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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止和徐璟淡淡打了聲招呼,朵朵拉著寧輕的手,要她坐到他們的車上來。

  寧輕稍早前還因為臨時把試婚紗的事改為陪朵朵秋遊和徐璟鬧了些不愉快,只是徐璟比較縱容她,先妥協了,非得陪著她一塊過來,現在知道徐璟心裡多少有些不快,也就不好真的坐到秦止的車上來。

  秦止也不強求,朝朵朵看了眼:“朵朵,你喜歡和阿姨在一起的話,你和阿姨一塊坐叔叔的車。”

  朵朵點著頭下車。

  徐璟縱有意見也不好提了,一路上慢悠悠地開著車過去。

  朵朵自上了車開始就和寧輕嘰嘰喳喳地聊,完全不給徐璟插嘴的機會,一下車就拉著寧輕往秦止那邊走。

  因為徐璟在,秦止也沒了秋遊的心情,尤其是看著對面那一對親密無間的樣子,陽光明晃晃的看著刺眼。

  他給助理小陳打了個電話,半個小時不到,何蘭突然一個電話打過來,急哄哄地把人給叫了回去。

  徐璟也不知道到底出什麼事了,看何蘭催得急不得不先回去,但出來都出來了,也不好強行把寧輕一起帶走,不得不一個人先回去了。

  ☆、第024章.

  徐璟一走,氣氛一下子活躍了些,尤其是朵朵,原本還安安靜靜的,徐璟一離開整個人都活潑了起來,半躺在糙地鋪著的席墊上,頭靠著寧輕大腿,扯著糙條隨意編織著。

  秦止坐在席墊的另一頭,右手肘撐著膝蓋,單手支頤,側頭看著這邊不說話。

  寧輕發現他今天幾乎一整天都是這樣,總這麼一臉神深思地盯著一處出神,看著心事重重的樣子,連她叫他,他也只是淡淡的側頭朝她這邊靜看了眼,抿著唇角沒說話。

  寧輕看他似乎心情不好,也沒去打擾他,專心帶朵朵玩。

  秦止往這邊看了眼,卻突然開了口:“你們的婚禮是什麼時候?”

  寧輕沒想著他問的是這個問題,愣了下,回想了下:“下個月二十吧。”

  婚禮的事一直都是兩家家長在操辦,婚期也是他們定下來的,她只負責在那天穿上婚紗,和徐璟完成整個儀式就好。

  這段時間以來寧輕從沒細想過這個問題,現在秦止這麼一問起,突然發現婚期竟已經這麼近了,她竟然也已經要嫁人了。

  寧輕有些怔,秦止也有些沉默。

  好一會兒才問她:“你是真心愿嫁給他?”

  “是吧。”寧輕抬頭看他,“都在一起快十年了,年紀到了結婚生子,好像也就那樣吧。”

  “你就真的覺得你是寧輕?”秦止直直看著她,問得直白。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問她,寧輕唇角上的笑容微微收起:“你還是把我當成寧沁?”

  “我沒這麼說。”

  “但你已經是這個意思了。”

  “難道你覺得完全沒可能?”秦止也把話攤開了說。

  “這怎麼可能?”寧輕忍不住笑,只是覺得荒唐,“我總不至於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反倒要讓別人來告訴我我是誰。”

  秦止沉默,何止是荒唐,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每次看著寧輕這張臉,他總克制不住去懷疑,眼前站著的,就是活生生的寧沁。

  他從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會有兩個人相像到,連氣息和聲音都能幾乎無區別,可偏偏就是,沒有一個人認同他的猜測,就連寧輕自己,也一次次在反駁他的懷疑,秦止甚至懷疑,是否因為太過思念寧沁,才總會不自覺地在寧輕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秦止偏頭看寧輕,慣有的沉默著,就是那樣一張臉,連皺眉的弧度都和寧沁像了個十成十,可偏偏,她說她不是寧沁,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寧沁,寧沁已經死了,早已經化成了一堆白骨。

  左胸口隱隱悶疼著難受,秦止倏地站起身,抬頭看了眼天色:“回去吧。”

  朵朵還沒玩夠,一聽要回去了小嘴就嘟了嘟:“怎麼又要回去了?都沒玩夠。”

  “天快黑了。”秦止低頭看了眼手錶。

  朵朵不甘不願地起身了,嘟著小嘴又開始碎碎念:“太陽還那麼高哪裡就黑了,爸爸真不好玩,又讓人家打電話叫……”

  秦止手掌不動聲色地捂住了她的嘴:“朵朵乖,再四處走走就差不多該回去了,你明天還要上學。”

  “哦。”朵朵不太甘願地應了聲,主動過去拉寧輕的手,散了幾圈步才回去。

  朵朵路上一直讓寧輕陪她回家裡再玩會兒,纏著寧輕不肯放,寧輕向來對朵朵沒有招架之力,也就陪了她回去,幫她洗澡,再哄她上床睡覺。

  秦止一路沉默著,看著寧輕眉眼溫柔地幫她洗換,幫她擦頭髮,再去哄她睡覺,那一舉手一投足,怎麼看都是寧沁的影子。

  他站在房門口,看著寧輕哄著朵朵睡過去,再輕手輕腳地走出來。

  在她從身側擦身而過時,秦止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小臂,寧輕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扣著她的手腕將她旋了個身,一轉身就將她壓在了牆壁上,利用身高優勢將她困在了他的胸膛和牆壁之間。

  “寧輕。”他垂眸看她,居高臨下地看著,眼神冷靜,“你生過孩子嗎?”

