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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招來服務員,買了單。
他開車送她回去。
車子行駛了半個小時路渺才發現不是回喬澤那的路。
“哥……”她叫了他一聲,往窗外看了看,“這是去哪兒啊?”
“帶你去看看房子。”徐迦沿熟練地轉著方向盤,“你一個女孩子住一個單身男人家裡,傳出去總不太好聽。”
路渺:“……”
徐迦沿的車子五分鐘後在一個高檔小區停了下來。
他帶她看的房子在五樓,一個全新的兩居室。
“這套房子平時空著也是空著。”徐迦沿開了房門,帶著她轉了圈,“你明天就搬過來。”
彎身拉起她的手,將一串鑰匙塞入她手中。
路渺跟被燙到似的,當下還回了他手上。
“我不要住你的房子。”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表明她的態度,她性子軟,說話也硬氣不起來,“哥,我現在真的過得很好,你真的不用操心我。”
徐迦沿卻隱隱動了怒,手指著門口:“你就寧願去接受一個陌生人的同情也不願用我的花我的是吧?”
路渺從沒見過他這樣動怒的時候,一時間有些愣住,詫異看他。
她和他見面不多,但十多年來,徐迦沿都是溫文的,他會尊重她的意見。
他知道她對徐家的微妙,從不會強迫她接受什麼或者放棄什麼,可現在他不僅動了怒,人還隱隱強勢了起來,一語不發地拉起她手,強行將鑰匙塞進她手裡。
“拿好。”
她不喜歡這種被強迫的感覺,抿著唇看著他不說話。
徐迦沿是了解她的,她想什麼一看她神態門兒清,只要是她不愛聽的話不想要的東西,她從不會和他據理力爭,就沉默著不說話,人看著嬌嬌軟軟,拗起來比誰都固執。
最終是他先敗下陣來,緩和了語氣:“渺渺,我只是希望你過得好點。”
他態度一放軟路渺也和他倔不起來了,掌心裡握著的鑰匙有些扎手。
“哥,我真的不要。”
徐迦沿卻不讓她還回來。
“鑰匙你先拿著,你什麼時候願意搬過來了你再搬過來。”
他對他的包容,但某些時候,這種包容里還是隱隱帶著股強硬。
路渺最終沒能將鑰匙還回他手上。
他送她回喬澤那兒,車子停在樓下,與她一道下了車,抬頭看了看樓層,也沒說什麼,只伸手摸了摸她頭。
“先進去吧,一個人在外面要懂得保護自己,有什麼事給我電話。”
路渺點著頭,“哦”了聲,和他道了聲別,這才上樓。
這麼一頓飯和看房子來回一折騰下來,已經一點多。
路渺原以為喬澤已經睡了,沒想著一開門客廳里還坐著個大活人,嚇得她手中的鑰匙差點沒掉地上。
喬澤似乎正在忙,兩條大長腿交疊在一起,大腿上擱了個小小的筆記本,一隻手在電腦觸屏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滑動著,另一隻手很隨意地搭在沙發背上,很慵懶隨意的姿勢。
聽到動靜時他側頭看了她一眼,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最後落在她臉上。
“你慌什麼?”
路渺有些窘迫:“你怎麼還沒睡啊?”
喬澤踢了踢腳邊趴著的狗:“有隻等門的。”
路寶“嗷”了聲,懶懶趴著沒動,看著都像睡過去了。
第十四章【補齊】
“……”路渺指了指路寶,“它睡著了。”
喬澤踢了它一記,它“汪”的一聲,一下驚醒起身。
“路寶。”他下巴往路渺那兒輕輕一點。
路寶馬上朝路渺跑了過去,繞著她轉了圈,像在嗅味道。
路渺有些莫名,看向喬澤。
喬澤不緊不慢地將筆記本放下,站起身。
“路渺,我用人的原則是,一心一意。”他看著她,一字一句,“工作性質比較特殊,我希望在合作存續期內,她是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而不是三心二意,隨便受外界因素干擾。”
“……”路渺聽著一頭霧水,“我……怎麼了嗎?”
喬澤彎身拿起桌上一份A4紙,遞給她:“填一下。”
路渺猶疑著伸手拿過,那是一份個人背景調查表,包括名字身份證號,家庭背景,學習背景工作背景,婚姻狀況,戀愛狀況等。
戀愛狀況問題調查得很細:
“是否單身?”
“是否與異性存在情感糾葛?”
“合同存續期內禁止戀愛,是否接受?”
路渺皺了皺眉:“什麼叫存在情感糾葛?”
“比如你暗戀他他暗戀你。”喬澤舉了個例子,又道,“如果你能順利通過考核,我們會進入一段短暫的合作期,時長半年到一年不等。我希望在這一年時間裡,你能時刻保持理智和清醒的狀態,而不是受情感左右。”
路渺瞭然地點點頭,拿過筆,很快在表格上填了起來。
單身,否,是。
三個問題,一口氣全填完了,筆尖都不帶斷片的。
填完後她將表格遞給了喬澤。
喬澤掃了眼,視線停在最後三個問題上,抬眸看了她一眼:“確定嗎?”
