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顏依依抿了抿唇,本不想應,但為怕又觸怒楚沐風,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聲“好多了”,儘管還是疼,但不似昨晚微微動一下手指便疼得厲害。

  楚沐風望她一眼,臉上竟難得地沒有任何不悅,只是默默地從袖中掏出藥膏,替她抹了些在傷處。

  “手傷著在家好好待著便是,慕傾塵那邊,我不會真將他怎麼樣。”一邊以指腹輕輕推揉著藥膏,楚沐風一邊淡聲道。

  顏依依有些莫名地望向他,昨夜還恨不得毀了慕傾塵,今日怎的反倒不去計較了。

  楚沐風抬眸望她一眼,似是看穿她眼底的疑惑,卻並未作何解釋,僅是道:“只要你肯安分在家待著,沒有誰會因你而出事!”

  努了努嘴,顏依依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哦”後便沒再應,他要將人怎樣全憑個人喜好,今日難得這麼好說話不過今日心情不錯罷了。

  楚沐風用過早膳便出去了,顏依依待他出去一刻鐘左右才悄然離府,直接從密道回到慕府的房中,換了衣衫便匆匆往一夢坊而去。

  楚沐風比她先到,早已在一夢坊里候著,蕭雲飛在那應付著,看到顏依依前來便將主位留給了她。

  楚沐風似是不樂見有旁人在場,將自己帶的隨從及陪酒的姑娘支了出去,顏依依看楚沐風這麼做,心下也明白他的意思,便也將蕭雲飛支了出去。

  因已不是第一次任由顏依依與楚沐風獨處,蕭雲飛這次倒沒猶疑,只是默默地走了出去。

  “慕公子考慮了一晚上,不知道考慮得如何了?”待蕭雲飛走了出去,楚沐風這才望向顏依依,一邊將契約書放到桌上一邊淺笑著問道。

  想到楚沐風今早臨走時留下的話,顏依依掂量了下,亦笑著應道:“楚公子願意割愛,將這牧場的生意勻一分羹出來,這般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慕某自是求之不得。”

  若是楚沐風真如離去時承諾的般不會動慕傾塵,那昨日定下的協議必有改動,而那改動之處必是他原要設套的地方。無法直接從他口中套出這其中的陰謀,便只能從旁猜測。

  楚沐風笑了笑,手優雅地輕覆上桌上的契約書,往她面前推去,嘴裡道:“既是如此,那楚公子便先看看這份契約書可有什麼不妥。”

  顏依依伸手拿過,一心惦記著契約書,一時間忘了受傷的右手腕,習慣性地伸出右手去拿,拿起時手掌往上屈起,牽動了手腕上的傷,顏依依動作本%能地頓了下,眉尖不自覺地輕蹙起。

  這一細小的動作未能逃過楚沐風的眼睛,楚沐風目光落在她的右手腕上,而後緩緩移至她唇瓣,看到唇瓣上那顯然被精心處理過的微小傷口時眸光閃了閃,若有所思地望向顏依依。

  顏依依心緊了緊,面上不動聲色地朝他笑了笑,忍著疼將契約書拿起,而後不動聲色地將右手輕擱在桌上,借著桌子的支撐減輕痛感,左手也自然抬起,翻閱著契約書。

  仔細地將契約書來回看了兩遍,顏依依微微擰眉,望向楚沐風道:“楚公子昨日不是說由我關外牧場培育馬種,再由貴牧場差有經驗的師傅助我一同將它們培育成戰馬,如今怎的變成了直接將培育的馬種輸送至貴牧場,直接有貴牧場加以改良?”

  楚沐風望她一眼,解釋道:“楚某本意是想將貴牧場培養成另一個朝廷戰馬的專供牧場,但昨晚我回去重新審閱了下貴牧場的一些物事資料,發現貴牧場在供應的水質上尚有欠缺。俗話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養馬亦是此道,所以有心先將貴牧場的良駒引進北邊牧場,由這邊統一餵養。待貴牧場他日慢慢成氣候後,另外在水源好的地方開闢一個新牧場,到時再直接派人過去便成。此外,據楚某所知,慕公子令妹已為宮中貴人?”