  寧輕一愣,她從沒去想過這個問題,她還沒結婚,她身邊也從沒出現過任何孩子的痕跡,因此她從不去想過她是否生過孩子。

  寧輕覺得應該是沒生過的,只是模模糊糊的意識里,竟然隱約覺得自己是生過的。

  她有些怔,揉著太陽穴,極力想去回想,第一次覺得腦子裡是空白的,就像整個過去都是空白的一般。

  “寧輕?”秦止叫她的名字,皺眉看著她。

  “應……該沒有吧。”寧輕遲疑著應。

  “那好。”秦止依然居高臨下地緊緊盯著她,“明天我們去醫院,去檢查看看,你到底有沒有生過孩子。”

  “你瘋了?”寧輕只覺得莫名其妙,她一個快結婚的女人和一個單身男人去婦產科,怎麼想怎麼不妥當。

  秦止卻很堅持:“你必須得去。”

  “……”寧輕推擠著他,想從他的禁錮中掙脫開來。

  秦止緊緊地壓制著她不放,黑眸也緊緊盯著她,一字一句:“寧輕,我以前從不相信直覺,我只相信我的判斷,但這次我選擇相信直覺。”

  第二天上班時寧輕還是被秦止以著工作的名義給帶了出去,強行送到了醫院,迫使她去檢查。

  寧輕覺得難為情,但秦止不容許她退縮,更不容許她離開,甚至在她打算轉身離開時,強行扣著她的手腕,將她帶回了診室里,再將她壓躺在了病床上,然後俯身,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地告訴她,如果她不願意配合醫生,他親自來檢查。

  寧輕總覺得秦止是做得出這種事來的人,他要是真的強硬起來,她掙不脫。

  寧輕被迫接受醫生檢查,只是和秦止因此鬧得很不愉快。

  檢查的結果很明顯,她生過孩子。

  醫生說,她那裡有側切過的痕跡。

  乍聽到這個消息時,寧輕只覺得腦袋“嗡嗡”地響,有些頭重腳輕,整個身子輕飄飄的。

  秦止伸手扶住了她,寧輕下意識地揮開了,她需要時間去冷靜,她到底是寧沁還是寧輕,或者只是,她以前真的生過孩子,只是那個孩子呢,到底去哪兒了?

  寧輕發現腦袋很亂,她什麼也想不起來,越是努力想要去想,越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是她下意識地有些抗拒秦止的碰觸,也抗拒任何人的碰觸。

  她讓秦止先送她回了家,她現在特別需要時間去冷靜。

  回到家時寧文勝和黎茉勤都在,看到她神色恍惚地進來,兩人都嚇了一跳。

  “怎麼了?”黎茉勤趕緊上前來,扶住她,“今天不是上班嗎?怎麼臉色突然這麼蒼白。”

  寧輕只是搖頭,精神狀態不太好。

  黎茉勤擔心她,給徐璟打了電話,讓徐璟過來看看。

  “媽,我真的沒事,只是有點累。”寧輕下意識阻止了黎茉勤,站起身,“我先回房休息一會兒。”

  回到房間時寧輕根本沒辦法真的冷靜下來休息,她甚至有些神經質地去翻找當初從美國帶回來的行李箱,想去找找看,有沒有在美國看病的病歷卡。

  徐璟過來時她還在忙亂地翻找著,翻得滿屋子亂七八糟的。

  “怎麼了?”徐璟繞過滿地的行李,走了進來。

  寧輕跪坐在地上,正在努力翻找著裡面的一堆檔案資料,這些東西一直都在她房裡擱著,她平時從沒動過。

  她一口氣將檔案袋裡的東西全倒了出來,看到裡面的照片時,手忙腳亂地去翻。

  “出什麼事了?”徐璟在她身側半蹲了下來,看到滿地狼藉,下意識要去幫她整理,卻看到寧輕突然抽出了一張照片,怔怔地盯著那張照片。

  徐璟看了眼,眼眸暗了暗,伸手抽了出來。

  寧輕下意識看向他,眼神里都是震驚,儘管只是一眼掃過,但她記得照片中寧輕凸起的肚皮,以及她青澀年輕的臉蛋,和徐璟一起,站在哈佛的大門口。

  “這個……”寧輕想開口說點什麼,發現嗓子眼像被什麼東西堵住,嗓音艱澀。

  徐璟抿著唇角,一聲不吭地將照片反手壓進了檔案袋中,動作遲緩,眼瞼半斂著,寧輕看不清他此時的神色。

  “以前,我們……”寧輕想說點什麼,發現自己有些語無倫次,“那個……孩……孩子呢?”

  徐璟只是沉默著,一聲不吭地將滿地的行李收拾妥當,將所有的東西還原到最初的樣子,就像從沒被翻過一般。

  寧輕沉默地看著他收拾,聲音依然艱澀:“我……我能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為什麼……我完全不記得懷孕的事了,那個……孩子呢?”

  徐璟背對著她,沉默了許久,終於回頭看她:“孩子早產,有重度窒息、先天性肺發育不良等情況,剛出生不到一天就……”

  徐璟沒再繼續說下去。

  寧輕怔了怔,整個人有些失魂落魄的。

  “寧輕。”徐璟看著她,“你記不起了和當年記不起車禍的事原理是一樣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記起來。但是今天……”

  徐璟長長嘆了口氣,沒再說下去,走了過來,手掌輕扣著她的後腦勺,想將她壓入胸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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