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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夏聳聳肩,不置可否:“我會記得準備好胃藥。”而後舉了舉手中的西裝,“我先去把衣服掛好。”

  顧遠點點頭:“還是備點消化藥比較實在。”

  將西裝掛好,阮夏轉身回廚房,見顧遠一個人在裡邊忙得有條不紊,便沒有進去,而是倚在門邊,雙手環胸,靜靜地看著此刻正專注地切著菜的顧遠。

  他白色的襯衫袖子已經被捲起至手肘上,手中的刀運用得輕巧嫻熟,刀起刀落間細緻均勻的土豆絲已然成形。

  星眸半斂,神情專注而認真,一縷黑髮滑落在額際而恍然未覺般,阮夏不得不承認,此刻的顧遠雖沒有了在商場上的霸氣與銳氣,但這樣居家的顧遠,依然很容易讓人,怦然心動。

  她從沒想到顧遠會下廚,或者說她所認識的顧遠很難讓人把廚房這種尋常的地方與他聯繫在一起,她以為像顧遠這種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富家子弟,平日的飲食即使沒有專人負責,也不會親自動手,但看他此刻嫻熟的廚藝,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做不來。

  她一直以為顧遠是天生為生意場而生的人,刀光劍影般的生意場才是他大展拳腳的地方,廚房這種適合家常瑣事的方寸之地,不適合他習慣了在商場上銳意逼人的他,穿著西裝在廚房出沒的男人只會讓人覺得突兀,但此刻的顧遠,在這油煙瀰漫的方寸之地內,卻有種渾然天成的和諧。

  阮夏不得不承認,優秀的男人,無論是在廳堂還是在廚房,都自成一道風景。

  “看夠了嗎?”

  就在阮夏望著他的側影陷入沉思時,耳邊響起顧遠帶著笑意的清冷嗓音。

  臉不自覺地微微一紅,阮夏望向顧遠的背影:“你又沒回頭怎麼就知道我在看你?”

  顧遠輕輕笑了笑,轉身望向她,沒有回答:“看夠了就過來幫我把圍裙繫上。”

  說著朝掛在一邊的圍裙努了努嘴。

  阮夏往繡著美羊羊的粉紅色圍裙望了眼,有些忍俊不禁:“你確定要圍上?”

  那圍裙是莫琪一時興起買了帶過來的,她自己都嫌太過可愛而從來沒用過。

  顧遠眉毛輕輕一挑:“難道你這裡還有其他的?”

  “沒有!”

  阮夏很乾脆利落地答道,而後走過去拿起那條粉紅色的美羊羊圍裙,走到顧遠面前,揚了揚,淺笑:“總經理只能將近一下了。”

  顧遠瞥了眼那圍裙,眼睛眨也沒眨,微微彎下腰,身子往前傾了傾:“替我繫上,這裡就你和我,還怕別人笑話不成?”

  阮夏身高只及顧遠肩頭,儘管顧遠已經微微彎下腰,阮夏為他系圍裙依然有些吃力,不得不貼近他,將手中的圍裙繞過他的脖子,兩人幾乎貼在了一起,溫熱的氣息在若有似無地在彼此間繚繞,淡淡的溫馨隨著那份若有似無的曖昧蔓延開來。

  “阮夏。”顧遠突然在耳邊低聲輕喚。

  阮夏系圍巾的手一頓,而後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幫他系圍巾,輕應:“嗯?”

  “以後我們就這麼下去,不要再吵了,嗯?”顧遠望著她的側臉,輕聲開口。

  輕輕在圍裙上打了個結,阮夏輕點了下頭:“嗯。”

  幸福來得突然,容易讓人產生不真切的錯覺,此刻的溫馨,她從來沒想到過會出現在顧遠與她身上。

  不是沒有幻想過有朝一日與所愛的人每日就在這些家務瑣事的平淡中一起享受那份淡淡的溫馨,但這個人,卻從來沒想過會是顧遠。

  此刻的幸福,是鏡花水月也好,霧中看花也罷,即使只是如海市蜃樓般虛幻的存在,在這樣柔情溫馨的氣氛里,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繞過身後替他將圍裙的下擺系好,阮夏拍了拍手:“好了。”

  顧遠轉過身,朝一邊未洗的青菜努了努嘴:“那去把那些青菜洗洗,小心點別弄濕衣服。”

  “我以為今晚是你下廚。”阮夏邊說著邊走向一邊的青菜。

  嘴角微微勾起,顧遠似笑非笑:“我主廚,你打下手。”

  那晚的晚餐果然如顧遠說的般備好消化藥才是王道,阮夏沒想到顧遠的廚藝雖達不到五星級酒店廚師的標準,但也勉強能拿個四星級的稱號,不得不承認,人優秀的時候,在各方面都可能是佼佼者。

  “顧遠,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子的相處很怪異?”

  晚上,安靜地窩在顧遠懷裡,阮夏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一天一夜的相處,她唯一能想到的用來形容彼此的詞,就是怪異。

  無論是突然間變得柔情蜜意的顧遠,還是突然間變得柔順乖巧的自己,都讓她覺得無比怪異。

  明明覺得不可能會發生在同樣倔強同樣驕傲的兩人身上,此刻卻如此真切地存在著,這種怪異的不自在感,很難讓她忽視。

  伸手順了順她的頭髮,顧遠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直直地望入她的眸底,幽深的眸底在黑暗中尤其深黑透亮:“別想太多,凡事總有個適應的過程,我們只是習慣了不斷的爭吵不斷地通過傷害對方來保護自己而已,突然間的和諧只是一時的無所是從而已,慢慢會習慣的。”

