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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蘭上前對她福了福身子,低聲稟著:“娘娘,陛下來莊子了,這會兒在外面呢。”

  弗蘭這話使得穆妧略一怔愣,手裡的繡花針倏然刺破指腹,她下意識縮手,然到底在那雪白的帕子上落下一滴血珠來。

  垂首看那滴血珠在淡粉色的桃花上暈染開來,越發刺目,她的面上卻不見什麼表情:“我有些乏了,請陛下回吧。”

  看她家主子這般,弗蘭也有些心疼,禁不住多嘴道:“娘娘,前段日子太后和安福長公主勸您為著太子和肅王考慮,向陛下服軟,可如今陛下自己都上門了,您,您當真不見嗎?”

  穆妧只盯著手裡的帕子,並不言語,心裡其實是在煎熬著的。她在想,這會兒如若讓他進來,他們二人該說些什麼。

  這麼幾個月下來,夫妻之間早已疏遠,留下的僅有那份尷尬罷了。

  弗蘭無奈,只得出去回稟。

  院子裡的岑璋,一襲墨色符文的簡易袍子,雙手負立於青松之下,面容俊雅,神色清雋。

  待聽到弗蘭的回稟,他眸中一閃而逝的失望,隨後淡漠看向那垂下來竹簾,話卻是給弗蘭說的:“告訴你家主子,她若願意一輩子都這麼待著,朕會成全她的。”

  他字字清冷,威嚴十足,隱隱透著慍怒。

  穆妧怔怔坐在屋內,仍舊沒什麼反應。

  直到岑璋決然而去,弗蘭進來時卻見自家主子兀自落下兩行清淚來。

  她款款走過去,俯身半跪在她跟前:“皇后娘娘,他是高高在上的陛下,如今都親自來見您了,您有什麼樣的結不能放下呢?”

  穆妧抬眸看她:“弗蘭,你愛過一個人嗎?你恨過一個人嗎?”

  弗蘭垂首:“奴婢沒有。”

  穆妧笑笑:“愛之深,恨之切,可如果現在連恨都沒了,還能重新來過嗎?這個後位我是怎麼坐上去的,你應該知道。”

  “可娘娘真的心死了嗎?如若心死了,此時怎會流淚呢?”

  ——

  岑璋離開後,心裡莫名煩躁,便在院子裡命元壽拿了酒過來,一個人自斟自飲。

  無邊的蒼穹之上,月色皎潔,繁星點點,頭頂蟬鳴之聲不絕於耳,有時甚至伴著幾聲烏鴉啼鳴。

  元壽在亭子裡靜靜守著,望著一代帝王的身影,竟也覺得分外落寞與寂寥。

  不覺間酒水飲了三壇,元壽禁不住勸慰:“陛下,您再喝怕要醉倒了。”

  岑璋眼前早已虛浮,搖晃著站起身,元壽要扶他,卻被他隨手甩開。

  這亭子建的高,能看到莊園裡各處院落的情況。

  他陡然指了指前方那燈火通明的院落,隨口問:“這是誰的院子,這麼晚了還亮著燈?”他喝酒喝了這麼久,周遭人早睡了,單這處院子卻燈火璀璨。

  元壽道:“回稟聖上,這是安福長公主的住處。”

  “阿寧……”岑璋呢喃了一句,腦海中不覺間想到了初見時,她用一雙霧蒙蒙的杏目望著她,怯生生又嬌軟糯糯地喊他“太子哥哥。”

  還記得當時他第一次帶她去御花園裡盪鞦韆……

  ——“太子哥哥,這鞦韆真好玩。”

  ——“阿寧若是喜歡,以後我每天都帶你來這兒盪鞦韆可好?”

  ——“好啊,咱們一言為定。”

  ——“太子哥哥,你坐下來,該我推你了。娘親說要懂得分享大家才會願意永遠跟我玩兒。”

  ——“阿寧好乖哦,不過太子哥哥不喜歡坐上面,太子哥哥就喜歡推著阿寧盪鞦韆。”

  ——“可是……你看,太子哥哥你都流汗了。”

  笑意漸漸漾開,岑璋眸中隱現出一抹溫柔,低聲自言自語道:“當初那個小丫頭,長大了。”

  曾經他以為那是他未來的妻,是要與他攜手餘生的人,滿心歡喜地盼著彼此快快長大,可如今長大了,卻早物是人非。

  想到她馬上就要出嫁,而他們兩個卻再沒好好說過話,猶豫著,他步履搖晃著向那處院子走去。

  元壽正要跟著,卻被岑璋攔下:“誰都不用過來,朕自己去。”

  。

  明月軒

  佟迎在鏡前為漪寧整理著一件青綠色的窄袖束身便裝,漪寧兀自低喃:“邵哥哥怎麼這個時候過來見我,也沒提前吱個聲,我差點就要睡了呢。”

  方才邵稀來告訴她,邵恪之在莊園西面的空地上等她,如今天色這麼晚了,亦不知他怎麼會選擇這時候過來。

  佟迎道:“長公主和邵大人的婚期快到了,邵大人必然是很忙的,興許是只有晚上才有時間吧。”

  漪寧想想也有幾分道理,點點頭,又對著鏡子照了照,打算出去。

  臨出門前對著佟迎吩咐:“你在這兒守著吧,我帶狄青出去就行,這麼晚興許也沒人過來,如若真有人來了,便說我去找邵稀了。”

  佟迎應著,目送漪寧離開。

  誰知,她家主子才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見陛下從外面進來了。

  佟迎彼時正在剪著燭花,瞧見他忙上前行禮:“陛下。”

  “朕見明月軒的燈敞亮著,便過來看看,長公主呢?”岑璋言語淡淡,目光渙散,周身散發著一股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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