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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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國安派過來的人到了。

  宋宇菲輕手輕腳地走到蘇畫身邊,低聲說道,「畫姐,外邊有人找。」

  蘇畫看向白樹和謝林,「誰能替我一下,像我這樣幫他揉揉小肚子。」

  這方面白樹有經驗,他走上前,「我來。」

  蘇畫讓出位置,出去見人。來人她認得,謝國安身邊的安姓青年,還給她當過幾天保鏢。「安大哥,麻煩你了。」

  安姓青年說不麻煩,把藍色綢緞包裹的一樣東西交到蘇畫手上,「謝老要我轉告你,這是你師傅的東西,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還有一句,第十八頁有你需要的東西。」

  蘇畫道了謝,目送安姓青年離開,之後急急打開綢緞包裹,發現裡面包的是兩本泛黃的線裝醫書和一個摺疊起來的白色緞子。兩本書的書名俱是《小兒經》,用小篆書寫,書的側線則標註著上、下兩字。

  她面露喜色,當場翻開醫書看,發現這是一本專門針對小兒病症的醫書。前邊的來不及看,她迅速翻開上冊的第十八頁,出現在眼前的是小兒穴位辨識與針灸方面的註解。

  這本書簡直就是及時雨。她立在當場神情專注地看了起來,一邊看,腦子裡還回憶著剛才給小患者施針時的感覺,再結合書中內容細細琢磨推敲。

  訂的早餐到了。宋家人過來請蘇畫吃飯。

  蘇畫已經看完三頁內容,也就是目前對她最有幫助的部分。她把書合上,再用藍緞子包好,放進醫箱裡,抓緊時間吃飯。

  宋家買回來的早餐樣式不少。油條、豆腐腦、豆漿,小米粥、清淡小菜、葷素兩樣包子、葷素兩樣餡餅、雞蛋餅,烤腸、麵包片、熱牛奶。

  蘇畫不拘什麼,拽過一樣就吃,用最短的時間差不多吃了兩人份的早餐。

  她回到病房時,白樹和謝林正一左一右地守在小患者身邊。

  白樹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幫小患者揉肚子。謝林則三指搭脈檢查小患者的身體狀況。

  她走過去,發現小患者睡著了,臉色比先前好了一些。

  謝林說道,「藥效上來了,孩子的狀態穩定了許多。」

  她點了點頭,手放到小患者的腳丫上一會,「半小時後進入下一個治療階段。」又對白樹說道,「白大夫休息一會兒,我來。」

  白樹立刻讓出位置讓她接手。

  避開小患者身上餘下的幾條管子,把人從頭摸到腳,頓了頓,問道,「送醫院時有沒有出血情況?」

  這事兒謝林和白樹還真不知道。謝林是凌晨三點鐘被請過來的,而白樹只比蘇畫先到了半個多小時。

  謝林立刻叫來護士詢問,又讓人送來小患者的醫療記錄查看。他重點看的是入院記錄,這才說道,「有,但不嚴重,也及時處理了。」

  蘇畫心裡有數了,倒也沒說什麼。

  半小時後,小患者狀況穩定。小患者身上的所有管子撤下來,留白樹、醫院的一名主治大夫及一名護士待命。蘇畫已經準備妥當,重症監護室清場,任何人不得隨意闖入。

  一排銀針整齊鋪開,在燈光下閃著白色流光。旁邊擺著一隻玉瓷小碗,一個玉瓷小藥瓶、一個奶瓶。

  看了一眼赤條條昏睡的小患者,調整到最好狀態的蘇畫拿起第一枚銀針。

  門內,白樹三人六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蘇畫的動作,不自覺地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門外,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前站滿了以宋老爺子為首的宋家人及醫院領導。

  宋宇凡更是額頭貼著玻璃,從國人信仰的佛、神、道到外國人信仰的各路神,只要能想到的,他都挨個兒祈求保佑他的兒子。

  時間變得難熬,無論是對門內人還是門外人。

  宋宇菲抓在手裡的手機響了一聲。明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提示音,但在場所有人都被這個聲音驚動,就連宋宇菲本人也嚇了一跳。

  她下意識地看向身邊人,卻突然對上那麼多雙情緒各異的眼睛。她嚇的趕緊解釋,「不是我的,我沒玩兒手機。這是畫姐的手機,畫姐讓我幫忙保管。」

  聽了這話,宋家人集體轉開視線,再次專注地盯著裡邊的情況。

  宋宇菲鬆了口氣,挪到旁邊,舉起手機查看,這才發現是一條簡訊。她不確定簡訊是不是很重要,但蘇畫交待過,來電什麼的由她幫著接,讓她轉告對方稍等,過後本人會聯繫。

  她點開簡訊才注意到,發送人顯示的是陸教官,內容是問蘇畫晚上有沒有時間。她立刻回復一條,【畫姐在出診,不方便回復,稍後再聯繫。】

  陸子航發出簡訊也沒指望蘇畫當時就回復,因為蘇畫是個大忙人。可今天蘇畫立刻就回復了。他倒也沒多想,點開查看回信內容。在出診?這個時間?他立刻撥通蘇畫的手機,「你是誰?」

