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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澤突然就想起了兩天前,他問她為什麼執意要緝毒,她小心問他,能不能不說的樣子。

  她眼睛裡藏著故事。

  喬澤輕吁了口氣,輕拍了拍她肩:“路渺?”

  她依然沒醒,猶陷在噩夢中,牙齒一直死死咬著下唇,眼淚將她身下的床單都染濕了,她卻全然沒意識。

  他輕掰著她轉了個身,她身體本能地尋求熱源,整個人幾乎埋入了他胸膛前,像只乖巧的小貓。

  喬澤本欲將她推開的手不覺頓住,眼神複雜地垂眸看她…

  她眉心的褶皺慢慢舒展了些,眼淚卻還一直一直地在流。

  淚水沾上他胸膛,慢慢浸透了衣服,滲進肌膚中,灼燙灼燙的。

  喬澤扣著她肩的手掌改落在了她背上,摟著將她壓靠在了胸前,她漸漸安靜了下來。

  喬澤一夜沒睡。

  路渺第二天習慣性早醒,六點就被生物鐘鬧醒了,人一睜眼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她窩在喬澤懷裡。

  這一認知竄入大腦中時,驚得她連連後退了幾步,連帶著將被子一起帶離了喬澤身上,整個人一下子有些手足無措。

  喬澤卻很平靜,自始至終以著幽深的眸子平靜地看她,像在探究,又像在沉思。

  路渺說不上來,只覺得他今天不太一樣,看著她的眼神總帶著幾分深思,甚至沒像昨天那樣和她抬槓,只是沉默而安靜地看著她。

  路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輕咳了聲,撓著頭轉開了臉。

  “那個……對不起啊……”她不太自在地道歉,“我晚上睡相……可能不太好。”

  她一向知道自己睡相是不太好的,很多時候她明明躺下前是睡在這頭,第二天起來時卻睡在了另一頭,有時甚至是不知道怎麼的就趴沙發上了。

  “那個……我應該沒有夢遊吧?”她小心看他,問道。

  “沒有。”他淡聲應,視線卻一直膠結在她臉上,像要把她看穿般。

  路渺和喬澤在一起從沒有過不自在,但此刻他的眼神,他的沉默,卻讓她感覺到了壓力。

  她甚至不敢迎向他的目光。

  “我……先去洗漱了。”低低扔下一句話,她已急急跳下床,去洗手間梳洗。

  喬澤自始至終只是靠坐在床頭上,面容沉定安靜,臉上隱隱帶著抹深思。

  路渺梳洗完出來發現他還是維持著這樣的姿勢這樣的表情,這讓她總沒法像平日那樣坦然面對他。

  她不覺低垂下頭,避著他的目光,一個人默默地走到梳妝鏡前,塗抹護膚品。

  喬澤終於起身,一聲不吭地去洗漱。

  路渺偷偷往洗手間看了眼,又偷偷收回視線,這樣的喬澤讓她有些畏懼,她不敢問他,她昨晚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麼慘絕人寰的事。

  她睡得太死了,完全沒印象。

  喬澤很快出來。

  “一會兒先去吃早點,然後去賭場晃一圈,下午和商奇吳曼曼去高爾夫球場。”

  路渺“哦”了聲,偷偷看了眼喬澤,看他面色冷靜,看著有些疏離,也不敢再多問什麼,認真依著他的意思來。

  吃飯時路渺明顯感覺到喬澤沒有昨天隨和。

  他這人氣質多變,或慵懶或閒散或清冷或嚴肅,每一個的他展現的特質不一樣,所帶來的距離感也相應的不同。

  現在的他是清冷而疏離的,這讓她不敢隨便放肆,安安靜靜地陪他吃完飯,然後陪他去賭場晃晃。

  他們毫無意外地在那裡遇到了商奇和吳曼曼。

  兩人也是剛吃完早點,順道來賭場轉轉。

  商奇和喬澤都沒有來一局的興致,都帶著女伴在賓客休息期坐了下來。

  今天的喬澤不太一樣,路渺也沒敢再像昨天那樣靠坐在他胸前,只是中規中矩地坐著,而後貼心地問他要不要咖啡,很快起身去給大家端咖啡。

  這個點的餐飲區人不多,路渺倒了四杯咖啡,轉身便要往休息區走,沒想著轉身時在想事情,沒抬頭,托盤撞到了人,咖啡灑了出來,還潑到了來人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路渺本能道歉,抬起頭,還沒看清人,對方去已出聲。

  “路渺?”

  路渺詫異看她,而後愣住,來人是徐夫人,她曾經的母親,陳蘭。

  一起的還有她的丈夫徐洋,以及將徐家小女兒徐迦芊。

  路渺不知道他們怎麼會一眼認出她來,她已經好多年沒見過他們,她也沒做好見到他們的心理準備,一下子愣在了當場。

  陳蘭只是詫異地看著她:“你怎麼在這兒?”

  看她端著個托盤,挑了挑眉:“服務員嗎?”

  喬澤就坐在對面,隔得不遠,一抬頭便看到她正蒼白著臉,怔然地看著堵在她面前的三人。

  他皺了皺眉,歉然沖商奇扔下一句“抱歉,我過去一下”後,人已起身,朝路渺走了過來。

  第29章 029

  喬澤人剛到路渺身前,手臂便自然而然地攬上了她腰,親昵地將她摟入懷中,另一隻手也接過了她手裡的托盤。

  “不是說我來就好嗎?怎麼又亂跑。”

  他低低道,聽著像斥責的話語,語氣卻是無奈而寵溺的,聽得路渺一愣一愣的,下意識仰頭看他,而後便見他狀似無奈地揉了揉她頭髮,壓扣著她腦袋往懷裡靠了靠,這才掃了眼詫異看著他們的三人,而後又垂眸看路渺:“這幾位是?”

