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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皺皺眉,略頓了頓。
聽到她這兩個字,展昭無奈地微垂眼帘,深知這二字後面定然不是什麼中聽的話,想制止卻已來不及了。
「不過什麼?」寧晉急於知道後文。
「不過茶之味清,而性易移。品茶之樂便在於茶之清香,硬是加這些花花草草進去,香味雖然濃郁了,卻破壞了原有的茶味,流於俗媚……」
莫研侃侃而談,沒留意寧晉的臉愈發難看,便是展昭也是面露尷尬。
「你是說本王俗媚?!」
寧晉顯然認為莫研這番不客氣的話是存心想削他的面子,倒真是冤枉她了。莫研自己並不在意茶味好壞香味濃淡,這些話皆出自於她的二師兄簫辰。簫辰目盲,對味道十分敏感,生性又有些偏執。他自己不喜花茶,自然就能說出一番詆毀花茶的道理來,其實不過是各人品茶所好不同而已,何來俗媚之說。莫研自小便與他十分親近,耳濡目染之下,行事觀念與他倒有七成相似,此時信口道來,自己並不覺有何不妥之處。
「我說的是茶。」莫研平靜地更正他。
若不是礙著展昭,一定要讓吳子楚好好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寧晉狠狠地想。 「我喝著倒覺得味不錯。」展昭風輕雲淡地插口,又提醒寧晉看棋局,「王爺,該您了。」 寧晉漫應了一聲,將注意力轉回棋盤,既然展昭給台階,自己若再和這小丫頭計較就顯得孩子氣了。
這棋下完一盤又一盤,無論輸贏,寧晉總是興致勃勃地要求再來一盤。展昭雖然疲憊,卻不好掃寧晉的興,只是耐心應對棋局。空擋時,他抬眼看去,莫研以一個極不舒服的姿勢圈在椅子上,歪著頭淺淺而眠。
不知過了多久,忽有人在門外恭敬道:「王爺,蓮子羹已燉好。」
「燉爛了麼?」
「回稟王爺,都燉爛乎了。」
「進來吧。」寧晉這才放下棋子,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沖展昭道:「下了這麼久的棋,餓了吧?吃碗蓮子羹暖暖身子。」
展昭依言放下棋子,正欲叫醒莫研,卻見後者不知何時醒來,雙目發亮地盯著托盤上熱氣騰騰的蓮子羹,顯是餓極了。
蓮子羹的味道如何,寧晉自然不會傻地再去問莫研,即使看見她連盛了三碗,眼睛眨都不眨地飛快吃下去,他也裝著沒看見。
展昭和寧晉都只吃了一碗,倒不是不餓,實在是因為都被莫研盛光了,想吃也沒有。 縷縷晨光由窗外透進來,棋還未下完,寧晉取了塊絹布覆上棋盤,笑道:「今日乏了,明日正好是中秋佳節,我們留待明晚賞月下棋,豈不風雅。」
「王爺好意心領,展某公務在身,不敢懈怠。」
「你們開封府那窩子就算是鐵打的也不能十二時辰都在辦差吧。」寧晉不耐煩道,「難不成你還想告我個妨礙公務的罪名?」
「展昭不敢。」
「那就這麼定了。」
展昭還欲拒絕,就聽莫研在旁急急開口。
「明晚我可沒法來,我約了我師姐一起過節。」
寧晉緩緩望向她,笑得勉強:「這位姑娘,我請的是展昭,並沒有請你。」 「那就好。」
莫研笑得燦爛,幾乎將寧晉氣出內傷來。
而莫研想的是那幾碗蓮子羹。
展昭想的是那幾盤棋局。
回城的路上,展昭沒有再施展輕功,而是和莫研一起慢慢走著。從寒山寺出來後,兩人行了許久皆各懷心事,沉默不語。
第十七章
一直出了楓橋鎮,行至石板橋心時,寒山寺鐘聲響起,兩人不約而同地慢下腳步…… 「你也覺得有蹊蹺?」莫研忍不住開口道。
展昭點點頭,那幾盤棋寧晉只是略略思考,下得飛快,棋風也不似往日平穩,顯是心中有事。 「你從何處看出有蹊蹺?」展昭問道,莫研雖不懂棋局,其他方面的觀察力卻是細緻入微。 莫研舔舔嘴唇道:「那蓮子羹是重新熱過的。」
「嗯?」
「蓮子羹是重新熱過的,並非現煮的,這不對。」她重複道,「寧王爺飲食講究,連喝茶都那麼精細,底下人怎麼會用重新熱過的蓮子羹來糊弄他?」
「蓮子羹是重新熱過的?你怎麼知道?」
「蓮子羹取其蓮子的清香,重新熱過則香氣大泄。」莫研顰眉搖頭,「你也許吃不出來,可是象他這樣的人沒有理由吃不出來。」
「也就是說,蓮子羹在事先早已煮好,但卻不端上來。」展昭陷入沉思,「而寧王爺明明無心下棋,卻偏偏要下到蓮子羹端上來後才罷手……那麼蓮子羹也許就只是一個信號。」 「什麼信號?」
「也許是告訴寧王爺可以讓我們離開的信號。」展昭回憶,寧晉就是在那時表示睏乏,不想再下棋了。
難怪寧晉就是不讓自己出去!莫研眉頭皺得更緊:寧晉只是將自己和展昭困在寺中,並沒有加害於他們,那麼必定是有什麼事情是不希望他們在場的。
那刻,兩人不約而同轉身往來路急奔回去……
如此只有一個原因,他們趕著回寒山寺聽牆角。
方才的鐘聲是每天清晨召集寺內僧人用飯的鐘聲,幾乎所有的僧人都集中在飯堂,虧得展昭和莫研一路躲躲閃閃,卻幾乎沒有看到什麼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