  宋宇菲已經走到走廊拐角處,「陸教官,我是畫姐的室友宋宇菲。」

  因為蘇畫的緣故,陸子航記得司琴和宋宇菲,「你好!蘇畫不在學校嗎?怎麼這個時間出診?」

  「我家有小孩子病了,家裡人一早到學校請來畫姐出診。我們現在在醫院,畫姐正在救治病號。」

  別人或許不會多想,但陸子航不是別人。宋氏家族家大業大,不僅有自己的私人醫生,還有家族開辦的開濟醫院。宋家小孩子生病,什麼時候輪到請外邊的大夫了?尤其是請蘇畫這樣在元市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大夫!

  在大家族眼裡,只有成名的、稱得上大家的大夫才有資格被請。這個請還有個前提,家族重要人物得了疑難雜症,自己人解決不了。

  他立刻說道,「地址給我,我馬上過去。」

  宋宇菲不想說,「陸教官,等下畫姐就出來了。畫姐一出來,馬上給你回電話。」二堂嫂再不好,現在也是宋家人。若被外人知道二堂嫂摔了自家八個半月大的孩子,那名聲就臭了,而且他們宋家臉上也不好看。

  陸子航可不知道這些,他只擔心蘇畫會吃虧,因此語氣就冷了幾分,還帶上命令口吻,「地址。」

  宋宇菲被震懾住,不由自主地報上地址,「開濟醫院……」等報完她反應過來了,一臉懊惱卻又無法挽回。

  陸子航放下電話,換下身上的家居服,帶上錢包和車鑰匙下樓。

  聶芸坐在客廳,懷裡的聶寶正抓著奶瓶喝奶。見到兒子下樓,明顯要出去的樣子,她問道,「去哪裡?」

  陸子航和聶芸親近不起來,可面兒上的事兒還是會做的,「出去走走。」

  聶外婆剛好從廚房那邊過來,看到外孫子要出去,順口說道,「子航啊,才休息幾天?你又開始張羅成立公司了?別急,慢慢來,千萬別累到自己。」

  「外婆,我沒忙公司的事。小畫那邊有點事兒,我過去看看。」陸子航解釋道。

  「小畫怎麼了?」聶外婆一聽是蘇畫的事,可上心了。

  「具體的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宋家有小孩子生病了,宋家人一大早去了學校,請她出診。」

  陸子航能想到的問題,聶外婆怎麼會想不到?她詫異,「這真是個事兒!趕緊的,你趕緊過去看看,別讓小畫挨欺負。要是情況不對,趕緊來個電話,讓你外公去接你們。」

  陸子航答應一聲,也不耽誤,趕緊出門。

  聶芸這次回來,表現很老實、做事也很靠譜兒。父母這邊確實吃她這一套,也不給她甩臉子了。因此,她說話倒是少了顧忌,「媽,宋家這是出事了?」

  聶外婆也沒心情做點心了,因此沒回廚房。她坐到了女兒身邊,「別亂說話。」

  聶芸拿手一比劃,做了個縫上嘴巴的動作。

  聶外婆看的樂了,隨後不由嘆氣,「大人生病還好,換成小孩子……」看宋家這架勢,情況怕是不好。

  聶芸想了想,說道,「動靜鬧這麼大,生病的孩子應該是本家的。不過,子航的女朋友真有那麼厲害?爸的病,明面上是子航的女朋友治的,但誰都知道真正治病的人是躲在後邊的大國手謝老。」

  聶外婆搖頭,「瞎說什麼?你只要記住,你爸的命是子航的女朋友救回來的就成。你和她初次見面就犯渾,這事兒過去就過去了,媽也不追究了。但有一樣,以後見到人,你給我客客氣氣的,再不許犯渾。以後他們結了婚,有自己的小家,也不跟你住一起,你別給我整事兒!」

  「媽,你說什麼呢!子航本來就和我不親,他想娶誰就娶誰,我不干涉,我不當破壞兒子姻緣的壞人。」

  「你別光嘴上說,必須說到做到。」

  「是,是,說到做到。」

  醫院這邊,平常很快就能完成的一次針灸,蘇畫只完成第一階段就花了二十多分鐘。小患者醒了,哭聲細細小小的,小手小腳不老實地動來動去。醫生和護士正用巧力控制著小患者的小身體。

  蘇畫退開一些,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沖外邊人比劃了一個倒水的動作。

  因為提前有約定,外邊人立刻意會,送進來一個保溫杯。保溫杯里裝的開水,是按照蘇畫的吩咐,在針灸開始時才開始燒的。水開了,護士立刻裝進了這個保溫杯里,隨時準備遞進去。

  開水拿到,蘇畫立刻擰開保溫杯的蓋子,往準備好的玉瓷小碗中注入開水。和先前一樣,水只有半碗的量。半枚藥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融化,濃郁的藥香散逸開來。

