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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童婭沒聽懂柳嘉話里的意思,疑惑地望向她,“看誰啊?”

  “任甜甜。”柳嘉抬頭望她一眼後又垂下了頭,盯著手中端著的紅酒,聲音也低了下來,“今天下午我去看她了。”

  “她……還好嗎?”

  收回落在柳嘉臉上的視線,望向遠處的霓虹,童婭艱澀開口。她知道任甜甜現在市精神病院裡療養,那個她叫做母親的女人也在那裡。自從國外回來後她從沒去看過她們,說她自私也好,殘忍也罷,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兩個人。

  一個曾是親如姐妹的閨蜜,一個幾乎用整個生命愛著她的母親,當年那樁醜聞爆出來後,在她被從天而降的打擊擊得近乎崩潰時,她甚至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她的母親轟出了家門,還沒緩過氣來,卻被自己的姐妹捧著瓶硫酸給毀了個徹底,如果不是那個她從不知道的哥哥夏澤及時出現,現在的葉晞,真的只是那塊長滿了雜糙的墓碑而已了。

  “不是很好,精神失常,整日瘋瘋癲癲的,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除了只會不停地呢喃著余浩的名字誰也認不得了。”柳嘉輕聲道,“今天心情本來就沒怎麼好,想著都是以前的好姐妹,去看看她或許也不錯,可是看到她時,心裡卻更加難受,曾經好得恨不得同穿一條褲子的好姐妹,現在卻成了那樣,真是……每次看到她這樣,當年的事就恨不起她來。”

  童婭心頭微酸,抿了抿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雖說她當初那瓶硫酸幾乎徹底毀了她,但是這些年來,她卻恨不起她,任誰看到自己用生命愛著的男人與自己視若親人的好姐妹幾乎赤身裸體的躺在一張床上都會受不了那樣的打擊,她只是比旁人更極端而已。

  直到現在,童婭依然想不明白,余浩為什麼要這麼設計她,在只有兄妹倆的家裡,她不過喝了點酒小睡了會兒,醒來時卻是與余浩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隨後媒體流傳出的那一組組兄妹亂倫的艷&照里,卻是她醉眼迷濛地與余浩糾纏在一起的畫面,雖然沒露點,但是那些大尺度的照片,交疊翻滾的兩人,香艷的畫面,撩人的動作,卻是輕易讓明眼人一眼便瞧出這對兄妹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她甚至不知道,在她醉倒或是被迷倒的那幾個小時裡,她有沒有與余浩發生過關係。

  因而在懷上琦琦時,因那次事故與她與顧桓發生關係的那次意外時間太過接近,她不確定肚子裡懷著的是誰的孩子,當時剛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的她幾乎被心底的恐懼壓垮,幾度崩潰地瘋狂自虐,就為了將那個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流掉,但無論當時她如何地虐待自己的身體,那個孩子卻如同一個奇蹟般緊緊地吸附在她身上,她當時因為毀容及微弱的求生意識,身體引發多種併發症,時不時引發心力衰竭,醫院不敢冒險做墮胎手術,只能在保證她生命無虞時暫時放棄治療她的臉。懷孕的頭四個月是她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那段時間的煎熬甚至比當初被任甜甜潑硫酸毀了臉時還強百倍,若非夏澤和夏宇日夜輪流看著她,不斷地給她請心理醫生,她早已被心底的絕望和恐懼壓垮尋了短見。

  懷孕四個月時,不知夏澤從哪裡拿到了顧桓的口腔上皮細胞取樣,然後從她體內羊水做DNA親子鑑定,確定懷的孩子是顧桓的時她才慢慢從那種恐懼中走出來,也因為當時她的身體已無法再承受墮胎的風險,便也就只能說服自己,安心將琦琦生了下來。

  那組艷#照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她恬不知恥地勾引自家同父異母的親哥哥,而她與余浩的兄妹關係,與任甜甜的姐妹關係,任甜甜與余浩的情侶關係,那組艷照對已在娛樂圈小有名氣的她而言無疑是致命性的打擊。這件事爆出來後,余浩在媒體前的默認、任甜甜對她的歇斯底里、她的父親余廷南被氣得突發腦溢血身亡、她的母親葉默雲將她轟出家門……所有的一切無異於是她勾引自家親哥哥的佐證,一時間,各種罵名鋪天蓋地而來,她就如同那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走到哪只有數不盡的謾罵和白眼,甚至走在路上,都曾被人扔鞋拔子給直直地朝臉砸了過來……在那短短的三天裡,她的生活,從天堂墮入了地獄中……

  柳嘉是那為數幾個願意相信她是無辜的人,她的生日剛好在事發後的第三天,柳嘉擔心她獨自一人會想不開,便邀請了劇組裡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替她慶生,生日那天任甜甜也意外地來了,那時的柳嘉與她都以為任甜甜已開始相信她,還沒來得及將心底的歡喜消化完,她吹完蠟燭抬頭時,任甜甜那瓶被包外套掩映著的硫酸直直朝她臉上潑下,痛徹心扉的痛感瞬間流竄四肢百骸,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徹底崩塌,意識遁入黑暗前,耳邊卻是清晰地迴蕩著任甜甜瘋狂尖銳的笑聲……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想試著去恨她,卻發現,她始終無法對那個曾陪她一起長大陪她一起笑一起哭的單純女孩產生絲毫的恨意,若非被那件事刺激得徹底崩潰,她又怎麼會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來?

