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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蕊和莫琪同時愣住,這個“她”是指孩子還是阮夏?

  但還未及開口詢問,顧遠已帶著阮夏繞過她們,快步消失在樓道口。

  阮夏神情複雜地望著被他緊緊攥在掌心裡的手,視線慢慢沿著交握的手往上移,落在他鐫刻般的側臉上,神情有些木然地跟著他來到車子旁,垂下的眼瞼將眼底不自覺染上的冷然遮掩而去。

  拉開副駕駛室的門,顧遠正要把阮夏推坐入駕駛室內,阮夏反手握住了他的手:“顧遠,我們冷靜地談一談吧。”

  顧遠停下所有動作,定定地望了她一會,才緩聲開口:“好。我們先找個地方。”

  說著鬆開她的手,轉身走向駕駛室。

  顧遠車子開得飛快,車速如他來時,幾乎調至最大檔,一路上面無表情,嘴唇緊抿,沒有說話,視線也一直緊緊地望著前方的路況。

  阮夏的視線也沒有落在顧遠身上,只是靜靜地坐在副駕駛室里,眼眸半斂,至始至終也沒有開口說過半句話。

  彼此都需要冷靜,此刻無論誰開口,都會打破那份刻意建立起來的冷靜。

  顧遠說的找個地方是他住的公寓。

  這是阮夏第二次踏進顧遠的家,望著收拾得乾淨利落的公寓,莫名地想起第一次來時顧遠拿給她的女式浴袍,還有那件浴袍的長度,以及,安雅如。

  “顧遠,我們到外面談吧。”

  阮夏轉身望向跟在她身後的顧遠,輕柔的嗓音隱隱有一絲不容拒絕的堅持。

  探尋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臉上,逡巡一周,顧遠緩緩開口:“為什麼?你不喜歡這裡!”

  清冷的嗓音帶著淡淡的篤定。

  垂下頭避開他那能輕易穿透人心的探尋目光,阮夏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半晌,才幽幽開口:“無關喜不喜歡,只是,影響不好!”

  “比如說?”清冷的音質似是因她這句話而降了幾度,從頭頂冷冷傳來。

  下意識地輕咬著下唇,阮夏慢慢抬頭迎向顧遠隱隱跳動著怒焰的黑眸,而後將目光落向別處,輕聲開口:

  “我不想辦公室那一幕再次出現,要是安小姐撞見……我們共處一室,她……”不知該怎麼表達,阮夏以一句話做總結,“這對安小姐,不公平。”

  “我一個人住!”瞬間明白了她的顧忌,顧遠的語氣緩和了稍許。

  阮夏不自覺地望向他,眼底帶著疑惑。

  “我說,我一個人住!”

  輕而緩地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顧遠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走向客廳,將她壓坐在沙發上,轉身走向廚房,“想喝點什麼?”

  抬手拉住顧遠翻飛的衣角,阮夏開口:

  “不用了,顧遠,我們還是先談談吧,趁著我們現在都還冷靜的時候。”

  在外人面前,他們都是冷靜沉穩的人,但在彼此面前,這份冷靜沉穩會很快會蕩然無存。

  顧遠停住腳步,轉身,望了她一眼,而後緩緩地在她身邊坐下。

  阮夏側身望向他,一字一頓,“顧遠,我本來是打算瞞著你把孩子打掉的,既然現在你已發現我懷孕的事實,我也不再隱瞞,無論如何,這個孩子,我沒辦法要。”

  掩在衣袖下的手動了動,顧遠望著她,拋出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什麼時候發現的?”

  “向你遞交辭職申請書那一天。”阮夏沒有任何的隱瞞,“那天早上被你叫進辦公室,之後我去洗漱間吐了一番,我才隱隱發現自己這段時間的不正常,而後才慢慢意識到自己可能懷孕了,那天下午從你辦公室出來後我買了驗孕棒。”

  “孩子幾個月了?”

  “已經兩個月。”

  “那為什麼不要他?阮夏,他是我們的孩子,他已在你肚子裡待了兩個月,作為一個母親,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地剝奪他生存的權利?”

  極力保持的清冷語調已開始不穩,帶著控制不住的怒意。

  阮夏的怒氣也被點燃,所剩不多的冷靜宣告瓦解,語調也不自覺地拔高:

  “顧遠,你憑什麼在這指責我殘忍?你又以什麼立場來指責我?我又該以什麼立場來仁慈?這個孩子也是我身上的一塊肉,他就是我骨血的一部分,你以為有幾個人願意讓自己身上的那一部分骨血讓人硬生生地剝下這裡會不痛不癢的?”

  以手撫著心口處,阮夏顫聲開口,“顧遠,我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就這麼把自己的孩子打掉這裡也會如刀割般痛入骨髓,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那麼堅強,我承受不起所有人異樣的眼光,我更承受不起父母失望傷痛的眼神。自從發現自己懷孕後我就沒睡過一夜的安穩覺,每天我不得不小心翼翼膽戰心驚地向所有人掩藏我已懷孕的事實。你不是我,那種無助恐懼的感覺你根本就體會不到。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把他健健康康地生下來,聽著他奶聲奶氣地喊我‘媽媽’,看著他一步一步地長大成人,可是,把他生下來又能怎樣?讓所有人戳著他的背脊罵他私生子,讓所有人都指責他,說他的母親是狐狸精,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話到最後,眼淚已不爭氣地溢出眼眶,沿著臉頰滑下……

  顧遠一怔,眼神複雜地望向她,下意識地伸手欲抹去她臉頰的淚痕,阮夏頭一偏,避開他的碰觸,吸了吸鼻子,抬手狠狠地將眼淚擦去,那力道之大,幾乎將臉上細膩的肌膚給揉紅。

  手輕輕動了動,下一刻,顧遠已傾身將她摟入懷中,緊緊地,不留一絲fèng隙地將她密密實實地嵌入懷中。

  嚴嚴實實地將她壓埋在胸前,顧遠艱澀開口:“對不起,我……沒想到這些,為什麼不來找我商量?為什麼要一個人去承擔這些?”