  白樹突然出聲,「快,快,孩子在抽搐。」

  蘇畫聞聲過來,果然看到孩子在小幅度地抽搐,「按住了,千萬不能讓銀針移位。」說話間,她抓過空奶瓶,拔下奶嘴。一捏孩子的下巴,孩子被迫張嘴,她把奶嘴送進了孩子的嘴巴里。

  她看了一眼正在融化的藥汁,一手探查孩子的脈象,神經繃的死緊,「冰塊兒,誰去拿冰塊兒,藥汁必須快速降溫。」

  這時候可不是擺架子、擺譜兒的時候。白樹果斷跑了出去,喊著要冰塊兒,喊著十萬火急。

  醫院院長立刻吩咐左右,「快,冰塊兒。」

  有人快速跑走。

  等在外邊的一群人也不好過。宋老太太直接軟倒,好在被身邊的孫子一把抱住了。

  蘇畫這時候快速從鐲子的暗格里抽出一枚銀針。這枚銀針和她平時使用的不同,閃著金黃色的光澤。她沒有遲疑,以古怪的手勢一針扎在孩子的人中穴上,另一隻手兩指順著孩子的脖子往下按,一直按到心臟位置。

  因為她的動作太快了,醫生和護士都沒看清具體是怎麼回事,更沒看清她不是簡單往下劃,而是在划過三處穴位時以不同的力道輕點了一下。

  幾個眨眼間,孩子抽搐的情況消失。他整個小身子僵了一下,然後一動不動了。

  醫生和護士嚇壞了,以為孩子沒了。

  蘇畫卻立刻把扎在人中穴的銀針取了下來,順手插入鐲子的暗格中。

  外邊又軟倒了一個,孩子的奶奶,宋宇凡的母親。

  宋宇凡沒有軟倒,但也好不到哪兒去,扶著玻璃牆才能勉強站穩。

  裡邊。護士不由自主地鬆開孩子的兩隻小手,抖著手去探鼻息。在感應到孩子微弱卻又溫熱的鼻息時,收回手,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醫生也是緊張地不行,一直關注著護士的舉動。他盯著護士,見到護士點頭並做了個「活著」的口型,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出了一身冷汗。

  意外狀況來的太快,預知不到,避免不了,讓人們情緒起起落落的,很是難熬。

  宋老爺子堅定地站在那裡,看著裡邊的情況,屹立不倒。

  冰塊兒送到。白樹接過迅速回到監護室。

  已經顧不上那許多。蘇畫一把搶過裝冰塊兒的器皿,打開蓋子,把玉瓷小碗坐到冰塊兒上。

  冰塊兒與空氣相遇,還有一小碗冒熱氣的藥汁,表層立時起白霧。

  蘇畫盯緊藥汁的降溫情況,還要盯著孩子的情況。她也急,心裡不停在念叨,「小寶貝,堅持住,很疼,但一定要堅持住。」所謂的非常手段,當然不是平常所指的針灸。正常的針灸不疼,但現在她為了救人使出的針灸卻會很疼。

  在千盼萬盼中,藥汁的溫度終於到了適宜的程度。

  蘇畫心裡著急,但還足夠冷靜,手穩穩地把藥汁倒進了奶瓶中。

  她輕輕取下孩子咬在嘴裡的奶嘴,奶嘴安回奶瓶上。呼了口氣,再次把孩子強行弄行,奶嘴遞過去。

  孩子抽噎著卻不由自主地含住。藥汁流進嘴裡一點點,眼睛都睜不開的他立刻吸了起來。

  護士抹了一把眼淚,笑著低語,「吃了,他吃了。」這個藥汁發揮過一次神奇的作用,她相信現在一樣會發揮神奇的作用。

  孩子把藥汁吸的乾乾淨淨,頭微微一歪,再次陷入昏睡狀態。

  蘇畫立刻捏起銀針,繼續未完成的下一階段。

  十幾分鐘後,蘇畫紮下最後一枚銀針,一臉疲色地扶住旁邊的架子,緩緩坐到了地上。

  醫生和護士面面相覷。

  白樹看著被紮成小刺蝟的孩子,看著那些不該下針的地方立著的銀針,感覺到從未有過的震撼。

  沒有傳出不好的消息,裡邊人的表現也沒有事情不好的意思。可他們發呆的發呆,坐地上的坐地上,誰也不說話。

  這算怎麼回事?到底是成了還是沒成,簡直能急死人。

  白樹盯著被紮成小刺蝟的孩子呆了片刻,轉過臉想和蘇畫說話,這才發現蘇畫一臉虛脫相地坐在地上。他要上前扶,眼角餘光看到玻璃窗外的人正在向他揮手。他看過去,通過對方口型大概猜到在問「情況怎麼樣」。

  這個事,他沒有發言的資格。他把蘇畫扶了起來,讓蘇畫靠坐在了某個矮小的儀器設備上,「怎麼樣?」

  蘇畫閉了閉眼,感覺到手在抖。她抬起發抖的手,看了看,淡淡地一笑,「不辱使命。」

  ------題外話------

  卡文卡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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