  阮夏幾不可微地輕點了下頭,她沒有顧遠樂觀,此刻的幸福,幸福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們之間橫亘著太多的不確定因素,唯一能讓他們牽繫在一起的,只是肚子裡的孩子,還有那份彼此間不算堅固的愛。

  顧遠果然如他那天向阮夏承諾的那樣在三天後與安雅如一同在媒體前亮相,宣布因為性格不和而解除婚約,消息一出,飛宇的股價經歷了一番大地震,股價在消息公布後的兩個小時內狂跌後又開始穩定上漲。

  外界本就對固若金湯的顧安聯姻抱持樂觀態度,無論是從兩人的般配程度還是兩人青梅竹馬的感情而言,顧遠與安雅如無異是最無懸念的情侶,兩人剛宣布婚期不到一個月又突然宣布解除婚約,外界不得不懷疑這解除婚約的背後是否是因為飛宇與安氏企業兩家的聯盟關係因為利益不和破裂,波及小兩口。

  而事後一向低調的顧家大家長在媒體前不顧顧家一向保持的良好形象痛斥自家孫子顧遠拿婚姻當兒戲的舉動在成為各大媒體追逐的頭條後,顧遠與安雅如解除婚姻關係的背後原因探究也慢慢成為各大媒體急欲探究的答案。

  阮夏看著媒體前顧家大家長一臉憤慨地痛斥顧遠的神情,總預感這些日子的平靜將要劃上句點。

  她以為顧家大家長或者是顧氏家族裡的任何一個人會來找她談條件,但沒想到來的是安雅如。

  “可以進去坐會嗎?阮小姐?”站在阮夏家門口,安雅如望了眼有些怔愣的阮夏,淺笑著開口。

  “當然,請進!”在看到安雅如時的訝異瞬間被掩飾過去,阮夏淺笑著拉開房門。

  安雅如隨意地瀏覽了下客廳,木管在看到沙發上顧遠的衣服時稍稍頓了下,而後轉身望向阮夏,淺笑著開口:

  “他很在乎你!我們在醫院遇到那天的晚上,他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我第一次看到他醉成這樣子。當時在他身邊陪他喝酒的是我,但他嘴裡喊的名字,是阮夏!”

  阮夏愣住,與安雅如在醫院遇到那天是她回老家那天,就在那天,在火車站,她以為不可能會出現的顧遠出現在了站台上,定定地看著她,眼神是沒有任何溫度的冰冷,在那樣漫長而冰冷的注視後,他決然的轉身,是她一輩子也忘不掉的背影。

  只是,安雅如為什麼要來告訴她這些?

  【043.訂婚背後】

  阮夏以疑問的眼神望向安雅如,沒有開口。

  慢慢收起唇邊的笑意,安雅如輕聲開口:

  “阮小姐,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像顧遠那樣沉斂喜怒不行於色的男人,卻為了一個女人買醉?如果說不是因為這個女人在他心中分量不輕,我找不出他買醉的其他理由。”

  阮夏抬眸望了她一眼,選擇沉默,她的話帶給她的震撼,她需要時間消化,她很難想像,像顧遠那樣永遠一副泰山崩於前也不改其色的人,那樣無論何時何地都散發著仿佛將萬事萬物掌控在手中睥睨天下的傲氣的人,會如普通男人一般因為一個女人而酒醉的樣子。

  她對顧遠的了解僅限於工作上與床上,而這兩個地方,她看到的要麼是沉斂霸氣的顧遠,要麼是激狂強勢的顧遠,任何與平凡沾邊的字眼從來就不會出現在顧遠身上,比如廚房,比如買醉。

  “阮小姐,你們現在是一起住吧?”安雅如突然問道。

  阮夏點點頭,沒有任何掩飾的打算,擺在眼前的事實,掩飾便成了矯情。

  只是,她猜不透安雅如,顧遠的前未婚妻,突然這麼問是出於什麼目的?

  她從來就看不透安雅如,就如她不曾看透過顧遠一般,兩人如迷霧般的關係更從來不是她看得懂的。

  她不知道安雅如今天的登門造訪究竟出於什麼目的,如果說是興師問罪,但她嘴角的笑意太過和煦,她的言辭也太過溫和,讓她無法將這帶著份潑辣味道的詞與此刻的她聯繫在一起。

  但如若不是興師問罪,她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來解釋她此刻為什麼會出現在此,畢竟她與她之間的牽繫,只有顧遠,而顧遠,在昨天之前還是她青梅竹馬的未婚夫。

  “阮小姐,你愛他嗎?”安雅如望著她,問得直接不含蓄。

  阮夏沒想到她會問得如此直白而且猝不及防,愣了下,而後堅定地點點頭。

  “那靖宇呢?據我所知,他曾是你的前男友,雖然他曾有過一段不算長的婚姻,但他對你一直難忘情,還專程為了你將中駿的分公司遷往A市,上次更是不惜以命相救,而你與他也一直處於曖昧不明的感情狀態,你對他又是懷著怎樣的感情?又將他置於何地?”

  安雅如的語氣溫和,但言辭卻漸漸犀利起來。

  阮夏疑惑地眯起眼,望向安雅如:“安小姐今天來此不像是興師問罪來的,倒像是替靖宇打抱不平來的?”

  沒想到阮夏會這麼問,安雅如明顯愣了愣,而後淺笑著轉移話題:

  “如果阮小姐與顧遠是相愛的,那我永遠都不會成為你的威脅,阮小姐不必介意我的存在。我今天來,只是想確定我的退出值不值得,或者顧遠愛得值不值得。”

  阮夏不解:“哦?怎麼講?”

  隨意往四周望了望,安雅如淺笑:“阮小姐,不請我坐下先?”

  阮夏愣住,而後歉然一笑:“抱歉!這邊請,安小姐要喝點什麼?飲料還是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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