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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河兩岸時有船隻往來, 通行倒也格外便利。

  邵恪之與漪寧離開冀州之時, 引得全城百姓親自相送,城外的民眾們更是不辭千里的趕過來,此番情誼漪寧看在眼裡,也不覺得眼眶微熱。

  邵哥哥,當真是個好官呢。

  上了船, 漪寧被邵恪之安排在二樓最好的房間, 一開窗便能看到浩渺長河, 出門左轉是一片空曠處, 擺著桌椅茶盞,也是欣賞黃河之上美景的絕佳之地。

  船隻浩蕩而行,河風肆意狂飛,周遭山脈縱橫, 煙波浩渺, 氣勢磅礴。

  漪寧倚在欄杆前望著漫無邊際的澹澹黃河,心情也格外舒暢, 臉上笑容燦若昭華, 自是美不勝收。

  邵恪之在旁邊陰涼的桌邊坐著喝茶,舉手投足間皆是矜雅氣度。

  看她站了許久還不過來,便道:“那邊太陽毒, 當心曬傷了皮膚,少站一會兒為宜。”

  漪寧聞聲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邵恪之親自為她斟了茶水,她接過來一口飲盡,又長舒一口氣:“若說起來,我平日裡也的確怕曬的,不過在這船上,看著萬里江河,突然便覺得曬一曬也是值得的。”

  邵恪之笑笑:“你平日不是沒少陪著太后出去,自己也在外面待過兩年,如今這樣子倒似是沒出過遠門一般。”

  漪寧搖頭:“那怎麼能一樣,江南水鄉是溫婉繾綣之美,像少女一般,不比黃河,是另外一種豪邁,令人想到的也是巍峨雄壯的英雄氣概。何況,”

  她略頓了頓,低下頭去,聲音小了許多,“陪在身邊的人不一樣,感覺自然是不一樣的。”

  她聲音雖小,邵恪之耳力卻是極好,聞此淡然一笑,眸中似有戲謔:“郡主的性情與尋常女兒家不同。”

  漪寧抬頭,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邵哥哥是說我不懂女兒家的矜持嗎?”

  她楚楚可憐地瞪著他,雙目滾圓,裡面氤氳著一汪春水,別有一番動人滋味。

  邵恪之微怔:“沒有,如此甚好。”不覺間,他雙頰倒也覺得有些熱了。

  漪寧卻是沒注意這個,只還回想著方才的話,覺得他認為自己不矜持,有些鬱悶地單手執頭,另一隻手撥弄著茶盞的蓋子,突然轉首:“其實我還是很少跟男子接觸的,邵哥哥與我自幼相識,我在你身邊的感覺確與旁人不同些。說起來,除了宮裡的侍衛太監,我是真沒見過多少男子,同齡的更不必說。邵哥哥不知道,我在外面待的那三年,也從不跟男子說話的。”

  邵恪之沒想到她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內心有些想笑,面上倒只是溫和點頭:“嗯,我知道。”

  “嗯。”她也應了聲,雙手捧起茶盞要喝,置於嘴邊才發現裡面竟是空的。

  是了,她方才過來時一口氣給喝乾淨了,無奈之下又將茶盞放下。

  邵恪之見了,又重新為她斟了一杯。

  其實方才喝茶是想掩飾尷尬的,倒不是真的口渴,如今見他又倒了一杯,漪寧卻也沒接,只是又轉頭看著周遭的山水:“雖然出宮多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黃河呢。”

  太陽不知何時躲到雲層中去了,邵恪之見那邊沒了日頭,起身邀漪寧一起去了欄杆處站著。

  “黃河兩岸時有戰爭發生,古往今來,也有不少的邊塞詩人借黃河描繪那些金戈鐵馬,‘歲歲金河復玉關,朝朝馬策與刀環。三春白雪歸青冢,萬里黃河繞黑山。’”

  漪寧轉首看他:“我知道這詩,柳中庸的《征人怨》。”

  邵恪之靜靜凝視著萬里江河,默了好一會兒才指著一處道:“黃河那邊是塞北之地,時有蠻夷侵襲騷擾,多少男兒胸懷壯志,保家衛國,或許一輩子的光陰都埋在了那裡。”

  漪寧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江河浩渺,滾滾波濤洶湧,一眼望不到盡頭。

  原來那裡,便是父親常年駐紮之地。

  當初蠻夷侵襲邊塞,以不可擋之勢占據我大夏數座城池,岑伯父為了鼓舞邊塞將士的士氣,御駕親征。父親和岑伯父是並肩作戰多年的兄弟,二人聯手自然大破蠻夷大軍。不過,在最後一戰時他們輕敵中了敵軍埋伏,父親為救岑伯父,被萬箭穿心而死。

  “古來征戰幾人回?”她雙唇翕動,漸漸沉默下來,一股無以言說的沉痛在心間蔓延。

  “阿寧……”邵恪之張了張口,終究只是沉默。他有些後悔,方才不該在她面前提這些的。

  漪寧只靜靜望著遠處滾滾波濤:“北夷部落數百年來皆是我中原心腹大患,前朝皇室延綿四百年,也時常受到他們的騷擾,縱然和親,仍不過換來短短几十年的太平。我大夏從高。祖至今,也已達二百餘年,與北夷之間還是僵持不下,戰爭泛濫。只是不知道,這樣的局面何年何月才會被打破……”

  “北夷強悍,叱吒近千年屹立不倒,若想除之恐怕需要幾代人的辛勞。不過,驅除擄達,收復河山,這一日總會來的。”他雙手負立,衣袂翻飛,雙目渾濁中燃燒著欲望之火,令人望而生畏。

  漪寧看著他:“先前在邵哥哥的閱朗軒看到過不少兵書,邵哥哥也有這般雄心壯志嗎?”

  邵恪之垂首,迎上她的目光後淡然一笑,轉而去看遠處此起彼伏的山脈:“與蠻夷來一場正面的較量,的確是我此生宏願。縱我一人之力不能將其徹底殲滅,也想消一消他們的氣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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