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艱難的抉擇
就在洛青鸞帶著徐巍許蓮檢查江北郡守府的時候，另一邊，時間轉回去當天傍晚。
南宮擎剛剛收到了洛青鸞寫的信，隨同暗鷂傳書來的還有一枚包裹在蠟丸里的藥丸，只有黃豆大小。信上說，這藥丸是洛青鸞親自配置的，讓他帶給納蘭夜調養身體，南宮擎大喜，雖然上次沒能親自見到納蘭夜，但這次他若是帶去給納蘭夜，兩人之間的隔閡或許會少很多。
握著手中那枚藥丸，南宮擎又將洛青鸞的信收好放在懷裡，正想讓人備馬，花廳外一個下人匆匆而來：「啟稟太子殿下，宮裡來人了，說是皇后娘娘請太子殿下進宮敘話。」
南宮擎一皺眉，現在天色已晚，若是他不趕緊出城去見納蘭夜，只怕就回不來了。到時候城門關下，就連他要回來只怕也要費一番周折。而且納蘭夜的傷勢……
想到這裡，他心頭一橫，管不了那麼多了，還是先去找納蘭夜，等明天再進宮。
「本宮暫時沒空，回去告訴母后，就說本宮現在有要事，明天一早再去見母后……」
誰知，南宮擎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一個太監焦急的站在庭院外，剛一看到他就沖了上來，就差點沒有直接跪下了：「太子殿下，你可不能走啊，皇后娘娘找你有急事！」
那太監急的快哭了的樣子，死死抓住他衣袖不放手。
「怎麼回事？」南宮擎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母后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那太監一張臉已經皺到一起了，左右看了看，飛快湊到南宮擎耳邊哭兮兮的道：「陛下受傷了……很嚴重！娘娘才讓太子殿下趕緊進宮的……」
南宮擎猶如晴天霹靂，驚道：「怎麼會這樣？」前天他才進宮了，父皇雖說精神不太好，可有他母后照看，他也是放心的，為什麼現在突然受傷了，還說很嚴重？究竟嚴重到什麼程度，母后才會六神無主的派人來找他？
根本不敢深想，南宮擎也沒有時間再問，直接喝道：「來人，備馬，本宮馬上要進宮。」
等南宮擎匆匆趕到天醇宮，根本沒來得及讓人通報直接就闖了進去，果不其然，一個個宮女太監大氣也不敢出，躲在角落面無人色，一臉擔憂。王皇后正圍在龍床旁邊，西楚帝直勾勾的躺著，什麼也看不出來。
「母后！」南宮擎喊了一聲，一看到他父皇這個樣子，心都懸起來了。
雖說南宮擎對於西楚帝冤枉洛青鸞，後來又和納蘭夜鬧翻的事很不滿，但身為兒子，他也無奈，只能儘可能兩方調節。但現在看到西楚帝竟然躺在床上，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仿佛隨時都失去的樣子，這一剎那，他還是不可抑制的生出一股悲涼和慌張。
聽到聲音，王皇后猛地轉過來，一看到是南宮擎，飛快的起身撲了過來，緊緊抓住他的手：「擎兒，你總算來了，母后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父皇他……」
「父皇究竟怎麼了？」靠的近了，南宮擎才看到西楚帝身上的傷痕。
白色的裡衣被浸透出一抹血痕，用厚厚的白布包紮了，還有一股濃濃的藥味充斥著，西楚帝唇色發白，雙眼緊閉，連呼吸都變得悠遠，仿佛已經成了一個死人。
南宮擎看的心頭劇跳，啞著嗓子從喉頭逼出幾個字：「父皇……他、他怎麼會這樣？」
「你父皇他這幾天心情一直不好……」王皇后眼睛已經哭紅了，本來之前還強行忍著，這會見南宮擎來了，又克制不住淚流滿面，「我勸了他很久，可是根本沒用，今天用過午膳後，母后看著天氣還不錯，就想讓你父皇出去走走，誰知給他換衣的太監不小心慢了點，你父皇他就發火了。」
一想起之前發生的事，王皇后萬分悔恨，早知會這樣，她就不會提議出去走走了。雙目垂淚，她坐在床邊看著西楚帝，哽咽道：「平時你父皇處死幾個宮人，母后雖然看不過去，也都儘量勸阻了。可這次，你父皇又要刺死那個太監，母后還沒來得及勸說，那太監竟然直接抓起燭台，刺入了你父皇體內……」
「什麼，竟然是這樣？」南宮擎聽得臉皮一陣抽搐，難怪父皇在宮中也會受傷，他還以為是有刺客，沒想到竟然是他父皇自己造的孽。若不是他因為一點小事就要處死那個太監，對方怎麼會狗急跳牆想要反抗？
