？是太不妥當了！我如今讀書很好，不必有什麼差事兒，你若是要我幫襯，我幫襯就是了，自己個可不想領什麼差事兒！」
永基是較為隨和的性子，對著權勢並沒有很大的欲望，而且在緬甸奔波勞苦有些日子，大場面都已經見過，金秀跟著去過，見識過屍山血海的樣子，知道永基的確辛苦了好些，如今入京來，日子舒服，金秀入宮之後，又有了幫襯的人，永基每日讀書，就覺得很是舒服，這日子簡直神仙日子。
前些日子又見到了原本春風得意的十一阿哥永瑆之前如何，如今又如何，一下子就丟了差事兒，又被打發回尚書房讀書了，這樣的前車之鑑，實在是叫永基心寒，「如今我就只管讀書，其餘的差事兒都沒有什麼可做的，日後咱們若是能出宮去分府別住，那時候的日子才更好，如此讀書過日子就行了。」
永基的想法很美好，但是不夠現實，金秀微微一笑，「十二爺，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皇貴妃要一直對付我？」
「是你得罪了皇貴妃？」永基遲疑的說道，「按照皇貴妃素日的性子來說，並不是如此的小氣。」
「之前是得罪過，但那算不得什麼，只是小事兒，她大人大量放過也可，要整治我一頓也可以，算不得什麼，可關鍵是這樣的。」
金秀就說道，「我入宮成為了福晉，那麼我就和爺在了一塊，對付我，就是對付爺你。」
「這話是什麼意思？」永基皺眉，「我卻不懂了。」
「皇貴妃的想法，你雖然不知道，但是我一說，你就知道了，十一阿哥被整治了，是誰的手段，還是皇貴妃的，我南府的事兒辦不成，我自然倒霉，十二爺你也好不到哪裡去，那麼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都倒了，可你想過沒有，為什麼皇貴妃要做這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