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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楠竹油布傘下,墨瓏漫步而行,他換了一襲青衫,髮絲尾端以絲絹松松系起,顯是剛剛洗去一身塵土。隨手拎住一個小童,要了些現炒的桂花栗,他才拐進了掛著蓮花燈的杜家酒樓。

  這家酒樓內設有數間廳堂庭院,各以花草為名,廊廡掩映,門口垂著珠簾帷幕,廊下種著芭蕉斑竹,雨打蕉葉,叮叮咚咚,更添雅趣。

  剪秋廳中,夏侯風早已在了,包括已從龜殼中出來的東里長,還有心事沉沉的莫姬。

  夏侯風邊磕著爪子邊抱怨:「瓏哥怎得還不來?我都餓了。」

  「他沐浴可比你講究多了,從頭到腳,每根毛都得捋順了,一點結也不能打。」東里長慢悠悠地喝著茶,斜了夏侯風一眼,「哪像你,一下水就跟上刑似的,恨不得拿泥巴干搓。」

  夏侯風理直氣壯道:「我在山上的時候,我爹娘就是這麼教的,過年前才泡一次泉水,平時抖抖毛就行了,哪有那麼多事!——瓏哥沐浴的時候你見過?他是圓毛還是扁毛?」

  「問這個做什麼?圓毛扁毛與你有何相干。」東里長不肯回答。

  夏侯風不解道:「我也想知道,瓏哥究竟是個啥?怎麼就不能讓我們知曉呢?」

  東里長瞥他:「不該打聽的,別打聽!」

  「我猜是扁毛!」夏侯風嘖嘖道,「瓏哥眼睛多尖啊。」

  不知何時回過神來的莫姬淡淡道:「我覺得是圓毛,從身手上……」

  話未說完,就聽見廳外傳來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圓毛和扁毛?我怎麼就非得是帶毛的?」

  墨瓏邁步進廳,挑眉看他們。

  ☆、第五章

  「不帶毛?」夏侯風驚奇道,「難道與莫姬是同類?」

  莫姬看白痴一樣瞥他:「不可能,瓏哥哪裡像個草木之人。」

  懶得與他們閒扯,墨瓏自懷中掏出紅木匣子,推給東里長,沒好氣道:「就這點東西,還讓我們特地兜了個大圈,你和魯家是不是攀上親了?」

  東里長打開匣子看了眼,笑眯眯地解釋道:「蒼蠅再小,好歹也是肉菜。這趟,我聽說你們還撞上一個出手闊綽的姑娘?」

  墨瓏笑了笑:「她可不光是出手闊綽。」說著,雙指拈出一粒鴿卵大的珍珠,擺在東里長的眼前。

  「你是識貨的,給估個價。」

  「這個、這個……」

  東里長接過珍珠,綠豆大的小眼瞪得滾圓,端詳了一會兒,把珍珠往茶水裡頭一放。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原本乳白的珍珠慢慢變成了天青色。

  「怎麼變色了?!」莫姬吃了一驚,繼而惱道,「我知曉了,這根本就是假的珍珠,難怪那鮫人這般大方,伸手就是一把。」

  「不是假珠,這叫三色珠。」

  「三色珠?」夏侯風把珍珠拈出來,放在手中,看著天青色一點一點轉淡。

  面上帶著幾分悵然,東里長悠悠道:「我也是好多年前見過一次,據說它產於東海最深的一道海溝內,數年才可得一顆……」

  墨瓏從錦袋中又掏出兩、三個,在手中轉著玩,心底愈發奇怪:「數年才可得一顆?」

  「它遇水而青,遇火而赤,遇土而緗,故命三色珠,歷來收在東海水府之中,並不在市面販賣。」東里長不可思議地看著墨瓏的手,「那位姑娘究竟是何人?」

  墨瓏沉吟著搖搖頭,回想起靈犀的話——「不是偷也不是搶,就是我自己的。」

  「東海水府……」莫姬思量著,「這鮫人會不會是婢女?偷偷拿了珠子溜上岸來?」

  夏侯風跟著發楞,片刻功夫後回過神來,揮了揮手道:「管她是什麼人呢,反正咱們這趟值了!……店家,還不快上菜,蔥潑兔,蓮花鴨簽都要,湯骨頭乳炊羊不要燉得太爛,要有嚼勁才好吃。」

  他望了眼莫姬,不等她開腔,便趕緊叫道:「還要熱熱的姜蜜水,一碟狀元餅,一碟太師糕。」

  見狀,莫姬哼了一聲,總算是沒說什麼。

  墨瓏看著好笑,挪揄道:「小風,你真是出息了,她一個眼色你就知曉該……

  「你們這裡還賣魚翅!」

  突然,外間一個驟然拔高的嗓音吸引住他的注意力,耳熟得很,他撩起珠簾,隔著稀稀疏疏的竹葉,看見對面舞草閣內的雪青衫子。

  果真是她。

  莫姬的反應比他要大得多,壓低嗓音忿忿道:「真是冤家路窄!」

  東里長朝夏侯風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後者生怕激怒莫姬,用口型作答「鮫人」。這下東里長興致更濃,捻了個訣,目光穿透牆壁花草,將舞草閣中的人看了個清楚。

  「你們猜猜,她和誰在一塊兒?」收回目光後,東里長神情陰晴不定。

  除了與莫姬有關的事,夏侯風向來是不太願意動腦子的,直接問:「誰?」

  「猜呀!」

  莫姬盡力張望著,頭都探出廳外了,可巧店小二擔心爭吵會影響到其他客官,剛剛將舞草閣的帷幔放了下來,只能看見朦朧光影,卻看不清人。

  東里長看向墨瓏:「猜得出來麼?」

  墨瓏思量片刻,顰眉道:「不會是那隻白狐狸吧?」

  「就是他。」

  莫姬吃了一驚:「半緣君老妖?這姑娘還真有能耐,一進城就讓他盯上了。這下子,恐怕連皮帶骨都沒得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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