  沒有任何掙扎,阮夏只是將頭埋在他胸前,低聲開口:“顧遠,我可以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但我不能讓我的父母和孩子受委屈,我不想讓所有人都背著我的父母竊竊私語,說他們的女兒是如何的不知檢點,專門去破壞別人的家庭,是專門勾搭男人的狐狸精。他們已經老了,承受不起這麼多的流言蜚語。

  我也不想讓我的孩子將來要承受這樣的委屈。我一個人鑄就的錯誤,沒必要讓所有的人來為我背負這。如果,那晚我沒去‘夜色’,我就不會遭人下藥,也就不會有這個孩子,現在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所以這些只是我咎由自取,與你無關,你不用向我道歉。”

  “我卻很慶幸,你那晚去了‘夜色’。”

  耳邊傳來顧遠輕輕地低喃,聲音很小,小得幾乎聽不清,阮夏卻還是真正切切地將它聽入了耳內,渾身一震,阮夏下意識地抬頭望向他,顧遠卻以手將她的頭壓往胸前,不讓她看到自己此時的神色。

  “阮夏,我們結婚吧!”耳邊,是顧遠清冷的音質,帶著淡淡卻不容拒絕的堅定。

  【041.愛的是你】

  阮夏愣住,驚愕地抬頭,望向顧遠,顧遠清雋的俊臉是一片如水的平靜,神色淡淡一如往常,心微微地往下沉,阮夏輕輕推開他,緩緩起身,走向窗邊,目光落在窗外,半晌沒有說話。

  顧遠靜靜地望著她的背影,等待著她的答案,手心處,竟在這看似漫長的等待中微濕。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就在顧遠想要開口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時,阮夏緩緩開口,低柔的語氣帶著不容忽視的堅定。

  黑眸微微地眯起,顧遠站起身,走向她,倏地伸手扣住她纖弱的肩膀,並強行將她掰轉過來面對自己,沉聲開口:“為什麼?”

  輕咬著下唇,阮低埋著頭,視線落在腳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輕聲反問:“顧遠,在你眼裡,婚姻是什麼?”

  會這麼問並不是真心索要他的一個答案,顧遠抬手將她的下巴輕輕抬起,望入她平靜的眸底,靜待她的下文。

  輕輕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阮夏直直地與他對視,一字一句:

  “顧遠,或許在你眼裡,婚姻只是利益的結合體,或者只是一場隨時可聚可散的遊戲,但它對我不是。我要的婚姻是兩情相悅後的水到渠成,不摻雜任何的其他成分,更不會有任何的第三者涉足其中,這種婚姻,你給不起。”

  扣在她肩上的手微微收緊,將她飄忽不達眼底的笑意逼回,顧遠望著她,一字一頓:

  “阮夏,不要自以為是地去理解一個人的思想,你不是我,我心裡很清楚婚姻對我意味著什麼,我也從沒有像此刻般認真地思考過我未來的婚姻。它的存在與任何利益無關,也永遠不會是兒戲。你要的婚姻,你沒試過你又怎麼知道我給不起?我們之間不會有第三者,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如果你顧忌雅如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雅如不會成為你的威脅,我們之間雖有婚約,但彼此都沒有感情,我和她之間的牽絆,無論誰,隨時都可以喊停。”

  “對不起,我什麼都可以試,唯獨婚姻,我試不起。顧遠,你老實告訴我,你又出於什麼原因突然要和我結婚?因為孩子嗎?你打算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出身?還是為了防止我再次偷偷地跑去墮胎,給我一劑安定劑?這個孩子對你,意味著什麼?”

  縈繞在心底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阮夏遲疑了會後,毅然決然地問出口,儘管心底因為這一連串出口的問題而微微地緊張,但與其選擇不斷地猜測他難測的心思,她寧願直接索要他的答案。

  定定地望了她一會,顧遠試圖從她臉上找出她突然這麼問的緣由,但望了好一會發現只是徒然,她平靜無波的眸底讓他找不出絲毫的蛛絲馬跡,她已慢慢懂得在他面前掩藏自己,正如自己不知不覺地習慣一般,似乎從最初的相識,他就已經習慣性地在彼此面前隱藏最真實的自己。

  心底升起一股無力感,顧遠望著她,語氣堅定而緩慢:

  “我會選擇與你結婚,只因為你是你,與孩子或者其他任何人都不相關,你是我第一個動了結婚念頭的人。至於孩子,他將集結了我們所有的優缺點,無論是性格上還是長相上,只有他,才讓我產生擁有你的真實。阮夏,留下我們的孩子,嗯?”

  後面一句,一如既往淡冷平和的語氣,卻帶著幾不可微的懇求。

  心底莫名地為他這番話微微地一顫,阮夏望向他,突然開口:“顧遠,你愛我嗎?”

  “愛!”乾脆利落的回答,沒有絲毫的遲疑,清冷的音質,帶著溫情的柔和,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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