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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寧晉沒好氣,飛快道。
門被推開,一股芬芳撲鼻的桂花香頓時盈滿室內,三碗桂花茶奉到各人的面前。 「喝茶吧。」展昭溫和道。這些天下來,他大概知道莫研吃軟不吃硬的脾氣,還是懷柔穩妥些。 莫研遲疑片刻,心思倒轉了一大圈:五哥哥尚在牢中,此時還不是得罪這些王親貴族的時候;再說在貓兒手下做事,還須賣他三分薄面才好。如此一想,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來。 見她坐回椅子上,寧晉方沒再說什麼,端起茶碗,冷冷瞪了她一眼。正巧後者也正斜眼橫他,兩人目光相遇,刀光劍影……
展昭暗嘆口氣,只好佯作無事道:「茶中加桂花,味道果然不錯,王爺好雅致的心思。」 這桂花茶的炮製方法就是寧晉自己琢磨出來的,現下聽到展昭稱讚,立時收回目光,心中大為得意:「這茶可是不尋常,你們日裡定然是喝不到的。展昭,你走南闖北也算是見多識廣,可曾嘗過這樣香的茶。」
展昭笑著搖搖頭,其實茶對他而言,不過是解渴而已,香味濃淡他絲毫不介懷。 「你也沒嘗過吧?」寧晉瞥向莫研。
「沒有。」莫研搖搖頭。
寧晉看她肯承認,又得意問道:「你喝著,可品出什麼好處?」
「這是用鮮桂花窨制的,香味濃郁,又有通氣和胃之功效。」莫研又仔細嘗了嘗後才道。寧晉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居然也懂得這茶的妙處。
「不過……」她皺皺眉,略頓了頓。
聽到她這兩個字,展昭無奈地微垂眼帘,深知這二字後面定然不是什麼中聽的話,想制止卻已來不及了。
「不過什麼?」寧晉急於知道後文。
「不過茶之味清,而性易移。品茶之樂便在於茶之清香,硬是加這些花花草草進去,香味雖然濃郁了,卻破壞了原有的茶味,流於俗媚……」
莫研侃侃而談,沒留意寧晉的臉愈發難看,便是展昭也是面露尷尬。
「你是說本王俗媚?!」
寧晉顯然認為莫研這番不客氣的話是存心想削他的面子,倒真是冤枉她了。莫研自己並不在意茶味好壞香味濃淡,這些話皆出自於她的二師兄簫辰。簫辰目盲,對味道十分敏感,生性又有些偏執。他自己不喜花茶,自然就能說出一番詆毀花茶的道理來,其實不過是各人品茶所好不同而已,何來俗媚之說。莫研自小便與他十分親近,耳濡目染之下,行事觀念與他倒有七成相似,此時信口道來,自己並不覺有何不妥之處。
「我說的是茶。」莫研平靜地更正他。
若不是礙著展昭,一定要讓吳子楚好好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寧晉狠狠地想。 「我喝著倒覺得味不錯。」展昭風輕雲淡地插口,又提醒寧晉看棋局,「王爺,該您了。」 寧晉漫應了一聲,將注意力轉回棋盤,既然展昭給台階,自己若再和這小丫頭計較就顯得孩子氣了。
這棋下完一盤又一盤,無論輸贏,寧晉總是興致勃勃地要求再來一盤。展昭雖然疲憊,卻不好掃寧晉的興,只是耐心應對棋局。空擋時,他抬眼看去,莫研以一個極不舒服的姿勢圈在椅子上,歪著頭淺淺而眠。
不知過了多久,忽有人在門外恭敬道:「王爺,蓮子羹已燉好。」
「燉爛了麼?」
「回稟王爺,都燉爛乎了。」
「進來吧。」寧晉這才放下棋子,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沖展昭道:「下了這麼久的棋,餓了吧?吃碗蓮子羹暖暖身子。」
展昭依言放下棋子,正欲叫醒莫研,卻見後者不知何時醒來,雙目發亮地盯著托盤上熱氣騰騰的蓮子羹,顯是餓極了。
蓮子羹的味道如何,寧晉自然不會傻地再去問莫研,即使看見她連盛了三碗,眼睛眨都不眨地飛快吃下去,他也裝著沒看見。
展昭和寧晉都只吃了一碗,倒不是不餓,實在是因為都被莫研盛光了,想吃也沒有。 縷縷晨光由窗外透進來,棋還未下完,寧晉取了塊絹布覆上棋盤,笑道:「今日乏了,明日正好是中秋佳節,我們留待明晚賞月下棋,豈不風雅。」
「王爺好意心領,展某公務在身,不敢懈怠。」
而莫研想的是那幾碗蓮子羹。
「展昭不敢。」
「那就這麼定了。」
展昭還欲拒絕,就聽莫研在旁急急開口。
「明晚我可沒法來,我約了我師姐一起過節。」
寧晉緩緩望向她,笑得勉強:「這位姑娘,我請的是展昭,並沒有請你。」 「那就好。」
莫研笑得燦爛,幾乎將寧晉氣出內傷來。
回城的路上,展昭沒有再施展輕功,而是和莫研一起慢慢走著。從寒山寺出來後,兩人行了許久皆各懷心事,沉默不語。
展昭想的是那幾盤棋局。
「你們開封府那窩子就算是鐵打的也不能十二時辰都在辦差吧。」寧晉不耐煩道,「難不成你還想告我個妨礙公務的罪名?」
第八章
如此又趕了兩日的路,黃昏時到了江邊的一座小鎮,天色已晚,找不到船渡江,所以他們只好就在小鎮落腳。
小鎮不大,只有一家客棧,展昭與莫研幾日都未吃過熱飯,這下子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莫研興致勃勃地點菜時,展昭環顧四周,大概是因為地處江邊渡口,這家小客棧雖然頗為簡陋,可是生意居然不錯。大堂裡頭三三兩兩坐了幾桌的客人,口音各異,顯是來自各地的人。 「……有鱸魚麼?要一斤多的,一斤以下的我可不付銀子!」莫研已經盯著牆上的菜牌看了半日,又問了半日,還是沒決定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