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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心思各自,最輕鬆的人倒是耶律洪基了。

  如此日間慢慢而行,夜間支帳安營,行了好幾日,都未出什麼紕漏。最可憐的是莫研,麵餅雖還剩了幾個,可皮囊中的水早已喝光,啃麵餅的時候是渴得要命,偏偏每次自葦杆中送的水實在太少,還常常一整日都喝不上一口。

  不過好歹,雖然慘了點,活著沒問題。

  對於她的窘境,其他人何嘗不知。只是靈柩總是單獨停放,周遭還有耶律洪基的是侍衛巡邏站崗,要尋到時機實在不易。幾次都是展昭先藉口調開侍衛,然後寧晉藉口檢查棺木路途有無損傷,才尋機給莫研送水。

  將至雁歇鎮的前一夜,唐苓自耶律洪基帳中出來時,正好遇上了寧晉從靈柩旁回來。身為侍女,她向寧晉垂目行禮,寧晉神色淡然地越她而過,不經意間衣袖擦過,她只覺得濕濕冷冷的,很不舒服。

  原來寧晉在給莫研送水時,不慎將水傾到了自己衣袖上,天黑也看不出來,故而他自己也並不在意。

  「殿下的衣裳濕了?」唐苓笑問道,「快些進帳脫下來烘一烘吧?」

  寧晉此時方覺,臉色微變,瞥了她一眼,並不加理會,甩袖自行進帳。

  唐苓並不是個心細如髮的人,故而只是皺了皺眉頭,奇怪地盯了一眼寧晉背影,然後也往停放靈柩的地方過來。

  還未近前,展昭並身後的兩名侍衛將她攔下。

  「公主靈柩,不得滋擾。」展昭淡淡道。

  素知耶律菩薩奴不好說話,唐苓訕訕一笑,只得轉身走了。

  展昭暗自皺眉不解,想不明白她到此處想做何事。

  幸而接下來一夜無事,次日下午他們便到了雁歇鎮,在此安營下來。展昭還到鎮上巡了一遍,蘇醉就侯在小巷拐角,見到展昭,上前佯作不經意地撞了他一下,將一封信塞入了他手中。展昭隨即掩到袖中,待回營後才在帳中細看。

  由於次日寧晉便要扶棺入宋,耶律洪基也只能送到此處了,雖不便大擺送別宴席,但依遼人的習慣,酒還是要喝的。

  這夜,寧晉與展昭都被請到了耶律洪基帳中,喝送別酒,歌舞未興,耶律洪基的酒興卻是很濃,再三地向寧晉勸酒,他自己亦喝了許多。

  看得出,對於趙渝,耶律洪基確是心存歉疚的。酒勁微酣時,他便朝寧晉說了許多趙渝的好處,自己則又是搖頭又是嘆息,一杯接一杯地喝。

  寧晉只得應了,饒得他已然喝了不少,卻仍把持得住,聽耶律洪基說到動情處,他還懂得陪著掉眼淚。畢竟酒量有限,他到最後終是撐不住,醉倒在案邊。

  耶律洪基又轉向展昭,後者並不是個好的閒談對象,不過聽聽還湊合,加上他本來就有意拉攏展昭,遂又左一杯右一杯地與他對飲起來。

  此時的外間,烏雲黑沉沉地壓下來,雪粒子已然下起來,被風卷著打在面頰上生疼。因為到了雁歇鎮,倒有不少侍衛跑到鎮上喝酒去了,營內所剩的人並不多。

  靈柩停放的地方是在營地的那一邊的僻靜處。莫研在棺中昏昏欲睡,之前趙渝冒險給她送了些水,總算緩解了幾分口渴。趙渝告訴她,隊伍此時已在雁歇鎮,明日便可入宋境。她聽罷心中甚喜,這憋屈日子總算是要到頭了。

  正要復睡去之時,突得聽見有腳步聲靠近棺木,聲音甚輕,她愣了下,還以為是趙渝又回來了。

  來人輕輕叩了兩下棺木。

  莫研騰地豎起耳朵,這兩下並非事先約定好的暗號,而且所叩部位也不對,如果是自己人,會在棺木側面靠近她頭部的位置叩響,而來人則是隨意在棺木蓋上叩了兩聲。

  這個人會是誰?

  莫名其妙的,莫研一陣陣地緊張起來,不詳的預感籠罩著她。

  接下來是嘩得一聲,似乎來人將蓋棺木的布掀開了,莫研能聽見指甲從棺木上刮過的聲音,沙沙的摩擦聲。

  他、她想做什麼?其他人在哪裡?大哥呢?

  黑暗之中,莫研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棺木外的人,正是唐苓。

  趁著今夜耶律洪基等人都在喝酒,侍衛也溜出去一大半,剩下的人多半都縮在帳中取暖躲雪,她偷偷摸摸溜到這裡來。

  而她來這裡,並不是因為寧晉等人露出破綻惹她起了疑心,而是她另外有所圖謀。展昭等人所料並不錯,她確是是龐太師派到此處的人,之所以留在耶律洪基身邊,不僅僅是為了作一個聯絡人,而是還要尋機挑撥宋遼兩國關係。

  唐苓來到棺木邊,正是要做一件事——對屍首下毒。

  聽上去十分可笑,人已然死去,下毒又有何用,豈非是多此一舉。然而,事情是遠遠不是這麼簡單,因為唐苓手中的毒藥是蝕骨散。

  尋常人中了蝕骨散,毒便隨血脈遊走全身,慢慢全身起膿,潰爛而死,而死後連骨頭都會被毒慢慢侵蝕融化,故而起名曰蝕骨散。而這毒下在屍首身上,因屍首血脈不行,故而發作起來會比活人慢些,但也會將屍首慢慢融掉。

  唐苓要的正是這個「慢」字。

  待棺木運到京城之時,屍水由棺木縫隙之中滲出,宋主定會大驚,下令開棺查看。而屍首面目全非,宋人自然會認定是遼人下毒害死趙渝,屆時,宋遼之間必起狂瀾。

  此時她便是要往棺內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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