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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澤一下把她和肖湛口中的“匿名舉報”聯繫到了一起，面色一緊，人已坐直身，問肖湛：“舉報人是誰？有沒有說什麼車？車裡男人女人？”
“說是一輛白色馬自達，年輕女孩，其他沒了，我們正在重點排查。”
喬澤沉吟了好一會兒：“我懷疑是路渺。被舉報的人是路渺。”
肖湛驚得一下坐起身，下意識想吩咐底下人暫停排查。
“不能放行。”喬澤阻止了他，“也不能抓捕。”
“更不能通知她。”
“她已經被監視了。”
“她只有魚死網破一路可走。”他說，嗓音很沉，很緩。
從黃常啟用路渺他就開始覺得不對勁，現在把路渺推到這一步，幾乎證實了他的猜想。
他們正在試探和利用路渺，目的卻不是他或者她。
路渺從上車開始就發現車裡裝了監控。
她手錶里裝了反監控探測器，人一將車子駛離出去便不動聲色地摁下了手錶的探測器開關，探測器有動靜。而且不僅僅是車裡裝了監控，她身後還有人不遠不近地開車跟著她。
這讓路渺很確定，黃常給她的賀禮有問題。
從黃家別墅前往安行口岸路上，路渺腦子裡轉過很多應急辦法，但哪一個她都不能動。
黃常明顯是在試探，只要她順利脫險，在他看來，她明顯有問題。
她在一個半小時後到了安行邊檢口岸，那邊已經排起了長長的車隊。
邊檢口多了不少警察還有警犬，一輛輛車地排查。
路渺把車停了下來，隨著車隊移動，手心裡有些汗濕，面上卻要裝作沒事人般，那枚微型監控就在擋風玻璃靠近車頂處，完全將她的表情動作收入其中。
時間隨著車流的流動而流走，很快輪到了路渺。
路渺安靜地下車接受排查。
負責檢查她車子的其中一人是她曾經的大學同學兼實習同事，叫羅辰，是個男生，他牽著的警犬剛好是路渺當初在警犬隊馴的那條警犬大成。
大成還記得她，一看到她，親熱地撲她身上，在她身上蹭著…
羅辰也認出了她，很是詫異地叫了她一聲：“路渺？”
第110章 110
路渺乾笑著和他打了聲招呼。
“你後來都去哪兒了啊？怎麼沒你消息了。”羅辰隨口問，和另兩名同事邊走向車子，邊道，“今天情況比較特殊，干咱這行的，你知道的，不能徇私。理解一下哈。”
又問她：“車裡沒帶什麼東西吧？”
路渺手心沁出了汗：“沒什麼東西，就一些賀禮，朋友過生日。”
羅辰點點頭：“好的，後備箱也開一下，檢查一下吧。”
路渺抿唇，遲疑看了他一眼，轉身開了後備箱，拎起其中一盒禮品盒，沖羅辰笑道：“沒什麼東西，就一些賀禮。”
“也拆開看看吧。”羅辰走向她。
路渺嘴角笑容開始呈現不自在。
這一幕全落在了喬澤和肖湛眼裡。
喬澤沒漏看路渺臉上升起的緊張。
從接到肖湛的消息他便趕了過來，和肖湛隱身在暗處的車裡，通過望遠鏡將這一切全收進了眼裡。
路渺的緊張印證了他所有的猜測。
她車裡東西有問題。
而且她已經察覺到危機了，但她沒聯繫他，足以證明確實有人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在監視著她。
喬澤看了眼後面跟著的車流，他無法判斷哪輛車是黃常的人。
這是她第一次面對這麼大的危機，沒有任何外援，也沒有任何指導，全程只能靠她隨機應變。
既然是試探和考驗，警方就不能放行，放行意味著佐證路渺確實和警方有聯繫。
他們也不能抓捕她，她如果被抓了，就再沒有合適的藉口重新回到那個位置，意味著可能的線索全斷，以及再一次的重新開始。她可能已經在無形中牽住了“霍總”那條線。
他也不能出現。路渺從沒和他提過任何疑點，顯然任務是臨時指派，以喬澤對黃常的了解，既然是設計這樣一個局，他必然會做得滴水不漏。就黃常的立場而言，喬澤不可能有任何的渠道知道路渺的情況，除了警察。
因此除了頑抗，拒捕，逃跑，她沒有別的路可走。
但拒捕，則可能意味著擊斃。
羅辰是喬澤讓肖湛安排過去的。他問肖湛有沒有和路渺同窗或者共事過，性子急、剛正又重情義的人。肖湛推薦了羅辰。
羅辰和路渺大學同學，一起進的緝毒隊實習，當初緝毒演習時他和路渺一組過，大學時曾對路渺表示過好感，性子直，重情義，為人剛正，極富正義感。
羅辰也確實最適合查路渺的人。
他是和路渺同窗走過來的，親眼見證了路渺大學四年是怎樣為成為一名緝毒警而努力，也見證了她實習時所有的堅持，他的剛正和正義，讓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一個極度渴望成為緝毒警的朋友最後墮落成毒販，因此他不可能會給路渺放行。
但他對路渺的好感與了解，至少保證了路渺的生命安全。面對拒捕的路渺，他不可能對她下得了狠手。