又道:“好好看清楚最後一條,不強求。”
路渺重新拿了回來,掃了眼,合同存續期禁止戀愛,她沒想過這種問題。
她將表格遞迴他手上:“確定。”
喬澤點點頭:“行,你好好休息。”
第二天下午,路渺依然帶著路寶去了安中附小對面廣場。
周珉珉一放學就往人群里擠,叫了她一聲“姐姐”後便站在了一邊看。
她的父親今天也早早過來接她,牽著她的手,陪她一起在人群里看路寶表演。
對面商場二樓的漫客咖啡廳里,肖湛和喬澤正坐在靠窗的包間裡,肖湛手裡正舉著個小型望遠鏡,看著底下圍觀的人群。
“看不出來,這小丫頭倒有兩下子。”單手握著望遠鏡,順手在速寫板上寫道。
喬澤正端著杯咖啡,不緊不慢地品了一口,難得誇了她一句:“警惕性不行,腦子偶爾還算靈活。”
瞥了眼他隨身備著的速寫板:“不用每次都帶這東西,慢點說話,簡單的唇語我還是能讀的。”
肖湛將板子擱下:“人小姑娘剛畢業,別這麼嚴苛。”
“把命捏在手上的人,不能有絲毫偏差。”喬澤擱下咖啡杯,“她也就多虧長了張人畜無害的臉,人看著也呆,能唬住人。”
“人是長得討喜,才剛來沒多久,我底下那幾隻單身狗都搶著去她那兒幫忙。”
喬澤瞥了他一眼:“管好你底下的人。這是玩命的活兒,她人已經夠呆了,再分心戀愛,還能不能成事了。”
“行行行。”肖湛點著頭,“你有理。”
而後“咦”了聲,喬澤從他表情里判斷出異樣,“怎麼?”他問,順手拿過桌上的小型望遠鏡,往人群望去。
“那是徐迦沿吧。”肖湛指著人群里的西裝男人問。
喬澤也看到了把車停在一邊的徐迦沿,他已下車,正朝人群里的路渺走去。
“這男人得壞事。”喬澤擱下望遠鏡,轉身下樓。
徐迦沿早在昨天就聽說路渺在廣場擺攤耍狗,他原本還是不信,直到真真切切看到人群中央的路渺,跟個小丑似的,逗著條狗,任人笑鬧,打賞。
她寧願這麼拋頭露臉地掙錢,也從不願接受他分毫。
徐迦沿知道他這些年打給她的生活費,她一毛錢都沒動過,分毫不差地留在了他給她的帳戶里。
他可以等著她慢慢接受他的好,卻怎麼也無法容忍她這麼作踐自己。
他撥開人群,一聲不吭地走到她面前,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他出現得太過突然,路渺一下愣住,路寶轉身沖他狂吠。
人群一下騷動了起來,都興趣盎然地看著這一切。
周珉珉緊張地拉了拉她父親的手:“爸爸……”
周駿安慰地拍了拍她肩,沒說話,只是看著人群里的兩人。
反應過來的路渺詫異看向徐迦沿:“哥?”
他手伸向了她:“渺渺,跟我回去。”
他語氣是溫和的,動作卻是強硬的,他拽著她手臂將她拉了起來。
路寶一下就竄到了他和路渺之間,沖他齜牙咧嘴,一副保護者的姿態。
徐迦沿心裡正壓著一股氣,抬腿便朝路寶踢去。
“哥!”路渺厲聲喝住了他,人也幾乎本能地護住了路寶。
徐迦沿沒踢到它,路渺臉色卻沉了下來。
她是從不生氣的人,至少徐迦沿是從沒見過她生氣的樣子,連黑臉也沒有,但現在,她正咬著唇,拉著臉,眼神倔強而委屈地看著他。
“為什麼你讓我回去我就得回去?”她問,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當初是你們家不要我的,憑什麼現在來管我?”
“我在這裡工作怎麼了?那也是靠我的本事在掙錢,怎麼就比你們下賤了?”
……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戳得徐迦沿面色蒼白。
路渺情緒也越來越激動:“當初是你們家搶著要抱養我的,不是我死乞白賴去你們家的,憑什麼你們家有了女兒後,對我說扔就扔了,為什麼還要騙我說……”
她聲音哽咽了一下,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這讓隱身在人群中的喬澤一時間也分辨不出她是在演戲,還是真情實感地在控訴,但這番話見成功喝阻了徐迦沿,他蒼白著臉,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喉結上下劇烈滾動著,卻沒有出聲為自己辯解半句。
路渺抿了抿唇,伸手狠狠擦掉眼角的眼淚,轉身收拾東西,拉過路寶,轉身就走。
徐迦沿下意識伸手拉她,被她狠狠甩開,他還想再拉,一邊的周駿將路渺拉到了一邊,擋在了他和路渺之間。
“這位先生,既然她不願意,就別為難她了。”
徐迦沿眯眸看他:“你是誰?”
“我只是個路人。”周駿說,回頭看了眼路渺。
路渺還在吸著鼻子,已經背過身,周珉珉正拉著她手,低聲安慰她,還從包里翻出了紙巾,遞給她。