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師傅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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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盆大雨下了足有半個來小時,電閃雷鳴停歇,雨勢轉小,不多時轉成了綿綿細雨。又等了一會兒,確定不打雷了,蘇畫這才回撥大姑的手機。

  蘇家屯這邊天氣晴朗,蘇珍正在菜園子裡忙活。

  春寒料峭時,蘇珍就在家裡早早的培育了各種菜苗。等外界溫度上來了,她又翻土整理好菜畦,把嫩綠的菜苗栽種到了自家菜園裡。因為行動的早,移栽的黃瓜秧、茄子秧、辣椒秧、西紅柿秧、南瓜秧及角瓜秧都長的比別人家大,有的開始要打花苞了。不需要育苗,直接下種的菜苗也都長出來了,而且長勢喜人。

  菜長的好,雜草也是一茬又一茬地長。蘇珍這會兒手裡拿著鋤頭,正在除草。有些剛長出來的雜草細細嫩嫩的,又是挨著菜苗的根,不好下鋤頭,她還得彎腰上手拔草。

  幹活兒身上不方便揣手機,她的手機就裝在菜籃子裡擺在牆根下太陽曬不到的地方。手機一響,她放下鋤頭,扑打幾下身上、手下的土,過去接電話。

  「姑,忙什麼呢?」

  蘇珍一聽是自家姑娘的聲音,眉眼間全是笑,「菜園子裡除草呢!那會兒打電話你沒接,是不是忘帶手機了?」

  蘇畫趴在床上,一邊揉搓著枕頭一邊說,「沒有,這邊下大雨,打雷打的很厲害,沒敢接。」

  「趕緊撂下,趕緊撂下,打雷可不能打電話。」

  「已經不打了,大雨也變成淅淅瀝瀝的小雨了。要不我怎麼敢回你電話!」

  蘇珍聽了自家姑娘的解釋,不擔心打雷了,又關心起其他,「中午有沒有好好吃飯?家裡你放心,一切都好。元師傅我也照顧的好好的,你不用惦記。」

  「嗯。」

  「對了,小畫,你想不想出國上學啊?」

  「不想。呆的好好的,我幹嘛要跑到老外的國家念書?聽不懂老外的話不說,老外的地方有中醫學校嗎?」

  蘇珍愣了愣,「對哦!中醫是咱們的國醫,當然是咱們自己教的好,老外他教不明白。」

  「姑,你怎麼突然提起出國上學的事?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麼?」

  蘇珍趕緊否認,「沒有,沒有,沒誰說。就是……我就是看電視看的。」陳芝都那麼求她了,她也不好把陳芝抖摟出來。

  蘇畫可沒那麼好糊弄,「是不是陳芝又打電話了?」

  「你這孩子!她好歹是你親媽,不喊媽就算了,怎麼能直接喊名字?你這樣不對,以後不許這樣,沒禮貌。」

  蘇畫不是很情願地答應一聲,「哦。」對陳芝,「媽」這個稱呼她肯定是喊不出來,又不能叫「餵」「那個人」什麼的。在陳芝面前,她是什麼也不喊的,因為不喊任何稱謂她才自在一些。在大姑面前,這下連名字都不讓喊了,以後談到陳芝時她要怎麼說?姓陳的,還是那個誰?

  蘇珍不太想談陳芝,「家裡沒事,都好,你有事沒?」

  蘇畫聽出來了,這是大姑要掛電話了。她就說沒事,結束了通話。

  蘇珍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嘆了口氣,給陳芝打了個電話過去。

  「小畫說了,不去國外上學。」

  「為什麼?還能為什麼。小畫學的國醫,不在自己國家學,去哪裡學?難道國外的國醫教的比咱們本國還好?」

  「改專業?改什麼改?小畫從小學的國醫,老祖宗的東西。」

  「跟我說不上。你讓我幫你問問,我已經問了。小畫說不去。再說了,小畫又不會講外國話,去外國幹嘛!」

  「都說了跟我說不上。你求我幫忙,我也沒記恨你丟下小畫的事,看在你是小畫親媽的份兒,幫了。剩下的,你也別開那個口。你沒那資格。」

  「陳芝,差不多點就行了。哭,哭,哭,除了哭,你還會什麼?裝可憐沒用,誰能比誰更可憐?是你對不起小畫,又不是我對不起小畫,我一點都不虧心。別煩我了,有事你和小畫說去,別找……」蘇珍話說一半,感覺身後不對,一回頭,嚇了一跳,「元師傅,您怎麼走路一點動靜都沒有?」

