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3章 女子謀論
蕭宇祁很清楚，現在並不是和洛青鸞相見的好時機。
甚至，其實他這輩子都不應該再見她了。
不談此刻蕭宇祁的心情有多懊惱，兀自不知的洛青鸞心情還不錯，她一邊走一邊對冷離道：「東宛京城裡還有幾家藥店？」
「稟王妃，大小藥店還有十二家。」冷離道。
「這是全部的了？！」洛青鸞要確認一下才能放心。
「是全部的。」冷離回頭看了一眼，又轉回頭道，「屬下仔細排查過了，京城大小藥堂共十七家，我們已經去過了五家。」
「哦，那就好。今日之內我們要買光東宛京城的白須和藍紫芽！」洛青鸞揮一揮拳頭以示決心，不忘問了冷離一句，「冷離，你剛剛回頭做什麼？」
想了想，冷離搖搖頭，答道：「許是我多心了，剛才忽然有一種被人跟蹤的感覺，但現在又沒了，我觀察過了，的確沒有人尾隨我們。」
洛青鸞也回身看了一圈，發現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物，遂不甚在意的對冷離道：「許是錯覺吧，我穿了男裝，又易容過了，應該不會有仇家追上門來吧。安心做事便是。」
「是。」冷離恭敬道。
沐小魚在一邊小聲說：「對，還是大師兄親自給洛姐姐易容的呢……」
自從納蘭夜找回了洛青鸞後，洛青鸞的易容一事便再也沒有假手他人，全被納蘭夜一手包辦。美其言曰：幫本王精進一下易容術。可惜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是納蘭夜的占有欲大發和醋王本質再一次不小心暴露出來，而已。
被沐小魚調侃了一句，洛青鸞回以笑眯眯的微笑臉，於是沐小魚被震懾住，乖乖閉嘴了。
洛青鸞邁開腳步：「走，下一家！今日一定要完成任務！」
若非暗夜堂的人手不能再動，她也而不至於如此辛苦了。
又到一家藥店，看著還是個店面不小的老字號。洛青鸞觀摩了一會那「回春堂」的牌匾後，緩步走了進去。
藥店的小二連忙招呼道：「客人可是要抓藥？請藥方一觀，小的幫您去抓藥，保證藥量精準，品質上好，一點不差！」
洛青鸞笑道：「不必麻煩了，今日在下只買兩味藥材，要你店裡全部的存貨。」
「只有兩味？全部存貨？」小二開始仔細打量這位客人，不會是來找事的吧？
見那小二已經把目光放在冷離、沐小魚身上，大有估計其武力值的意思，洛青鸞哭笑不得的拽回小二的注意力：「小兄弟不用多心，只是家裡老母舊疾在身，需要這兩味藥調理身體，我兄弟幾人這才想著直接多購置一點，也免得麻煩。」
小二看洛青鸞態度很客氣，理由也很是充分的樣子，勉強信了：「那兩位，小的幫幾位客人去取。」
「白須，藍紫芽。」洛青鸞搖一搖手裡的扇子。
都不是常用的藥材，應該不影響店裡生意，小二的心裡信了八成，道聲：「客人稍等。」便顛兒顛兒的去了後頭。
不一會兒，小二和另一個小廝一人抱了兩大包的藥材出來：「都在這裡了。藥包上都寫了藥名，客人小心別弄錯。」
雖然單憑味道也能分辨得出是哪一味，洛青鸞還是謝了那小二，拿了銀子放在櫃檯上。
小二又道：「可要小人幫忙運到客人府中？這兩包藥材可是不輕。」
「不用了。」冷離一手提一包，一人高的麻袋被他提起，腳步輕鬆的走出藥店門去。
小二對此神力看的目瞪口呆。
洛青鸞笑著道聲：「告辭。」
「客人慢走。」小二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送客。
等到洛青鸞走出藥店門口，冷離候在一旁，手裡已經空了。洛青鸞知道藥材已經交給了納蘭夜手下的暗衛，不然只憑他們三人不可能運那麼多的藥材，耗時耗力不說，王爺也不允許洛青鸞受這苦不是？
洛青鸞收扇背手，道：「冷離帶路，下一家。」
「是。」冷離答應著，又有點疑惑的問出口，「王妃為何要買光東宛京城的白須、藍紫芽這兩味藥？」
是的。冷離還不知道洛青鸞的計劃，聽了納蘭夜的吩咐，今日跟著洛青鸞出來辦事，沒想到洛青鸞要辦的事就是「買買買」。猜得到洛青鸞此舉定有深意，冷離沒忍住，還是好奇的問了。
「這個啊……」洛青鸞跟冷離簡單的一說她的計劃的主要內容，「我要藉助病亂製造恐慌，所以要買光東宛京城的這兩味藥。到時候，讓中毒之人，特別是東宛的官員，買不到藥自救，大臣們治不好病，東宛帝定是頭痛不已，這樣……」
「就沒心思對付我們西楚了！」沐小魚接腔。