南宮擎長長的嘆了口氣：「唉……父皇弄成這樣，孩兒也……」
他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以前一直都一帆風水，從來沒有經過這般局勢，就算是父皇派他去邊境和北越對抗，他也胸有成竹，充滿自信。可這會……仿佛天都變了，他父皇整日疑神疑鬼，現在又身受重傷，納蘭夜也同樣，幾乎已經和西楚帝反目成仇的地步。他夾在中間，才是兩頭為難，手足無措。
還有洛青鸞……
雖然已經有了她的消息，可畢竟讓她流落在外，有家不能回，他也要負一定的責任。有道是父債子還，他若是不能儘量讓洛青鸞和納蘭夜重逢，他已經沒臉見他們了。
似乎沒有注意到南宮擎的發愣，王皇后再是 後宮之主，可終究是個女人，西楚帝一旦倒下，她也六神無主了。如今來了南宮擎，還是她最信任的兒子，猶如得了主心骨一般，焦急的看著他：「擎兒，太醫已經給你父皇診治了，說是剛好刺中臟腑，你父皇大出血導致昏迷，雖然給他開了藥，可根本沒法吃。太醫說的，如果你父皇今晚醒不過來，那真的就……」
「就沒希望了……」嚶嚶的哭了起來，王皇后可憐兮兮的看著南宮擎：「擎兒，你說該怎麼辦啊？你父皇他不能死的，他若是有事，母后怎麼辦，你怎麼辦？西楚國怎麼辦？」
渾身一震，南宮擎僵硬的轉身，看著龍床上閉目昏迷的西楚帝。
是啊，他父皇絕對不能死，若是死了，整個西楚就要大亂了。
且不說納蘭夜是否會趁機奪位，給洛青鸞報仇，就算他不在意將西楚交給納蘭夜，可其他朝臣絕對不願意的。還有他五弟南宮辰，平時對父皇還算順從的宋貴妃，焉知道他們會趁機鬧出什麼事？
況且北越和南魏虎視眈眈，甚至東宛會不會插一腳也說不出，一旦西楚帝倒下，在沒有宣布繼承人的時候，只怕真的到了最危急的時候。
「不！父皇一定沒事的，母后不要擔心，還有兒臣在。」這一刻，南宮擎仿佛肩頭壓下了沉重的擔子，但卻不得不挑起來，就算是讓他死，也絕對要堅持下去。
「可是你父皇他這個樣子，母后如何放心的下？」
王皇后並沒有被南宮擎的話安慰到，搖著頭道：「太醫已經說過了，你父皇若是今晚醒不過來，真的就無力回天了。現在雖然消息還沒有傳出去，可又能瞞的了幾天呢？唉，若是青鸞在就好了，她醫術那麼好的，可惜卻因為你父皇……」
洛青鸞！醫術……
聽到這裡，南宮擎陡然想起了什麼，他母后雖然以為洛青鸞已經死了，可他卻知道洛青鸞根本沒事，此時就在江北郡。而且……她雖然沒空趕回來，可剛才他已經收到了她的藥，專門療傷固體的藥，若是給他父皇吃了，一定有效果！
越想越激動，南宮擎心頭的擔心瞬間消失了。
手不禁按在了胸前，這裡就放著那顆藥丸，是洛青鸞讓他交給納蘭夜治傷的。洛青鸞對納蘭夜這麼好，這麼關心，配置的藥一定是最好的，若是把這藥給了他父皇吃，只怕一定會轉危為安吧？
注意到了南宮擎的樣子，王皇后擔心的看著他：「擎兒，你怎麼了，是不是有辦法了？」
「母后，孩兒……」
很想說出口，自己身上就有能夠治療父皇的藥，可是話到嘴邊，南宮擎卻說不出口。他明明知道這藥是洛青鸞信任他，才讓他交給納蘭夜療傷的，他怎麼能將這藥給自己父皇吃？若是洛青鸞和納蘭夜知道了，豈不是會很失望？
可是……若是不給父皇服藥，他父皇萬一真的醒不過來，那……
這後果簡直是南宮擎不敢想像的，他糾結的手都顫抖起來，內心激烈交戰，看的王皇后著急不已：「擎兒，你到底怎麼了，你不要嚇母后啊？」
王皇后那充滿惶恐的話，聽在南宮擎耳中，不亞於在他翻滾的內心中投入了一塊巨石，徹底讓他打消了所有顧慮。
這藥，必須給父皇吃！
西楚絕對不能亂，父皇絕對不死，否則後果難以想像。就算以後洛青鸞知道了怪罪他，那就他自己一力承擔好了。好在納蘭夜傷勢沒有危及生命，上次他去看了，雖然很嚴重，但比起他父皇緊迫的情況卻是好得多了。
南宮擎不斷安慰自己，大不了治療父皇之後，馬上再給洛青鸞修書一封，讓她趕緊再配製一次，估計耽誤個兩天，於納蘭夜的傷勢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吧？
「母后，孩兒沒事。」
南宮擎終於下定決心，把心一橫：「我突然想起身上正好帶了一顆藥，是以前楚王妃配置的，估計能夠救父皇。」
「當真？」王皇后喜出望外。
南宮擎點點頭，從懷中摸出藥丸，堅定的放入了西楚帝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