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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澤依然是沉肅著臉,目光幽沉冷峻,視線緊緊鎖著黃常。

  路渺明顯看到他垂在身側的手掌正緊緊地蜷起,手臂上青筋時隱時現。

  路渺知道他在克制,鏡頭裡的高遠刺激了他。

  這可能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死前的高遠遭受的一切。

  路渺擔心他失控下真開了槍,下意識抱住了他手臂,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手掌輕輕地與他掌心交握,拇指指心輕輕摩挲著他的掌心,幫他分散注意力。

  喬澤喉結上下重重滾動了一圈,唇角一抿,倏地轉身,槍口指向了同持槍指著他的商奇。

  “你他媽就跟那姓黃的一個貨色,都是腦子被糊了屎的廢物嗎?”他冷冷道,“別人有心挑撥兩句,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自詡神探了是吧?”

  商奇也冷冷持槍看著他不動:“我和黃董認識多久,和你認識多久,你以為我信你?”

  喬澤點點頭:“成。既然你願意相信那老混蛋,我無話可說。我們就試試,到底誰的子彈快。”

  食指緩緩扣下扳手。

  黃佳吟急急擋在了兩人中間:“成,有種都沖我開槍!”

  閉上了眼。

  黃常冷臉站起身:“瞎胡鬧什麼?”

  過去想將她一把拉開:“這個男人眼裡心裡都沒你你沒看出來嗎?”

  黃佳吟站著不肯動:“那也是我的事。”

  手直直指向喬澤:“他的命是我的,我沒取之前誰也不許動,否則今天誰也別想活著走出這裡。”

  阿駿眼神複雜看向她。

  商奇也遲疑看她。

  黃佳吟冷著臉不動,就定定看著喬澤。

  喬澤抿了抿嘴角,轉身“啪”一聲把槍扔在了茶几上。

  有黃佳吟撂狠話在先,他一放下槍,其他人也不好再指著喬澤不放。

  “我說過,總有一天,我會把所有人欠我的,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撂下話,喬澤一把將路渺拎到身前,拽著她出去了,唐遠也跟著出去。

  阿駿槍還緊緊握在手裡,槍口指著他的背影,手輕顫著,卻沒敢真扣下去。

  路渺和喬澤唐遠很順利地出了黃家別墅。

  唐遠開車,路渺和喬澤坐在后座上。

  兩人一上車,路渺幾乎整個都癱了下來,手肘狠狠頂了他一下:“你到底在幹什麼啊?知不知道剛才多危險?”

  喬澤涼涼瞥了她一眼:“不是讓你別來,你非得給自己加戲,跟著來。”

  路渺還在心有餘悸中,懸著的一顆心還沒完全放下來,看他還有心情調侃她,人被氣著了,手肘狠狠頂了他一下,轉過身,不理他了。

  喬澤輕吁了口氣,長臂一伸,將她整個摟入懷中。

  路渺輕扭著身體不想讓他抱。

  “別亂動,讓我抱抱。”他低聲道,聲音里的沙啞和疲憊讓她想到了剛才鏡頭裡的高遠,人一下就安靜了下來,任由他緊緊抱著。

  第99章 099

  唐遠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抱在一起的兩人。

  他的角度看不到喬澤的神態,他幾乎將整個身體壓靠在了路渺身上。

  兩個人,有時他都已分不清,到底是他在守護她,還是她在支撐他。

  車子已經駛離了黃家別墅,慢慢融入車流中。

  冬日的夜晚熱鬧依舊,車水馬龍,連同不遠處萬家燈火,平和而靜謐。

  沒有人知道,剛剛的他們正經歷著怎樣的生死一線,這會兒人雖已經重新走回這安穩盛世中,但心臟還是跳動得厲害,掌心裡也還是涼涼的薄汗。

  他猜到喬澤去黃家別墅走的是一著險棋,卻不知道兇險成這樣。

  他就是鐵了心地去攪局,把命提在手上,步步算計,行差踏錯一步就可能是屍首異處。

  那樣的環境那樣的狀況,還伴隨著黃常展現的“證據”意外,饒是換作他,他也未必能做到喬澤的面不改色,尤其是面對那樣的高遠。

  那是他並肩作戰多年,出生入死親如兄弟的戰友,他只能像沒事人般,眼睜睜看著他被惡犬生生撕咬,最後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他在明知自己失聰不便的情況下也迫切想要重啟調查,不是他有多自負,只是因為他深知這其中的變數,他不想讓高遠和張全白白犧牲,不想讓他們死得如此不值。他們來不及完成的,他是拼了命也要為他們達成,半年多的養傷期已經是他的極限。

  如果說以前他還不明白刑隊為什麼費盡心思也要把喬澤要過來負責這個案子,現在他懂了。沒有鋼鐵般的心理素質和信念,根本敵不過這種種誘惑和精神摧殘。他從警校開始就被選為臥底,十多年下來,甚至從沒機會在警察系統里留下過名字,他的存在,就僅僅只是一串代號,卻甘之如飴,變換著不同的身份,在不同的國家,從一個個跨國答案,走向另一個要案,沒有榮譽,沒有家人,甚至沒有自己。

  像喬澤這樣的人不是只有一個,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成為喬澤,至少他就不行。

  唐遠深吸了口氣,看到後視鏡里喬澤漸漸變得舒緩的身體,借著等紅燈的機會,回頭笑看向他和路渺:“哎呦喂,說好的關愛殘疾青年呢?”

