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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盂嶼暮冷冷地回答:「他是我弟弟!想打你要問問我!」

  他捏住寧吾德的手腕狠狠甩到一邊,寧吾德站立不穩幾乎摔倒在地。

  嘩曄站在一邊本能去攙扶,卻被他厭惡地甩開:「滾,別在這跟我裝好心,趕緊跟著這個錢爹走吧!早就知道你們這群小兔崽子養不熟,一個個有錢都自己花,說不定你也是她在外面偷人養的,都是白眼狼!」

  寧吾德的話傷害了曄曄,他失望地看著父親,久久不肯錯開目光。

  我知道曄曄,我曾在他的高考習文上看過他寫的幻想中的家,有父親,有母親,有我,還有他,四個人安樂地生活在一起,整整二十幾年,幸福始終圍繞在這個貧瘠的家。他描述猶如真實發生過一般,父親永遠是風趣的,母親永遠是快樂的,我和他雖然常為學費發愁卻不曾感受家外的風雨。曄曄作文得到的分數很高,想來語文老師也覺得這樣的家庭實在是幸福美滿,可只有我知道,那是他最終的夢想。這樣快樂的日子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不見。

  今天,這個給予他骨血的父親如此冷酷的對待,他怎麼會無動於衷,怕是已經傷入心肺了。

  我上前拉著緊緊咬著嘴唇的他,準備離開風暴中心,可曄曄憤然甩開我的手站上台階:「你還好意思說我是你兒子,你有沒有問過我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你知道不知道我躺在手術台上胸口挨了幾刀?你說我是你兒子,你知不知道你兒子高考的分數,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多少年沒有跟我正經說話了?記住,從今以後我不是你兒子,你也不是我爸爸,我們從此恩斷義絕!」

  說罷,他拽過我的手:「姐姐,走,我們一起。」

  他拉著我的手離開,慌亂動作間一滴溫熱的淚水正砸在我的手背。我默默地拉著曄曄在前面走,突然聽見背後響起清脆的聲音,「啪」的一下子,我回頭,看見母親正怒沖沖站在台階上,寧吾德捂住臉頰震驚不已。

  「曄曄說得沒錯,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父親。我這一巴掌是給你這麼多年來所作所為的償還,我跟你二十五年夫妻,你卻總是猜疑我。為了你,我明明放棄所有,寧願等著你回頭也不願意口出惡言,可你得寸進尺,你怎麼對我我不在乎,你怎麼對孩子,我們母子三人永遠記得,就算你再想和我們在一起,我也不會給你機會。因為你根本不值得!」母親指著寧吾德的手指不住顫抖,孟嶼暮反手攙扶住她。

  「別說的那麼好聽,你早就想找凌伯衡去了嘛,誰不知道,你別以為自己做的賤事沒人知道,一對jian夫yín婦!」寧吾德瞧見街口有鄰居探頭探腦地望向這裡,不禁嘴硬。

  「啪」的一聲,這次是孟嶼暮回手扇了他一個耳光,一把抓住他的領子目光陰狠:「別怪我沒有警告你,嘴巴乾淨點。」

  寧吾德狠狠地瞪著眼睛:「你能把我怎麼樣,你想幹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你是她和那個凌伯衡生的野種,你有能耐你打我啊,打我啊!」

  孟嶼暮平日裡總是一副斯文的模樣,淡然言行,謹慎處事,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眼睛血紅打人,不等他說話。凌棠遠上前拽掉孟嶼暮再次揮起的拳頭,將他推了下去。

  而後他鄙夷地睨了寧吾德一眼,冷冷道:「寧吾德是吧,聽說你的錢都被那個女人捲走了,現在連自己都養不活了,還嘴巴這麼不乾淨,看來你還真是不想活了。」

  凌棠遠揚起手,操過一個支門用的鐵棒高高舉起,寧吾德見狀驚恐不已,又蹦又跳地嚷嚷;「你想幹什麼,殺人啊?」

  凌棠遠沒搭理他的問話,直接把鐵棒砸在門上,咣當一聲,大門被砸出一個大洞。寧吾德見大門被砸壞,立即抓住凌棠遠的袖子:「你把我的門砸壞,賠錢!」

  凌棠遠蔑視地瞥了他一眼,冷冷笑笑,從錢夾里點了十張百元大鈔用力甩在他的臉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曾經給墨墨一千塊買你兒子的命,我現在給你一千塊再買回來,從今天開始,他們母子和你無關!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惹我,否則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今天是門,明天砸的就是你兩條腿!」