  顏依依輕點頭,二姨娘所生的女兒慕傾煙三年前嫁入宮中,小小一庶出的商賈之女竟有幸或聖上青睞,當年曾轟動一時。

  楚沐風瞭然地點了點頭,繼續道:“西澤聖上素來忌諱外戚干政,更忌諱外戚借著宮中妃嬪中飽私囊,從皇糧國庫中牟利,繼而掌握國家命脈。西澤素以騎兵聞名天下,戰馬對其重要性不亞於糧糙,貴府若是直接向朝廷提供戰馬,慕貴人必有為家族牟利之嫌,這於慕貴人也不利,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失寵事小,惹來殺身之禍便事大了。若經由北邊牧場上交給朝廷,這中間便沒了貴牧場之事,慕貴人在宮中之位也能坐得安穩些。”

  “楚公子所言極是。”顏依依笑著接口應道。

  西澤皇上忌諱外戚借宮中妃嬪中飽私囊之事早有耳聞。據傳當年三皇子親母蓮妃之所以被賜予鴆酒白綾,除了阻撓三皇子送作質子一事外,另一原因便是蓮妃娘家功高蓋主不說,還因趁著蓮妃受寵之時慢慢扼著國家鹽糧等大宗買賣,威脅到西澤聖上的龍座,這才藉此事發力,賜死蓮妃,順勢削了蓮妃一干外戚的職及收回糧鹽等的主控權。

  因這件事,這些年來,西澤皇室在外戚干政及經商上把關極嚴,事關百姓營生及糧糙作戰等的買賣尤其嚴格。當年因為慕傾煙嫁入宮中,顏依依不得不斷縮減官鹽生意,改而往別處經營。

  牧場生意這些年來她雖有意與朝廷合作,卻因顧及慕傾煙而遲遲未敢有動作,好不容易等來了北邊牧場將這麼塊肥肉分出去的機會,便是想著由北邊牧場牽線,直接避開慕傾煙,便也可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話說回來,楚沐風這番話聽著似是在理,這麼一番改動,關外牧場直接由台前被推到了幕後,錢照賺,但出了事卻顯然怪不到關外牧場頭上來,反倒由是北邊牧場直接頂著。依楚沐風昨夜的話,這麼細算起來,莫非楚沐風供給朝廷的戰馬有什麼問題,與關外牧場合作,不過是逮著只替罪羔羊而已?

  但若是如此,現在將昨日的計劃收回,改由北邊牧場親自上陣,那些戰馬若真有問題,楚沐風這豈不是在自毀?昨日便是想著即便有什麼楚沐風有什麼陰謀也不會拿自己的命作賭注才會應下這契約,如今看來,事實卻並非如自己所想的這般。

  顏依依若有所思地抬眸望向楚沐風,這個時而溫文爾雅時而陰險狠辣的男人,那心思倒是比那海藏得還深,叫人摸不准。

  “西澤聖上已撐不了幾年,太子登基時後宮已換新人,而那時貴牧場也已成氣候,再由北邊牧場向朝廷引薦,貴牧場到時要怎樣發展壯大便是貴牧場之事了。”抬眸往門外望了眼,楚沐風略微壓低聲音說完,而後又道,“這其中的利弊楚某已與慕公子分析得很清楚,這契約是要簽還是不簽,慕公子可有想法?”