  借著這樣的玩笑話衝散剛才的兇險帶來的緊張,更多的是想衝散高遠帶來的壓抑。

  他們這個隊伍,儘可能快地將罪犯繩之以法便是對戰友最大的告慰。高遠不會希望任何人因為他沉溺於悲痛。

  路渺低聲將唐遠的話轉述給喬澤。

  喬澤是最了解高遠的人,他自然明白。

  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時已經恢復成平日那個沉穩冷靜的喬澤。

  他輕輕推開了路渺,平靜看唐遠:“不說世衛組織闢謠了?怎麼還上趕著把自己往殘疾上湊了?”

  瞥了眼車窗外夜色:“我先送路渺回去,我得去找一趟商奇。”

  路渺下意識抱住了他手臂,問他:“我和你一塊會成為你的負擔嗎?”

  喬澤:“沒有。”

  路渺:“那我想陪你一起去。”

  唐遠看了喬澤一眼:“我說,你們剛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你知不知道剛我和路渺為你捏了多少把冷汗?”

  “就演了一出決裂的戲碼。”喬澤輕吐了口氣,“商奇和吳曼曼是我約過去的。原則上都在跟著劇本走,但黃常那段視頻是個意外。商奇就一沒主見的牆頭糙,連黃佳吟都能把他騙得團團轉,說不準他會不會因此又搖擺了,我得過去確認一下。”

  唐遠:“演個戲一個個都動刀動槍的,要哪個手一抖,等著我們給你收屍呢。”

  喬澤:“只要有黃佳吟在,就不存在那樣的意外。”

  “她不會讓我死。”他又補充了一句。

  唐遠挑眉:“所以……你是故意等的黃佳吟主動上門?”

  “她設計了路渺,不就是為了來我這兒邀功嗎?”喬澤身體舒展地靠坐在椅背上,長臂一伸便將路渺拽了過來,壓靠在臂彎下,這才緩緩道,“嚴格來說,她就是一主動送上門的保命符。”

  路渺忍不住咕噥了聲:“你還說沒利用過人家。”

  話完便被喬澤瞥了眼:“這不叫利用,叫借用形勢。”

  “我一沒招惹她,二沒騙她感情,三沒承諾她任何東西。相反,我的態度自始至終表達得很清楚,我看不上她。是她自己活在她征服的世界裡。從這個意義來說,我只是借用了她在場的形勢。”

  “當然,你要把這理解為利用也說得通。”喬澤偏頭看她,“但是路渺,是她設計你在先,犯罪在先。每個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相應的後果。”

  路渺被他看得有些窘,推了推他:“你別這麼咄咄逼人嘛,我又沒說你做得不對。”

  唐遠看著路渺小媳婦的模樣,笑:“路渺,你這都沒嫁我們喬哥呢,這就被吃得死死的了?”

  又道:“不過你得小心了,以喬哥這天下同吃的人設,多的是女人搶著為他賣命,看牢著點。”

  路渺抬頭看他:“你不覺得應該是他要看牢我嗎?我在男人堆中也很吃得開啊,可我定力還沒他好呢。”

  一句話逗得唐遠“哈哈”大笑,直朝她豎大拇指。

  喬澤直接掐著她腰把人摟入了懷中,偏頭看她:“這是提前給我預警,暗示你要爬牆?”

  路渺連連搖頭:“不敢爬,牆太高了。”

  喬澤:“意思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路渺:“……”

  而後很堅定地搖頭:“沒有,牆裡風景最好,捨不得爬。”

  這句話勉強取悅了喬澤,在唐遠憋笑的“辣眼睛”里捏了捏她臉頰,沒再咄咄逼問,低頭看了眼表,叮囑了唐遠地址,唐遠便將車怪道開往商奇山上的別墅。

  到山腳下十字路口時,喬澤想讓唐遠先送路渺回去,路渺抓著他的衣角不肯走,跟著他雖然跟坐過山車似的,無時無刻不心驚膽戰的,但沒看著人,她更沒法踏實。

  喬澤把她拉進這個案子裡,也不可能再事事都能把她推離風暴中心,沉吟了會兒,還是帶上了她,只是叮囑她旁觀就好,別搶戲。

  路渺哪敢搶什麼戲,就是在黃常家眼看著阿駿要開槍了,她也不敢像黃佳吟那樣,不管不顧地上去擋在兩人之間,輕重緩急的道理她還是懂。

  雖然很多事喬澤不會和她說,但只要不是他提前交代要做的,她按兵不動就是最好的配合,因此當兩人走進商奇別墅大廳,商奇的槍悄無聲息地抵上喬澤太陽穴時,路渺面色也是沉定的,挽著喬澤手臂站在門口不動,看著客廳里慢慢站起身的吳曼曼。

  兩人也剛從黃常那兒回來。

  黃常的視頻確實攪亂了商奇的心思。

  “喬總,不解釋一下嗎?”商奇輕笑著開口,帶著幾分玩味,槍口依舊指著喬澤的太陽穴,人站在喬澤側面,喬澤看不到他的嘴型,也意味著,他可能聽不清商奇在說什麼。

  路渺面不改色地勾唇訕笑:“喬總,商總讓您解釋一下呢。”

  喬澤面色始終很平靜:“商總,你是我特地約去黃董那兒的,你覺得我會傻到親自約你過去自證,我是警察嗎?”

  商奇看了他一眼,手腕一轉,收了槍,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面色並沒有因為喬澤的解釋緩和太多。

  喬澤和路渺也在側沙發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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