  寧吾德聽他提起那一千塊錢的事,臉上最後一點血色都已經消失,再怎樣視財如命他也明白,想要就此倚靠上凌家吃香的喝辣的是不可能了,那條足以讓他安養下半生的道路被他親手用一千塊買斷,再沒機會彌補。

  他默默地彎下腰從地上撿錢,一張,又一張,他每撿起一張鈔票,那姿勢就像在給我們鞠躬,我愣愣地望著那景象,像極了去年我彎腰撿錢時候的模樣。

  凌棠遠見狀,故意疾走兩步拉著我說:「走吧,你的一生都還清了。」

  我被他拖著走了很遠,才回頭,寧吾德弓腰撿錢的身影還停留在那裡,而我的眼前,孟嶼暮已經摟住曄曄的肩膀,像一對親兄弟那樣並肩前行。

  回到凌翱之前,孟嶼暮先帶我們見了一個人,他說這個人能幫我們扳倒凌伯笠,卻又不肯直接說出那個人的姓名。

  我不知道那個人到底和凌家是什麼關係,竟然在孟嶼暮的意識里這般重要,以至於他相信那個人會是我們最後出擊的殺手鐧。

  還是在我們經常去的那個餐廳,還是我和凌棠遠坐在一邊靜靜等待,感覺卻越發緊張。時間過得很慢,我的心有些飄忽不定,凌棠遠的手始終安慰地拍著我的後背,我回頭看他,他正嘴角噙著微笑若無其事的品茶,從窗外眺望遠景。

  他一定知道孟嶼暮要帶我見誰,他和孟嶼暮刻意營造的神秘氣氛讓我不禁猜測,莫非,他要請的幫手是……

  我緊張地抓住餐巾,勉強讓自己彎起嘴角,朝凌棠遠抿嘴笑笑:「你猜,到底是誰?」

  「我猜這個人是我們認識的。」凌棠遠模稜兩可的調侃聽上去竟有些說不出的詭異。當然是我們認識的,難道還會找來個路人甲不成?我的大腦中一片混沌,不懂他為什麼還能那麼淡然鎮定。

  忽然,凌棠遠的臉色一變,我順著他冰冷的視線望去,孟嶼暮領著

  方靜出現在門口,我詫異地瞧向凌棠遠,他則冷冷地瞥了瞥孟嶼暮。看來,他也沒有猜想到,孟嶼暮請到的人居然是方靜,他的死敵。

  孟嶼暮與我們對視一秒,沒有多做解釋,便帶方靜進來。

  讓我很意外的是,從門口走進來的方靜臉上有傷,不僅眼眶淤青,臉頰也有幾道血痕,端量她走路的姿勢更是一瘸一拐的不利落。雖然她刻意要板正自己的姿勢,但我和凌棠遠都能輕鬆看出她的傷勢不輕。

  方靜選擇離我們最遠的位置訕訕坐下,她當然能察覺凌棠遠看她的眼神有怎樣的怨恨和不屑,所以她自覺沉默。

  孟嶼暮解釋:「我帶方靜來……」

  凌棠遠突然憤怒站起身,將坐椅推開準備離去。孟嶼暮與凌棠遠錯身而過時,一把拐住他的肩膀,用力按在座位上:「記住,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我們最後的目標是對付凌伯笠所以任何敵人都可以變成我們的朋友。」

  這是凌棠遠教我在凌翱生存的第一個基本原則,可惜,事關自己他竟忘記了。

  其實我和他都很清楚,只要有方靜的加入,我們在凌翱與凌伯笠爭奪股份一事將增加無數勝算,方靜在最後一直站到凌伯笠秘書的位置上,太多屬於凌伯笠的秘密可以通過她來了解,她的資料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

  可凌棠遠會願意嗎?方靜對他來誰是道陳年的瘡疤,揭不了,碰不得。他不是聖人,放任這樣一個曾經背叛過自己的女人當同盟,他怎麼會同意?再一來,方靜真的值得相信嗎,她是凌伯笠的妻子,這對夫婦有沒有可能給我們帶來一場苦肉計,引誘我們掉進陷阱?