  元一瞪眼睛,「自己心不靜,反倒怨我,哼!」

  在蘇珍心裡,元師傅的形象高大又威嚴,神聖不可侵犯。她憷的很,因此訕訕的不敢說話了。

  元一示意蘇珍手機遞過來。

  蘇珍沒看明白,當然就沒有動作。陳芝的聲音還斷斷續續地從手機傳出來,聽不真切。

  元一搖頭,只能開口,「手機給我。」

  蘇珍下意識地把手機遞了過手。

  手機拿到手,元一咳嗽一聲,成功讓對面的陳芝停止了訴苦。他沒見過陳芝,以前對陳芝也沒什麼成見。可最近,陳芝三天兩頭打電話過來煩蘇珍。這種事,蘇珍當然不會跟他講,但會跟她的三弟三弟妹叨咕。張正每次聽到,就過來跟他告狀,還抱怨說蘇珍不讓蘇畫知道。

  他看蘇珍每天忙地里的活兒,還要忙菜園子,忙著餵豬、餵雞鴨,還得準備他的一日三餐。這還不算完,還要忍受陳芝三天兩頭的電話騷擾。他看不過去了,對陳芝有了成見。他覺得陳芝不厚道。他又咳嗽一聲,聲音端起來,「陳芝是吧?小畫的生母。」

  陳芝心下疑惑老者是誰的同時,嘴上答應,「是」。

  「你想幹什麼?我一大把年紀,好不容易把徒弟培養出來,還想著往後好好享受徒弟的孝敬,你卻橫插一桿,跟我搶人。幾個意思?」元一最後的問句,口氣很嚴厲。

  陳芝嚇了一跳,捂著胸口,「您,您哪位?」

  元一很不高興,「哪位?還能是哪位?蘇畫的師傅。」

  陳芝一聽,趕緊輕聲細語地哄老人家,「老人家原來是小畫的師傅。抱歉,抱歉,實在抱歉,我回國就聽說過您。早想著拜見您了,好好謝謝謝您對小畫的栽培之恩,可一時之間沒查到您的行蹤,一直沒成行。您別生氣,既然您在蘇家屯,我們這幾天就過去拜訪您,希望不會給您添麻煩。」

  元一是一點面子沒給,「知道添麻煩,還過來幹什麼?」

  陳芝,「……」這老頭好不講道理。

  「你自己不愛國,跑去看外國的月亮就算了,那是你自己的事,老頭子我管不著,可你憑什麼拐帶我徒弟?」

  陳芝,「……」

  「老頭子我辛辛苦苦培養的弟子,是正正經經的國醫學傳承者。不敢說她的醫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但大家風範卻是有了。我送她去讀大學,不是因為她學識少,而是想讓她趁年輕多和風華正茂的年輕人接觸接觸,改改她沉悶的性子,順便長長見識。你倒好,當年一走了之不說,回來還不安生,成天想著翹老頭子我的牆角,琢磨著讓我徒弟叛出師門、叛出國的事。大逆不道!」

  陳芝,「……」叛出師門,還叛出國。這老頭兒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趕緊給我歇了你的小心思。你拿捏著生恩,看女兒,沒人反對,別的你別想。回去看你的外國月亮去。老頭子我辛苦培養徒弟,是為國人培養的,不是給歪果仁兒培養的。」說到激動處,歪果仁兒又冒出來了。

  陳芝覺得沒辦法溝通,趁對方停歇的工夫,趕緊插話,「麻煩手機給蘇珍。」

  「知道麻煩還說?不像話。趕緊撂了,回去看你的外國太陽還是月亮的,抱你的老外去。你再歪纏下去,我倒是有氣度訓斥你,有人可是會動手削你。」他覺得,養個徒弟心太累。陳芝再不收斂,繼續歪纏著蘇珍,蘇珍煩也不能拿陳芝怎麼樣,但他徒弟可不是吃素的。

  他徒弟可憐,被親爸、親媽拋棄,和親爸、親媽沒什麼感情。被蘇珍收養,蘇珍又如親生般的待她,在她心裡蘇珍和親媽沒兩樣。她重視蘇珍,若知道蘇珍被陳芝煩的心事重重的經常失眠,肯定會惱、會發飆。

  到時候,陳芝可沒好果子吃。在他徒弟眼裡,生恩沒有養恩重。

  可無論如何,女兒對親媽出手是不對的,是以下犯上。為了避免徒弟做出以下犯上的事,他這個當師傅的不得不防患於未然,出來當這個壞人,訓斥陳芝。只希望陳芝適可而止,別走到讓他徒弟發飆的那一步。

  他老了,認真打的話,已經打不過徒弟了。徒弟真到了發飆的那一步,他可是攔不住的。徒弟是他教出來的,徒弟的殺傷力多強沒人比他更清楚。

  最後,他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長點心吧!沒事別老往小畫身邊湊,別挨削了才知道疼。」他按掉通話,手機拋進蘇珍手裡,背著手溜溜達達地出去散步了。

