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毓婉抬起頭,打量他躊躇的神色,「什麼?」

  「我此生只後悔兩件事,一件是未能在周霆琛之前認識你。」杜允唐仔細觀察毓婉的神態,毓婉聽到周霆琛三個字愣住,只覺得已經長好的心,似乎又裂了一角,她刻意忽視那股疼痛,淡淡的問:「另一件?」

  「另一件便是,如果能知得妻如此,我必然不會招惹青萍與紅羽。」他轉回身背對毓婉,認真的說:「可惜,時光不再來,你我不知是否還能……」

  如果說此時杜允唐最為擔心的事,並不是杜瑞達放還回家時的暴跳如雷,而是他知道若紅羽過門,毓婉的日子怕是更加難過,而礙於對他的承諾,她必然會咬緊牙關忍辱負重下去。

  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機會懇求她的原諒。

  毓婉深深吸口氣,好半晌才說:「睡吧,天快亮了。」

  *********************

  沈之沛向來不敢與日本人為敵,又收到杜家巨額贖金,自然痛痛快快放人。

  杜瑞達因為在監獄裡死不承認與革命黨人有諸多牽連,挨了不少鞭刑,出獄當天已經呈現半昏迷狀態,由家人抬著出了監獄大門由杜允唐和毓婉接回家。

  家人抬著杜瑞達從獄們走出,杜瑞達忽然睜開眼,正看見兒子兒媳一併日本領事都站在卡哨外翹首等待自己出門,他已經猜出事情大半,更覺得身上鞭傷入骨的疼痛,怒火也竄到了頭頂,但當著日本人的面也無法言明,杜允唐上前扶住父親右臂,杜瑞達想甩開兒子關切的手臂,結果扯動了傷口,新換的衣衫又滲出許多鮮血,毓婉見狀拉住杜允唐,家人將杜瑞達攙扶上車,杜瑞達閉上雙眼,冷冷吩咐一句:「關門,回家。」

  杜允唐在車外先是躬身彎腰送走日本領事森田,而後才與毓婉準備上車,忽然間車子已經開動,瞬間將兩人甩在身後,杜允唐目光停留在父親車上一同遠去,毓婉拽了他,兩人坐了另一輛車子將杜瑞達護送回家。

  *********************

  杜凌氏近來因為心焦病情時好時壞,得知今日杜瑞達放還,強撐著身體命容媽媽為自己打扮,容媽媽嘆氣:「老爺太太鬥氣鬥了一輩子,終究還是惦念的,如今老爺出獄,還需要將養,太太也不必強撐著去接,何不一同好好休息,以後再見?」

  杜凌氏一邊喘息一邊埋怨容媽媽多事:「你以為我這樣折騰自己是給他充臉面?只不過我是不想讓二房那些人瞧低了去,哪就是想見他?」

  容媽媽當然不相信杜凌氏刻意敷衍的話,不過她非常聰明的沒在繼續爭辯,而是為杜凌氏梳了最喜歡的髮型,並戴上只有逢年過節才戴的髮飾。鏡子裡的杜凌氏面龐赤紅,目光有些發虛,整個身子有些發抖,唯獨還能看出她正憑著自己一股氣挺著堅持不肯倒下。

  容媽媽按住杜凌氏的手,眼底含淚萬分憐惜的說:「小姐,我跟你這麼多年了,咱們好歹主僕一場也說得知心話,你這病多半都是因為心太強太要志氣的緣故,如果你能少操些心,多貼合一些老爺,也不至於今日這幅光景,你不知,我看著也是心疼……」

  杜凌氏心中一酸,目光望住窗外湛藍的天,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裊裊的顫動人心:「你哪裡知道他的心思。這樣的男人,只想讓女人去貼合自己,卻從不問女人是否願意,杜瑞達他追求革命,革命失敗了,追求自由,偏又娶了我,鬱郁不得志便天天思著念著,也許再有個三兩年,他沒力氣革命了,沒有心思自由了,才真能留下心看看家裡的妻兒。你說,這樣的男人,我若貼合他,他難道不會全將我們捨棄忘記了,只怕憑我這樣他還能多記得些。」杜凌氏太了解杜瑞達了,想博得他的關注只能與他背道而馳,一旦順其走下去,那麼即便留下多少好處,他也會逐步淡忘。

  杜凌氏勉強站起身,手搭在容媽媽身上,悵悵嘆口氣:「走吧,我仍是要扮惡人的,只是不知道他何時才能明白,這惡人才是真的一片痴心待他。」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