  顏依依拿起契約書再細看了一遍,沒察覺有任何陷阱,果斷地點頭道:“既是一樁雙贏的買賣,慕某又豈有錯過的道理。”

  那戰馬是否有問題,有什麼問題,也只有親入虎穴才知真相了。她不關心朝政,卻也還是不願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國土被別國吞併。楚沐風是東澤人,與東澤皇上關係匪淺,這之間的陰謀,不排除東澤聖上授意的可能。

  “慕公子果真是慡快之人。”楚沐風展顏笑道,端起酒杯敬了顏依依一杯。

  喝過酒,喚人將筆硯送上,顏依依這才在契約上簽了字。因手腕受傷,施力便疼得厲害,本想喚蕭雲飛替她代筆,但想到方才拿合約時楚沐風若有所思的眼神,怕再次楚沐風生疑,顏依依忍著痛,執筆一筆一划地簽了字,再蓋上印信。

  待將這一切都完成時,背後的衣衫早已因忍痛而被汗水染濕,額角也微微沁著細汗。

  楚沐風顯然也察覺到了顏依依的異樣,卻並未開口,只是微眯著眼若有所思地望向她被衣袖遮著的右手腕。

  023.意外露餡(下)...

  顏依依不動聲色地端起酒杯,揚笑再敬了楚沐風一杯,楚沐風亦不動聲色地收回落在她手腕上的視線,舉起酒杯回敬,神情自然。

  從方才楚沐風盯著她的手腕望時顏依依便摸不准楚沐風是否瞧出了些什麼來,但見楚沐風未露出絲毫疑惑,也未敢主動提及,只是佯裝沒察覺地與楚沐風隨意客套了些,看看日頭漸西下,這才與楚沐風道了別。

  將已簽好的契約書收好,顏依依推開門,與楚沐風一道從雅間中走了出去,蕭雲飛和蘇牧都在外面候著,看到他們出來便各自迎了上去。

  顏依依客氣地作揖與楚沐風再次道了別,正欲離去,不料剛轉身,還未來得及邁出幾步,便被急急衝過來的一道高瘦的身影給沖得後退了幾步,還沒來得及站穩右手腕便被人急急地用力抓住,伴著焦急的聲音:

  “大哥,可找著您了。”

  本就受著傷的手腕被來人這麼不知輕重地一握,顏依依一個防備不急,疼得狠狠地皺起了眉,蕭雲飛就站在她身邊,注意到她痛苦的神色,臉色微變,不由分說一把將來人的手拿了下來,顏依依還沒反應過來,手已快速地撩起她的袖子,微腫的手腕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怎麼回事?”望著那手腕上微微腫起的地方,蕭雲飛斂了笑,聲音微沉。

  自來人衝過來時便靜靜站在一邊看戲的楚沐風亦靜靜地望向顏依依手腕上那處紅腫,黑眸陡然眯起,厲光自眸底掠過,很快便隱去,凌厲的視線緊緊落在顏依依那張絕世美顏上。

  不敢抬眸望向楚沐風,顏依依強自鎮定,不著痕跡地將袖子捋下,笑著尋藉口解釋道:“昨夜練武時用力過甚,不小心扭傷了手腕,只是小傷而已,並未傷到筋骨。”

  邊說著邊轉向微喘著粗氣的來人,溫聲道:“傾凡,出了什麼事了?怎這般慌慌張張的?”

  來人是慕府的二公子慕傾凡,年方十七,長得俊秀儒雅,平日性喜書畫,鎮日沉迷在書房中,鮮少外出,今日竟這般慌慌張張地來尋她,顏依依不免心底奇怪。

  慕傾凡撫胸順了順氣,神色有些為難地望了眼楚沐風及蘇牧,欲言又止。

  楚沐風似是明白慕傾凡的顧慮,朝顏依依道了聲別,便帶著蘇牧先行離開。

  顏依依看楚沐風並未糾纏她手腕上的傷,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心底卻並未敢真的放鬆,楚沐風若是對她有了疑心,此刻必是要回府查探她是否在府中,所以無論如何她都需得趕在楚沐風回到前先趕回。

  心底這麼想著,顏依依也來不及多解釋什麼,只是邊快步往外走著邊朝慕傾凡說道:“傾凡,事情很急嗎?如果不急晚些時候再說,大哥下午約了別家的東家談生意,現下時間有些趕。”

  慕傾凡亦步亦趨地跟上,壓低了聲音在顏依依耳邊低聲道:“宮裡來的消息,大姐有孕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