這一切只是喬澤基於人性做的理想化猜測，他預估不到其中的變數，也不知道，下一秒，這個世界會不會再沒有路渺這個人。
一直以來，喬澤自認是冷靜的，可是看著鏡頭後慢慢掀開的後車蓋，他掌心沁出了細汗，某種心慌的情緒擾亂了他的思緒。
肖湛回頭看他：“你沒事吧？”
他問，喬澤的面色繃得死緊，嘴角也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他搖搖頭，沒說話，眼睛動也不動地盯著鏡頭那邊。
隨著後備箱另幾個禮盒被拎出打開，原本親昵地跟在路渺身邊的警犬大成突然吼了聲，又急又快地撲向車後備箱，兩隻狗爪子搭在了開啟到一半的禮品盒上，用力刨了幾下。
羅辰面色瞬間收緊，很快拆了包裝，幾包白色粉末狀和晶體狀的東西赫然出現在眼中。
“路渺你！”他面色一變，倏地拔槍指向她，“東西哪來的？”
路渺面色驀地蒼白，不停搖頭：“我……我不知道……”
不動聲色地一步步小心挪到車門前。
其他在別車檢查的警察也都停下了動作，看向這邊。
好幾個都是認識她的，一個個面色震驚和詫異。
羅辰的槍依然指著她，只是寒了臉，眼眸緊緊盯著她，另外兩名警察也拿出了車裡其他禮盒，繼續拆解。
羅辰回頭看了眼，路渺用力將手中抱著的禮盒襲向羅辰，趁機上了車，動作又快又慌，另一隻手也很快開了引擎，用力踩下油門，車子以著極快的速度歪歪扭扭地開了出去。
後備箱旁的警察沒防備，人被帶得差點摔跌在地。
羅辰本能追了出去，邊追邊朝車輪開槍，又氣又急地沖她喊：“路渺，你停下來。”
其他人也追了過來，有直接追，也有上警車，須臾間，現場一下變得緊張而混亂。
路渺手心背心都是汗，身後的警笛聲加一陣又一陣，尖銳又刺耳，伴著一陣陣凌亂的子彈聲。
她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胡亂地在車裡翻找著，試圖找出些防身的武器。
她沒想到她會在車載箱裡翻出一隻手槍，而且是填裝了子彈的真槍。
她顫著手將槍握在了手上，人還沒得坐直，車子便劇烈震了震，失控地朝高速路護欄撞去。
羅辰的槍擊中了車後輪。
路渺蒼白著臉，雖及時穩住了方向盤並點剎欲阻止，但過快的車速還是讓車子撞上了護欄，只是避免了側翻。
她人被撞得頭暈眼花，卻來不及緩神，漸漸逼近的警車和子彈聲讓她不得不硬撐著滾下車，借著車子掩護，回頭沖警察方向胡亂開了幾槍，而後趁機跑進旁邊的土坡，胡亂逃竄。
羅辰和其他人挾槍追了上去。
肖湛回頭看喬澤，喬澤嘴角抿得死緊，握著望遠鏡的手，手臂青筋狠狠凸起，好幾次他想推開車門出去，又被硬生生壓了下來。
周邊的荒山都是低矮的小土坡，但好在灌木叢密集，既給了逃竄的路渺很好的掩護，也阻擋了外人監控的視線。
肖湛拿過對講機，對羅辰和其他人吩咐：“留活口。”
喬澤擱下望遠鏡，看手錶上路渺移動的方位，拿起手機試著給她打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路渺慌亂促急的聲音很快從電話那頭傳來：“喬澤……現在怎麼辦啊，我……”
“路渺，你先冷靜。”喬澤冷靜打斷了她，盯著手錶上她移動的方位，“你往東跑，城區方向，2000米左後後向南，拐回馬路邊，邊檢口這邊已經開始恢復正常通行，黃常那邊可能已經安排了人接應你。”或者“霍總”的人。
喬澤不確定，但路渺必須跑回馬路上，這邊車多人多，回到馬路上她才有脫險可能。
路渺胡亂應著“好”，人一邊跑一邊注意避開身後的子彈。
“注意避開子彈。”喬澤沉聲叮囑。
路渺沒了回音，但地圖上的人影是在移動的，喬澤懸著一顆心，緊緊盯著錶盤上移動的點。
路渺整個大腦都是空的，她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是依循本能逃生，避開所有的流彈。
羅辰在身後緊追不捨，沖她喊話，讓她迷途知返，別一錯再錯下去。
路渺只管咬牙跑，他迫近時就回頭虛放一槍，很快依循著喬澤給她安排的路線跑回了馬路邊。
一輛黑色帕薩特突然朝她逼近，一聲急吼：“上車！”
車門也隨之滑開。
路渺下意識看向車裡的人，一怔。
另一輛車也突地朝她逼近，卻是阿駿，直接把她拽入了車裡。
流彈掃來，似是要阻止他們逃離，路渺本能想將還拖在車外的腿收回，未及進車，鑽心的痛感突地從左腿肚襲來，流彈擊中了她小腿肚，眼看著要掃向車裡，阿駿連拖帶拽地將她拽進了車裡，關上車門。
車子幾乎開到了儘速，在馬路上橫衝直撞，很快突出了重圍。
路渺忍著腿疼坐直身，低頭看了眼，左腳上早已是鮮血淋淋。
她被帶回了黃常那兒。
一下車，路渺就寒著臉沖黃常發難：“黃總，不是說送禮？”
黃常寒著臉，沖阿駿道：“誰把賀禮掉包了？”
沒人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