  “……”

  路渺本就被他鬧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一聽他問陳琪徐迦芊幾人身份,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麼介紹,正尋思著,沒想到喬澤已淡淡道:“和你說過多少回了,別隨便和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

  路渺:“……”

  她還沒反應過來,喬澤已經攬著她往貴賓區走去,剩下氣紅了臉的陳琪及詫異回頭看向喬澤的徐迦芊,還有一聲不吭的徐洋。

  “幾年不見這小丫頭倒是越來越橫了。”陳琪低低斥道,“幸虧當年沒留在家裡,真養著這會兒還不成白眼狼了。”

  徐迦芊注意力全在喬澤身上,她20出頭,年紀輕,涉世不深,輕易便被成熟穩重的喬澤吸引了注意力。

  “那個是姐男朋友嗎?”徐迦芊奇怪問道,話音剛落便被陳琪斥了聲,“什麼姐,你哪來的姐姐?”

  徐迦芊被斥得不敢再吭聲,她和路渺不算認識,她甚至是怕路渺的,但因為徐迦沿的關係,她知道她的存在,也知道徐迦沿一直在暗中支援路渺。

  陳琪一看她不敢吱聲的模樣脾氣一下子就下去了,但看到她眼角的疤痕,脾氣又有些壓不住。

  徐迦芊完全承襲了她的美貌,五官長得極標緻,長了張很標準的瓜子臉,大眼睛高鼻樑菱形唇,人也正年輕著,典型的美人胚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右眼角位置有一道食指長的淺疤,雖然已經被劉海遮擋住了,但到底是瑕疵。

  陳琪年輕時便一直希望生一個女兒,只是投胎生的兒子,早產生的他,差點連孩子都保不住,傷了身體,她本來就有多囊卵巢綜合徵,屬不易孕體質,醫生說再孕的可能性不大,之後幾年她也確實無法再成功受孕,這才動了領養個女兒的念頭,剛好那年春節她去一個遠親家拜年,聽說同村的路家連生了四個女兒,家裡窮,養不起,第四個女兒想送人領養,她也就過去看了下,那時剛出生的路渺長得水靈漂亮,兩隻眼睛也滴溜溜的看著很靈氣,完全不像剛出生兩個多月的孩子,她看著喜歡得不行,和她丈夫徐洋商量過後便將孩子抱養了回來,只是沒想著小丫頭越長大越沒年幼時的靈氣,人也笨頭笨腦的看著有些痴傻,不哭不笑,反應遲鈍,叫她半天沒個回應,打她也不哭,整天除了愣頭愣腦地看人半天不吱一聲,摔疼了也不會哭,就跟個小傻子似的,只會愣愣地盯著傷口發呆,一臉茫然。

  當時她就想壞了,路家家窮估計懷孕時連常規孕檢都沒做,更別提什麼唐氏篩查,她估摸著她真就不小心領養了個弱智兒,當時心裡就不太樂意了,萌生了把路渺送回去的衝動,但到底養了兩三年,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也沒怎麼捨得送回去,剛巧她懷孕了,時隔八年後她懷孕了,還是個女孩兒,一個幾乎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孩。

  女兒的出生讓她對路渺更加不滿,原也是沒想著要把她送回她爸媽那兒去,徐家當年雖然比不上現在富裕,但多養她一個人也沒事。偏路渺像是天生和她女兒相剋似的,她只要一個轉身沒看住她,她就偷偷跑去逗徐迦芊,人年紀小又痴傻,每次一逗就出事,每次都把年幼的徐迦芊弄得傷痕累累,不是刮到了手就是磕傷了頭,最嚴重的一次,她整個人趴在徐迦芊的嬰兒車上,掀翻了嬰兒車,徐迦芊整個被甩了出去,摔成了腦震盪,頭也磕破了,滿頭滿臉的血。

  那次事她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後怕,再磕重一點,好好一個孩子都讓她給摔成傻子了。

  經過那件事後她說什麼也不敢再把她留在身邊,趕緊著把人回了她爸媽那兒。

  她沒想到送走了人還是不讓她家安生。

  “好飯好菜地養了她幾年反倒成了我們家欠她似的了。”陳琪冷著臉嘮叨了聲,拽過還在不時回頭看喬澤的徐迦芊,“看什麼看,和她混在一起的男人能是什麼好東西。”

  把人拽離了賭場。

  她的輕斥聲不小,路渺就坐得不遠,她的話一字不漏地落在耳里,她聽著總不好受,除了路小成出事那次見過一面,將近二十年,她和她就沒再見過面。

  她就想不明白,陳琪怎麼會對她有那麼大的敵意。

  就是當年那次見面,她人在醫院裡,剛從昏迷中醒來,人還稀里糊塗的沒鬧清楚自己怎麼會在醫院,她突然就沉著張臉,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劈頭就給了她一記耳光,她當時都被打懵了,整個腦袋“嗡嗡”地響,耳邊是她一句比一句尖銳的罵聲,之後是闖進來的徐洋和徐迦沿,混亂中硬生生把她拽了出去。

  自那以後她再沒見過陳琪。

  如今五年多過去了,安城那麼點大的地方都沒遇到過,反倒在澳門這小小的賭城裡不期而遇了。

  她對她的惡意,有增無減。

  她想不明白是因為什麼。

  盯著徐家一家人離開的方向,路渺一時間想得有些出神,直到桌子幾聲輕叩,這才回過神來,視線沿著眼前桌面上的手掌,循著那根手臂一步步往前,最後落在了喬澤臉上。

  他正在看她,黑眸幽深安靜,那是一種像探究又像深思的眼神,和早上起來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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