  方靜起先是沉默的,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凌棠遠臉上久未散去的表情,身子有些僵硬:「前天,凌伯笠查到你們回寧家鎮,他怕你們要把洪敏接回來做些噱頭,所以先找了瞿林飛談話。」

  凌棠遠原本掙扎的動作因為她一句話,沉靜下來,他盯著方靜的表情仍是陰鬱,但離去的腳步已經收回,「你認為她的話可信?」他在問孟嶼暮。

  孟嶼暮隔著凌棠遠反問我:「你覺得呢,我們還有別的人可以相信嗎?」

  說實話,他們這樣當著面猜測動機是對方靜的極大羞辱,雖然是方靜應該承受的,但我無法在他們的羞辱言語上再家一句。

  我默然,孟嶼暮拍拍凌棠遠的肩膀:「可信不可信我們也要先聽聽,你,繼續。」

  方靜難堪地顫抖著雙手把煙收好,深深吸了口氣:「我這次來找你們是想讓你們幫我拿到我應得的那份錢。我和凌伯笠結婚三年,他一直妄想讓我給他生個孩子。當初凌伯笠給我許諾,如果生出孩子,將會分我一千萬,現在不但不分我這些錢,還一我過去和你們的關係毆打我。他那個不行,就說是我沒用,凌小姐繼承遺產,他又說是我通風報信,你們才知道凌莫熙沒死。他拿皮鞋踹我的肚子,用拳頭招呼我的臉,我再也忍受不了,我要離開他!」

  說道這裡,她冰冷的目光掃在我的身上:「我知道,我沒那麼幸運,一輩子都沒有凌小姐傲人的家世,現在所有得到的東西都靠我一人爭取來的,我當年離開棠遠是因為我父親好賭成性,家裡欠了一屁股的外債,我以為可以找到一個愛我又有錢的王子救我出苦海,可棠遠有限令不能動用遺產,他媽媽又強勢精明,我留下來也救不了我們一家人,所以我去找嶼暮,想要從嶼暮身上撈些好處,不幸的是嶼暮比凌棠遠還要聰明,他一眼看中了我的計劃,我不得不一邊跟他周旋一邊再尋找目標。」

  孟嶼暮起身,倒好茶水給她,她結果茶杯苦笑:「每次都是這樣,你總知道我最需要什麼,連我跟你問起凌伯笠的情況,你也毫不保留地告訴我,有時候我真的很恨你,我懷疑你是故意給我消息讓我接近凌伯笠,想要讓我離開棠遠,拆掉他的羽翼,寧墨墨之所以能逃過你的操縱完全是因為你養母的原因。」

  孟嶼暮坦然地笑了,對她的猜疑不置可否。

  倒是凌棠遠冷冷借過話題:「方靜你錯了,寧墨墨之所以讓我們改變是因為她懂得自己需要什麼,懂得自己應該怎樣取捨,你的雙眼永遠只盯著夠不到的那些財富,根本就沒想過我們的感情到底值多少!」

  方靜愣在那兒,突然嘶啞著聲音說:「你又知道我們的感情有多少?每次我興高采烈地對你說話,你總是愛答不理,每次我想要靠近你取得溫暖,你總是將我推到一邊,在眾人面前還會羞辱我,你把我又當成了什麼?你有沒有真的把我當成你的愛人尊重過?!」

  凌棠遠從未這樣被人責備過,他聽方靜控訴的時候始終在笑,但心傷難以掩蓋。他對我的戲弄對我的羞辱我都默默忍受下來,所以他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可方靜的一次怒吼讓他真正的開始反省自己,反省自己這些年到底在做什麼,到底對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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