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洛青鸞的生意經
雖然洛青鸞有幾分尷尬，但對著老者的人品又多了一分認識。
這個年頭，能夠保持本心不為外物所動，即便是龐大的金錢收益也不放在心上，這樣的人太少了。當然，洛青鸞也不會為了錢而做出違背自己內心意願的事，她弄那些小黃書不過是為了改變自己的處境，算是一種手段。
這老先生雖然有些迂腐，但也著實單純可愛，洛青鸞越發覺得自己應該幫他一把。
「難道老先生就真沒想過去賣那些書嗎？畢竟那麼多人喜歡，雖然上不得台面，但既然有市場，那就自然會有人銷售。所謂存在即是合理，老先生何必這樣？難道就沒有人勸說過老先生？」洛青鸞故意說道。
「存在即是合理？」沒想到，老者卻記住了洛青鸞這句話，喃喃幾句才反應過來：「小姐果然是妙語連珠，不過老朽也有自己的底線。區區銀錢又算什麼，只要能夠吃飽穿暖就行了，若是為了賣這些骯髒物而壞了我百味書齋一百多年的名聲，就算入土了，老朽也無顏見父母祖宗啊。」
「老先生的情操，小女子很是敬佩，不過……」洛青鸞話鋒一轉，淡淡笑道：「老先生若是健在，這百味書齋自然能夠繼續保持本心，可若是老先生故去了，你那些兒子孫輩的，是不是也會和老先生一樣呢？」
聽到這裡，老者猛然抬頭，直勾勾看著前方。
洛青鸞這句話，簡直說到了他的軟肋和痛處。
他自然知道賣那些東西的利潤有多大，每個月都有不少印刷作坊來和他談合作事宜，在全京城，他這家百味書齋的名氣是最大的，就連太子殿下也讚不絕口。越是這樣，那些人越垂涎他這地方，經常派人來遊說，價錢還開的一個比一個高。
他自然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而且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那些人也不敢將他如何，只能一次又一次陪笑臉，拼耐心。可若是他不在了……
一想到這裡，老者幾乎能夠肯定這書齋的命運了。
忍不住多了幾分心酸和無奈，老者長嘆一聲：「小姐說的是，我那幾個兒子，成天就在我耳邊嘮叨，想讓我也去弄這些。可祖宗在上，我小老兒也是懂禮儀，知廉恥的，怎麼能夠為了錢而把祖宗留下的東西都糟蹋了？」
似乎很是為難的樣子，老者說到激動之處，甚至抹了抹眼淚。
「其實……老先生的家人想要掙錢的心思，我也能理解。畢竟有錢的生活誰都想，我猜老先生這般辛苦，這麼大的店也才請兩個夥計，也是想省點錢補貼家裡吧？」
洛青鸞正色道：「既然這樣， 那老先生有沒有想過辦法，怎樣才能不賣那些東西，但也能夠讓生意好起來呢？我說的生意好，就是要達到其他書店的銷售利潤，一月最少三五千兩銀子的。」
老者一聽，不斷搖頭：「哎，難啊難啊，小老兒怎麼會沒想過？還和全家一起想過，可是辦法若是這麼容易想出來，那豈不是所有書局都能掙錢呢？哪裡還有關門大吉的。」
「我有一個法子，很簡單，還能保證讓老先生收入多三倍不止，不知老先生願不願意試試？」洛青鸞終於說到了這裡，微微一笑。
「小姐你……」老者有些沒反應過來，愣道：「你是說，讓我這店的收入多三倍？」他剛說完就不信了，搖搖頭苦笑道：「小姐別拿我尋開心了，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洛青鸞也不再藏著掖著，直接道：「辦法有兩個，一個複雜，但是收益源源不絕，一個簡單，雖然賺的少一些的，但目前更容易操作，也絕對不費勁。」
見洛青鸞說的煞有介事，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老者才終於動容了：「小姐若是能幫小老兒的忙，有什麼條件儘管說，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或者……」
許蓮眉頭一皺，插口道：「我們小姐願意幫你掙錢已經不錯了，世上幾個人能有這麼幸運？你這老先生不但不感謝，反而諸多條件，簡直是不知好歹。」
「許蓮，你少說兩句。」洛青鸞立即道。
「不是不是，不怪這位姑娘生氣，小老兒的確是有些強求了。」老者也逐漸冷靜下來，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不需要付出一點代價就能得到大量的金錢，那簡直比當土匪還容易了，若真是這樣，只怕全京城都沒有乞丐了。
「如果小姐不方便，小老兒絕不強求，還是要感謝小姐……」