  “當年我們四個人,”沒發現童婭在神遊,柳嘉輕聲說道,“葉晞、任甜甜、蕭語涵和我,關係鐵得像什麼似的,做什麼事都一塊兒,從不讓任何一個人落下,大學填志願時還特地報了同一所大學,雖然沒在同一個系,但是除了上課、談戀愛,大部分時間我們幾乎都是黏在一起,那時還老是開玩笑說以後要一起披上婚紗,生孩子了,要是剛好兩男兩女就訂娃娃親,要是都是女孩就讓她們像我們這樣,要是都是男孩的話就組成一個小F4……”

  說完,柳嘉忍不住輕輕笑了笑,“現在想想,我們那時真傻,居然真的相信什麼姐妹情深。”

  童婭握著酒杯,半斂著眼瞼,望著杯沿上那圈流光,聽著柳嘉談論當初的種種,心酸得厲害,喉嚨里卻像是被什麼哽住一般,想說些安慰的話,卻怕一開口便是哽咽。

  “當初的四個人,死的死瘋的瘋的,現在竟只剩下我和蕭語涵了,偏偏我和她……”

  柳嘉自嘲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童婭沉默地望她一眼,她還沒出事前,蕭語涵與她們三個的裂痕便已出現了,她不知道蕭語涵與柳嘉有什麼心結,但是她對蕭語涵的心結,卻是因為偶然得知她不過是以她作為接近顧桓的跳板而已。

  “童婭,”柳嘉握著杯子的手緊了下又鬆開,望向她,“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童婭茫然地抬頭望向她。

  看到童婭茫然的神色,柳嘉垂下眼眸,指尖輕敲著手中的杯子:“今天是葉晞的忌日。沒想到她居然也走了六年了。”

  童婭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衝動之下抬頭望向柳嘉:“她……或許並沒有死。”

  話出口時卻是硬生生地改口,不是不想承認,只是不敢再承認,葉晞身上背負的罵名只是隨著她的死沉寂了,卻沒有消失。

  柳嘉望她一眼,轉身望向觥籌交錯笑鬧作一團的人群,輕聲道:“你不用安慰我,這事兒我也慢慢看開了。其實不管有沒有葉晞,生活也就那樣了,只不過少了個人陪著一起哭一起笑而已了,這日子也還是得繼續下去的。你看看,蕭語涵,或是顧桓,葉晞也曾在他們的生命中路過,甚至重要過,沒有葉晞的這幾年,他們不也是一樣地風光無限。”

  童婭順著柳嘉的視線往人群中望去,看到獨自坐在角落裡舉著酒杯有一杯沒一杯地往胃裡灌的顧桓時目光在她身上有片刻的停頓,而後移往人多的地方,蕭語涵正被一大群人圍著,又是灌酒又是猜拳的,沒了平日站在台上的高不可攀,反而多了幾分平易近人的隨和。

  柳嘉也漫不經心地望著人群中笑鬧作一團的眾人,沒有說話。

  兩個人就這麼站在那一處,如旁觀者般望著熱鬧的人群,誰都沒有再說話,卻也沒有走過去融入他們,直到派對快散場,看著人三三兩兩地離開,童婭才拉著柳嘉打算也離開,正在四處焦急地找人的林和卻在看到她時遠遠便喊住了她。

  童婭疑惑地轉身望向他:“林特助,有事?”

  林和有些歉然地朝她笑了笑:“童小姐,您方便送顧少回去嗎?顧少似乎有些喝高了,這麼開車不安全。我現在要去接我女朋友,沒辦法送他回去。”

  童婭皺了皺眉,往顧桓那邊望去,恰好顧桓也望向她這邊,然後起身往她走來,腳步似是有些打漂,但是倒也還算平穩,因而皺眉道:“我看他腳步挺平穩的,開個車應該沒什麼事吧。”

  說話間顧桓已走到身邊,見幾個人在這邊站著,擰了擰眉:“怎麼了?”

  林和望向他,解釋道:“沒什麼,只是我看你今晚喝了這麼多,怕你喝高了,開車不安全,童小姐今晚沒喝什麼酒,所以想讓童小姐方便的話送你回去。”

  顧桓望向童婭,眼裡帶著詢問,似乎在徵詢她的意思。

  童婭眉尖微微蹙起,望向他略紅的俊臉:“顧少,您自己應該可以開車回去吧。”

  顧桓唇角微微牽起,卻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嘲諷:“只要開到中途時酒的後勁沒上來,想來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即使真的倒霉了出了什麼事,現在夜深了也沒什麼車,估計也不會發生追尾之類的事故,頂多不小心撞護欄上或撞樹上而已。”

  童婭聽著這話不怎麼受用,臉微微冷了下來:“那就祝顧少開到半途時酒的後勁沒上來吧,一路順風。”

  說著拉著柳嘉轉身便要走,顧桓眼眯了眯,然後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作為老闆的要求下屬送送也不為過吧。”他望著她道,說著疲憊地皺了皺眉,“童婭,我今天忙了一天,方才似乎有些喝高了,開車不方便。”低沉的聲音隱約可聽得出疲憊感。

  童婭望著他略顯疲憊的俊臉,心軟了下來,歉然地望向柳嘉。

  “人家是大老闆,我們替人打工的只有聽老闆的份。”柳嘉冷睨顧桓一眼,不滿哼道,然後朝童婭叮囑道,“路人注意安全,開車小心點。”

  剛從人群簇擁中擺脫出來的蕭語涵恰好往這邊望過來,遠遠瞧見顧桓在這邊便微笑著走了過來,淺笑著向童婭和柳嘉打了個招呼,然後轉身看見顧桓被酒精熏得微紅的臉,擔憂問道:“顧桓,你今晚是不是喝多了,開得了車嗎?需要我順道送你回去?”

  童婭見蕭語涵自動請纓,便開口道:“語涵既然順道那就……”

  “語涵,你明天一大早還要趕通告早點回去休息吧,童婭送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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