「對，就是如此。」洛青鸞故作邪魅的笑，笑得冷離一陣後背發涼。這就是女子的謀論，比起些刀刀劍劍真的是更為可怕！
「下一家！」洛青鸞一展紙扇，豪氣萬丈的下命令。
逛遍了東宛京城的藥店，已經是日暮時分。洛青鸞幾人都有些累了，但是完成了目標，三人都還是很愉快的。
洛青鸞甚至好心情的評價了句：「以我一個專業人士的角度來看，單就藥店的實力而言，東宛不如西楚。」
「贊同！」沐小魚舉手同意，「他們的藥店質量參差不齊，沒有商會的統一管理，各自為商沒有約束。我們去的最後一家，那家竟然根本沒有儲備藍紫芽！」
「是啊，」洛青鸞一臉痛心，「藥材的質量更是差，還有不少魚目混珠的，後面幾家那白須竟有近半數是以次充好，還白費了我們許多銀子。」
「沒有醫德，奸商！」
「不過有一家的丹蘭還不錯……」洛青鸞沉吟道。
沐小魚聊起醫術和藥材就興奮：「王妃果然你也注意到了嗎？我差點忍不住買下幾錢，可以做出效果極好的障目毒汁呢！」
「哎，做障目可惜了，研成粉末做了化骨膏，抹在箭矢上，保證見血封喉！」洛青鸞也興奮起來，平時少有機會討論這些，有些收不住的趕腳……
「我怎麼沒想到誒……」沐小魚一臉遺憾。
冷離在旁冒冷汗，看洛青鸞和沐小魚兀自聊得歡快，把來路的十七家藥店都品評了個遍，討論藥性，津津有味的說著各種毒藥……
懂醫術的人真的不能惹啊，冷離暗暗告誡自己。
洛青鸞和沐小魚就這樣興奮的聊了一路，直到來到楚王宮門前仍意猶未盡。
到達目的地，冷離連忙告退，再待下去他以後怕是要不能直視懸壺濟世的醫師了！
洛青鸞和沐小魚相視的狡黠一笑，洛青鸞輕快地道：「走，我們去配藥！」
沐小魚點頭：「嗯！」
納蘭夜命人在楚王宮裡設置了一個藥房，面積不是很大，卻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非常符合洛青鸞的要求，洛青鸞用的得心應手。
「這兩味，研成末，琉璃果取汁。」洛青鸞指了指手邊的兩味藥材，對沐小魚笑笑，「琉璃果這麼取汁，一定不用我來告訴小魚吧？」
「明白。」沐小魚利落的挽起袖子，開始幹活。
看，這就是喊同行幫忙的好處了，指哪打哪，一點兒都不用費勁兒！
洛青鸞取了個銅鼎藥爐，仔細用小火煨的暖熱後加水，擱了兩人處理好的藥材，控制著火候慢慢熬著。
藥房的門吱呀一聲輕響，洛青鸞抬眼一瞧，是納蘭夜過來了。可能是忙完了手邊的事，找洛青鸞找到這裡來了吧。
洛青鸞也沒有特意招呼他，只是對沐小魚交流著學術問題：「我對火候的掌握不甚精通，小魚你來看看。」
沐小魚應了聲坐在藥爐旁，仔細的把握著火候。
「阿鸞很忙嗎？」納蘭夜悄聲問道，幾步挪到人身邊，輕手替洛青鸞捏了兩下肩，「不要太辛苦了哦。」
「我不累。」洛青鸞避開他的手，「只是這藥效可能沒有我想像的要好……」
「嗯？為什麼？」納蘭夜問她，「是出了什麼紕漏嗎？」
「東宛京城的藥店裡，沒有品相好的琉璃果，一個取汁取不到原有的四成。琉璃果的汁不夠的話，這藥的藥效要大大減退的！」洛青鸞撇撇嘴，她實在是有些嫌棄東宛京城藥店的質量。
「怎麼不再去採購些？」納蘭夜給出解決方案，「我吩咐冷離走一趟？」
「來不及了，不是打算今夜行動？」洛青鸞有些懊惱，大概，做不出想要的藥，是所有藥劑師永遠的痛，「所以我已經把琉璃果加到藥爐里去了。我在想有沒有什麼補救的辦法……」
不及納蘭夜開口安慰，沐小魚激動道：「洛姐姐，我有個想法！」
「說說看！」洛青鸞眼睛發光的看向沐小魚。
「我看了整個藥方，大體知道王妃想要什麼樣的效果。琉璃果不夠，就不能讓中毒的人短暫的昏迷了對吧？」沐小魚仔細分析著，再沒了平時天真爛漫諸事不知的小女孩兒模樣，這一刻的沐小魚看起來格外可靠。
「沒錯！」洛青鸞撥開橫在身側的納蘭夜，幾步走向沐小魚，「小魚有什麼想法？」
「我是這樣想的，為什麼不加兩味白須和銀春葉進去？！這兩味有促心血、加心率之效，和藥方里的少量的琉璃果一起，剛好有是中毒之人全身紅腫，瘙癢不堪，甚者皮開肉綻之效！」
「妙極！」洛青鸞以手扇風，「加這兩味正好！今日採購的銀春夜有餘，白須更是多不勝數！」
「嗯！」能幫到洛青鸞沐小魚也十分開心，她頭點的飛快。
完全被媳婦兒、小師妹無視的納蘭夜：「……」
怪不得今日冷離跟他訴苦，說些什麼醫師好恐怖的話，納蘭夜初聽時還有所不解，此刻算是明白了冷離的感慨來自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