看老者完全不相信的樣子，直接就放棄了，洛青鸞只能安慰他：「放心老先生，我絕對不是讓你賣那些東西，而且很簡單，只需要老先生準備一塊招牌就行了。」
老者渾然摸不著頭腦：「一塊招牌？竟然這麼簡單？」
完全想不出來洛青鸞究竟想了什麼法子，只需要一塊招牌就能夠將他店裡的生意提高三倍利潤，這實在是……
別說這老者，就連許蓮和徐巍也鬧不明白了。
他們自然知道洛青鸞聰明能幹，否則他們王爺怎麼可能如珠如寶的對待她，還將能夠調集暗夜堂所有力量的玉牌都給了她？心頭好奇一起，兩人也想知道洛青鸞究竟怎麼用一塊招牌，就能將這百味書齋的生意提升三倍的。
「請問老先生……」
洛青鸞微微一笑：「現在書齋的出租生意，每天大約有多少？一般來租書的客人都是哪些，什麼身份？每本書多少錢，如果租價提高行不行，一般客人看書租幾天……」足足問了好多問題，她才停下來。
這一次，老者看洛青鸞的目光更加不同了。
他經營書齋已經幾十年，自然熟悉裡面的門道，而洛青鸞一個年輕姑娘，說起來竟然也頭頭是道，就像她也是接觸過這個的。難道……
想到這裡，老者第一次拱了拱手，正色起來：「鄙人姜炳文，敢問小姐……」
「姜老先生不用客氣，快坐吧，我有些事情初到東宛，所以不便表明身份，還請姜老先生見諒。我姓洛，你隨便稱呼就是了。」
「原來是洛小姐。」姜炳文臉上多了幾分重視，他雖然不知道洛青鸞的身份和全名，但也感覺出她的來歷不凡，既然她不想說出自己的身份，他自然也不會勉強。
提起有關書齋經營的事，就算姜炳文之前還有點懷疑，這下也完全釋懷了。
「我這百味書齋傳承自太祖父，至今已經一百二十八年了。」姜炳文說了一些來歷和自己的家世，然後繼續道：「原本小店生意還算不錯，只是近年來其他書齋書局開的很多，生意多少淡了一些，特別是去年開始，那些書店開始偷偷販賣一些亂七八糟的冊子、圖冊，引得大家爭相購買。」
這才是讓姜炳文最無奈而氣憤的地方。
書乃聖賢之物，傳承知識學問的東西，竟然被某些利益薰心之輩用來幹這種事。那些猥瑣下作之輩一見如此新鮮的東西，雖然比不得逛青樓來的舒服，可畢竟青樓是一錘子買賣，花了再多錢只能享受一次，哪比得上這些小冊子能夠買一本看一輩子來的划算？
當第一次看到這東西的時候，姜炳文簡直被書里的內容驚的瞠目結舌，吹鬍子瞪眼，完全沒想到還有人能夠想出這種東西。無奈……他不接受可喜歡這東西的人多，就算他不願意賣，但為了掙錢其他願意賣這書的人多了去。
搖搖頭，姜炳文長嘆一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小老兒只能管著自己了，可其他書店大量進購販賣這些東西，我這書齋生意自然就不好了。若非有太子殿下的名頭撐著，只怕早就關門大吉了。」
聽完他的話，洛青鸞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感情他這書齋生意不好，全都是她造成的啊？雖然事情不能真全部怪她，但既然成了這樣，洛青鸞多少也有些內疚。
這老先生雖然迂腐固執，但是在利益面前能夠堅持初心的，這樣的人越來越少了。洛青鸞並不覺得當初為了掙錢而寫小黃書是她的錯，但也願意幫助姜炳文一次。
熟知內情的許蓮和徐巍有些忍俊不住，卻只能憋著，原來聰明如王妃的她，也會遇到這種事。看來王妃是幫定了，算是給這老先生作為彌補吧。
從姜炳文口中得知了書齋的大概事宜，洛青鸞給他算了一筆帳：「老先生這齣租生意並不太好，就連當初其他仿效的書店也覺得無利可圖而沒有退出這個了，可想而知並不划算。」
百味書齋的書分門別類，從最便宜的五錢銀子一本，到最貴的孤本古籍，往往會賣到一百兩甚至一千兩。可是畢竟貴的書是少數，而且賣一本就少一本，不是長久生意。
而普通類的書價格適中，一般在一兩銀子到五兩之間，可是並不是獨家生意。不僅僅是百味書齋有出售，其他書局也有，若非看在百味書齋的老字號，還多少有點蕭宇祁的影響，只怕更不占優勢。
唯一比其他書齋強的，百味書齋只有一點，那就是各種書的類別多。一些平時很少有人買的棋譜或者種植類專業書籍，其他書局是根本不會賣的， 因為買的人少，存貨只會浪費流動資金，根本不划算，索性不賣。
「所以，姜老先生明白了嗎，」洛青鸞一一分析道：「想要提高利潤，就要從百味書齋的最大優點來著手，只要明白了這一點，就算是出租，也能夠讓姜老先生你掙大錢的。」
姜炳文聽得激動起來，脫口而出：「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