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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兆蕙微有些失望,但立即笑道:「小妹可還記得展兄呢,直誇你功夫了得,自己在家時習武不輟,連我們這些當哥哥的看了都不免汗顏。」
「令妹勤勉,來日必有所成。」
「哎!我老和她說,女兒家要武功那麼高強做什麼,找個好夫婿才是正經。」丁兆蕙哈哈笑道,「展兄,你說對麼?」
生怕丁兆蕙明白地挑出來意,那時拒絕反而要弄得大家尷尬,展昭忙道:「令妹這般身手,將來老夫人定是要給她挑一個出類拔萃的夫婿,方才能放心。京城中青年才俊甚多,寧二哥有中意的,若展昭認得,亦可代為牽線。」
丁兆蕙聽他似乎有意撇清,不由疑慮道:「展兄,兄弟不會說話,若說錯了,你可莫怪。你……你現下也不小了,難道就沒個成家的念頭?」
展昭搖搖頭:「展某有自知之明,身在公門,生死自己尚且不能把握,又如何能夠保護身邊之人。」
「這是什麼話!誰不願膝下兒女成雙,難不成你就一輩子打光棍。」丁兆蕙奇道。
展昭淡淡一笑,沒有回答。
丁兆蕙沉默了半晌,突然道:「方才那個小丫頭,她……」
展昭以為他說方才的事,笑道:「她有時確實莽撞些,卻也沒什麼惡意,若然她有得罪丁二哥的地方,我替她向你陪個不是。」
「我是想說,你對她倒有些不一樣。」
展昭一怔,想了半晌才緩緩道:「她確是不一樣,她若不在我身邊,我倒更擔心些。」
聽他如此說,丁兆蕙愣了許久,然後突然撫掌大笑道:「難怪道那丫頭要騙我,千方百計地要我回去,原來如此。」他連連用大力拍了幾下展昭的肩膀。
展昭亦有幾分澀然。
「你要是當時在場就好了,那丫頭的嘴皮子……」他又是搖頭又是好笑道,「七星寶塔也得讓她說得掉下兩層來。」
「她就是頑皮些,心眼卻不壞,丁二哥莫往心裡去。」展昭微笑道。
丁兆蕙笑了又笑,半日緩過氣來,看向展昭,調侃道:「我倒真是想不到,這麼個莽莽撞撞的小丫頭,你當真會看上她?若他日見了我家的妹子,可得把你腸子也悔青了。」
展昭歉然笑道:「令妹才貌出眾,是展某配不上。」
「得了得了,你我兄弟還用得著說這個,你直接跟我說句有意中人不就行了。咱們是大老爺們,犯不上學那些個娘們蠍蠍蜇蜇的。」丁兆蕙爽然一笑,「只是你怎麼會看上那丫頭,我還真有點想不到……」
展昭自己垂目半晌,低低笑道:「我也未曾想到。」只是這麼淡淡一句,說完之後,他突然就明白了莫研的心思……
——她仰著頭看他:「展大哥,無論他說什麼,你都別答應,好不好?」
——她紅著眼圈道:「他只把我當妹妹待,便是給我個龍圖閣大學士也沒什麼好的。」
——她怔怔地道:「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本是極容易的事,可若要那人也喜歡自己,卻是極難極難的。」
她為何傷心,為何委屈,為何難過,他在那一瞬間感同身受。
丁兆蕙笑而嘆氣:「得,我也不說什麼了,還是先想想回去怎麼和家母交待。」
「丁二哥……」展昭自知駁了他的面子,也不知該說什麼。
丁兆蕙看他表情便知他所想,拍拍他肩膀道:「你是我兄弟,咱們不說外話。你一個人不容易,又是做這般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要能有個家,又是自己中意的人,做哥哥的也替你高興。
展昭心中一暖,替兩人斟上酒,端杯笑道:「這酒就算是我給丁二哥陪罪。」
丁兆蕙笑著一飲而盡,道:「我倒是希望能早點喝上你的喜酒。」
兩人執杯相對而笑,窗外雪落,室內卻是暖意濃濃。
別過丁兆蕙,展昭剛回到開封府,便有差役告之公主急宣,他心中一凜,忙急急趕往公主暫住之所。
待到了住所,還未進門,便聽見有人撩撥琴弦,無曲無調,僅是隨意彈撥,想來是趙渝無聊而彈。他暗鬆口氣,放下心中大石,入內上前躬身行禮:「展昭參見公主。」
趙渝盈盈抬起頭來,輕輕笑道:「展護衛,你來了,南宮夫人剛剛才走。」
展昭立在一旁,等著她再說下去。
「我聽她說了些江湖上的事,還有她自己與夫婿之間相識的事情,聽著雖然平常,卻也知道不易,她說得可比你那日說的好聽多了。」
「展昭口拙,還請公主恕罪。」
「這麼好的兩個人,怎得偏偏……展護衛,七葉槐花你可曾聽說過?」趙渝突得話鋒一轉,妙目瞧向展昭。
展昭如實道:「聽聞是大理進貢之物,有解沉疴療絕症之功效,乃療傷聖品。」
「那你可知道南宮夫婦一直在尋找此物?」
展昭略略一頓,隨即平和道:「展昭知道。」
「那麼,你可是希望我能幫他們?」
「若然公主願意伸於援手,展昭自替他們二人感激公主大恩……公主不願,展昭亦不敢強求。」
趙渝面無表情,目不轉睛地盯了他一會,後者平靜若水波瀾不驚。她著實沒有辦法,只好乾脆道:「那你說,你是不是故意帶我去琴舍,又讓南宮夫婦也來琴舍?」
避無可避,展昭只能點頭,單膝跪下:「南宮夫婦完全是依展昭之言行事,公主降罪,請責罰展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