  蘇珍抓著手機,一臉崇拜地盯著元師傅走遠,這麼些天來心裡終於痛快了一回。

  張正躲在院牆根下,雖然看不到人,但還是高興地替元師傅豎起大拇指,給元師傅點讚,順便也給自己點讚。他真是太聰明了,發現二嬸(蘇珍)又被姓陳的電話纏上,立刻跑去和元師傅告狀。元師傅威武!事情完美解決,他彎著腰,悄悄躲回屋去。

  蘇珍心情好,手機放籃子裡,回過身抓起鋤頭繼續除草。

  元一背著手在村中溜達。村民見到他,都停下來問候。小孩子見到他,跟小尾巴似地跟著他。不一會兒的工夫,他身後就多了五六個小尾巴。他心裡高興,開始抑揚頓挫地吟詩詞。小孩子覺得稀奇,嘰嘰喳喳地圍著他打轉。

  這邊不算西北,卻是中部與西北連接的中間地帶。這邊的地域多山多水,期間分布著散落不成規模的小平原,又有極端的乾旱又貧瘠的地區。即便同在一個地方,有些地方的土地養分稀薄很是荒蕪,有些地方的土地又肥沃適合耕種。這邊的氣候變化遵循一年四季的更替變化,卻又有所不同,有自己的地域特點。

  此地所屬的省,面積中等,但經濟條件卻天差地別。就是城市,也有繁華的可以擠進國內名城之列的,比如蓉城;也有窮的讓人笑話不如鄉村的,比如甫城。鄉村的情況也差不多,有富裕的村鎮,有窮困的村鎮。總之人們的生活水平差距很大。

  蘇家屯的土地還算肥沃,村民的生活還算富足。在他看來,這個村子風水不錯,沒有好到極致,卻是個無災無難的好地方。

  走到村口,碰見了趕集回來的張正媽。

  張正媽蹬著人力三輪,三輪上裝了不少東西。見到元師傅,她趕緊停下人力三輪,下了車,「元師傅,準備去哪兒溜達?」

  元一樂呵呵的,「隨便走走。你干你的,別耽誤活兒。」

  張正媽答應一聲,蹬著人力三輪繼續走,到了地兒,也不急著進自家門,而是蹬車進了蘇珍家院子。停好車,她擦了把額頭的汗,「二嫂,你捎的東西都買到了。」

  蘇珍鋤頭一放,扑打幾下身上的灰土從菜園子裡走出來,「走,進家,餓了吧!給你留了飯。」

  張正的媽也不客氣,也不急著搬東西,進屋洗了把臉,拿起剛擺到桌上的碗筷,白面烙餅配著肉沫炒野菜和雞蛋醬,吃的飽飽的。吃完飯,她順手收桌,笑道,「就知道二嫂會留我的飯,中午餓了就買了個包子墊肚子。」

  蘇珍笑著回了一句,「一個包子能頂什麼?還是不夠餓。」

  兩人說笑著,很快把人力三輪上的東西分好。蘇珍捎的東西搬進家,剩下的張正媽拉回了家。

  蘇珍勤快不說,幹什麼活兒都乾淨利索。她把捎回來的水果拿了一半出來,洗乾淨裝進大水果盤裡,端去張正家元一的房間。屋裡轉了一圈兒,揀出來一件外套,拿家裡洗去了。

  元一背後帶著一串小尾巴,溜溜達達地在村里繞了一圈兒,最後停在打糧的場地,陪著小尾巴們玩兒了會丟沙包,這才回去。

  進了張正家院子,也不急著進屋,推開菜園子的柵欄門進去了。蘇珍家和張正家說好了,今年兩家人吃的菜都從蘇珍的菜園子裡出,而張正家的菜園子空出來給元一當藥圃用。

  所以,張正家的小菜園子,現在種滿了適合當地氣候的草藥。元一巡視一圈兒,見到雜草就蹲下來拔掉。

  這時,蘇珍正歸攏除掉的青草,裝進藍子裡提去餵豬。雞鴨白天散出去,有青草可吃。圈養的豬只能人工餵。除了菜園子鋤掉的草,她時不時還會去割豬草回來餵豬。

  蘇家屯兒這邊,大家每天為生活忙綠著。

  而蘇畫,放下大姑的電話後,想了想,撥了陳芝的電話。發現占線,她又等了一會,再打,還是占線。她把這事記進了心裡,手機放一邊,鎖了門去校園超市買牙膏。從超市回來,發現宿舍門口站著個背對她的穿校服的女生。

  她詫異地走過去,「找誰?」

  女生回頭,一指蘇畫的宿舍門,「你是這個宿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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